從城風分開之後,從樓下走向寢室的過程中,笑意就一直沒有斷過。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麽多開心,心裏被這樣的感覺填滿。這樣闊別久逢的幸福,還真是讓人懷念。

走到寢室,想著夕顏已經被博弈帶走,陶陶也應該和她哥哥待在一起。而易水,為愛奔走,還沒有回寢室。

表情霎時僵硬,要是沒有帶鑰匙怎麽辦啊?

這種事情,發生過不止一兩次了。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卻又糟糕的特別巧,幾乎所有的人都趕不回來……

好多天沒回寢室了,也根本不記得自己那天被城風叫出來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帶鑰匙。緊張的翻包,門卻從裏麵被打開了。

瞪大眼睛,發現竟然是多久不見的易水。

“啊,易水,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平時裏,和易水感情也沒那麽好。可能是因為大家有一段時間沒見,所以再一次相聚的時候,會覺得特別親切。

“羽衣!”易水見到來人,也不管那麽多,奔波了這幾天,連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就抱著室友開始痛哭。

本來很開心的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

輕輕的拍著易水的背,小聲的安慰著。

其實我是想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的。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我怕一問,反而激起她的傷心點,隻好選擇什麽都不說。

正哭得傷心,門‘哢嚓’一聲被打開了。

易水別扭的擦眼淚,等看清楚不是其他人之後,方才放下了心。

陶陶今晚也特別開心,不僅因為自己和羽衣和好了,還和自己的哥哥也達成了一致意見。

誰讓他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呢?

是親兄妹,隻有兄妹情也就罷了……可他們兩個之間,偏生出了畸形的感情。小的時候,還可以任性的一直待在一起,甚至還可以任性的索求一個吻……漸漸的長大,如今已是二十歲光景的人,哪裏會不知道,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相愛的資格呢?

做完了最後的掙紮,陶陶也終於是妥協了!

還好的是,哥哥也像她愛他一樣,也是一樣的愛著她。

既然,老天非要他們做兄妹,那就隻做兄妹吧……天天見,總比天天煎熬著好多了。

想通了這一點的陶陶,心裏也豁然了。

哥哥也愛著她,竟然還說出這輩子都不會娶親的話。她笑,開心裏有些蒼涼。她隻是偶爾有些犯傻,怎麽會讓自己深愛的人,做出那樣的犧牲呢?

可究竟還是開心蓋過了一切,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嘛。那些擔心的,不好的事,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何必就要提早不開心呢?

那才不是她陶家子女的作風。

“這是怎麽了,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麽在哭?”作為室友,陶陶和寢室裏的每個人關係是打的最好的。

這樣的情形,或許是與她開朗的性格有關。

“你來安慰一下她吧,我不太會安慰人。”看到陶陶回來,我如蒙大赦。

總算有一個人,可以救場了。

“嗯,讓我來吧,保管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阿水。”陶陶學著男子漢的模樣,豪爽的拍了拍胸膛。那樣子,大有一副英雄氣概的模樣。

活蹦亂跳?聽到這個詞,一直在掉眼淚的易水,勉強被逗笑了一下。

或許她也和我一樣,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他的生物了吧。

頓時,我就放了一百二十個心。隻要陶陶出馬,就不怕易水她會開心不起來。

“老實交代吧,到底是怎麽了?”陶陶雙手放在腰上,大有潑婦罵街的架勢。她也根本不拐彎,單刀直入,驚得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急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而令我大跌眼鏡的事兒,居然還在後麵。

易水在陶陶以那樣的姿態問她之後,也沒有任何反抗,居然是老老實實的招了。

一時間,我仿佛從她們之間學到了一點什麽。

“其實,他所說的女朋友,根本隻是一個謊言。”易水抬頭笑笑,掛著淚痕的臉上,卻依然那麽美麗。

“既然是謊言,那你還哭得這麽傷心?”我不解的看著易水,陶陶也是同樣的點了點頭。

剛開始擔心自己的男朋友,是因為近水樓台被別的女生勾了去。既然他所說的女朋友是個騙局,易水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她為什麽,反倒是哭得這樣傷心?

這一次,易水回答得就沒那麽幹脆了。

她微微抽噎了一下,陶陶見此,趕緊給他倒來一杯溫熱的水。

易水接過,微微笑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從她的眼裏看到了幸福的亮光。

我想我一定是抽了,易水明明在哭……我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錯覺?

沒有將心裏所想的說出來,沒打算發神經的我,打算將這神經質的想法埋藏在心底。出乎意料的是,而易水說出來的話,和我所想的,竟然毫厘不差。

“羽衣,陶陶,你們知道嗎……我感到很幸福呢。”易水端著水杯,眼角微微向上翹著,一時間裏,她從一個悲角轉型為幸福的女主角。

見易水如此,我和陶陶對望了一眼,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易水也知道自己把兩個室友搞得是一頭霧水,抿了一口溫溫的水,將水杯放在了一邊,才將具體情況說了出來。

而我和陶陶,則是完全聽得入了迷。

“依我看來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來找你的。”聽到最後,我不但沒有為易水感到惋惜,反到覺得,幸福會離她越來越近。

易水是當事人,已經深深的陷在了感情的那張網裏。

試想一下,她千裏迢迢的去找那個莫家子弟。而那個男生,卻根本沒有喜歡上什麽其她女人,他怎麽又不會被感動呢?

若不是心裏有其他的苦衷,斷然不會舍得編造謊言來傷害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如今,阿水為了她哭著跑了回來。穩坐泰山的冷靜姿態,怕是堅持不了幾天了!

如果……他真的沒有內疚跑來看易水,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愛她!

易水和陶陶都不太相信的羽衣所說的話,易水不相信,是因為莫寒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至於陶陶不相信,是因為,她個人認為,如果莫寒真的是愛著易水,就覺得不會編了謊言,又將她趕了回來。

易水心裏很矛盾,她堅信著自己的認知。

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所有的一切,她都親身經曆過了,當然比羽衣更加了解,也更有發言權。

可兩個人,畢竟愛過了那麽多年,彼此之間,都是最熟悉的人,比自己的親人都還還要互相了解對方。

就算羽衣說的話,不可能實現,她還是心裏期盼著。

回到了賓州,原本感覺無比委屈的她,也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多麽不稱職的女朋友。

她明知道他的心裏有那麽多的苦,而她隻顧著走自己的生活節奏,他的傷心,都不管不顧……如果她是他,也一定不需要自己這樣的女朋友吧?

因為惺惺相惜,所以才會牽手一生……

而她,是最不負責的那一個!

這樣想著,竟然一夜無眠。易水的內心被一個瘋狂的想法占據著:她要不要再去找他一次,或許他這一次,不會再趕她走……

“呀,你這是要加入國寶行列?”大清早的,陶陶起床上廁所,摁開寢室的燈,卻發現易水端坐在床上,那姿勢,似乎保持了一個晚上。

眼上的黑圈重重的,隻一個晚上,就憔悴成這個模樣。

陶陶的話,將我吵醒。

迷迷糊糊的從被窩裏探出頭,看了一眼易水,驀地想起了前段時間裏的自己。

“這一晚你想了很多吧?”閉上眼睛,也不看易水,我隻是自顧自的說。“若是你心中想著什麽,那就去做就好了,不要這麽悶壞了自己。”

我當時也是這麽做的,圖書館附近的小道上,昏暗的燈光之下,撞見了卓越和夕顏在接吻。想要求個為什麽的我,忍著那樣的難過去找了卓越。

直到他給出最痛徹的答案才死心的放手……

一定要給自己一個交代不是麽?否則,如何熬過這一個又一個漫漫的長夜?

易水不回答,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就開始收拾東西。

陶陶愣子書桌旁,眼珠子不停的隨著易水的身影移動,偶爾也停在閉著眼佯裝睡著的羽衣。單純的她,不知道這兩個家夥打的是什麽啞謎。

不多一會,易水已經將東西收拾好。

“羽衣,陶陶。”易水笑笑,臉上的表情和剛才截然不同。“如果我失敗了,就不會回來了!”

這句話,驚得我立刻掀開被子爬了起來。

任誰聽到這句話,都覺得不是什麽好兆頭。若是出了什麽問題,那我其實不是逃脫不了幹係?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研究事後究竟是誰的責任,而是要攔住她。

“你這麽說,我們可不許你走了!”也不管自己的衣著是多麽的不雅,一下子擋在了寢室的門前。

那樣子,大有如果你亂來,就得從我身上踩過去的姿態。

陶陶也有被易水的話嚇到,見我如此,也立刻來到寢室門旁擋著。

易水一時愣了,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因為沒睡覺的緣故,不清醒的說了傻話。

她還沒好好擁有過幸福,怎麽可以輕易就死掉呢?

正當她準備開口解釋的時候,寢室外麵卻傳來了敲門聲。

三個人俱是一愣,心下想,這麽早,夕顏怎麽可能回來?

外麵敲門的同學,見到裏麵沒反應,忍不住吭了一聲:“裏麵有人嗎?外麵有人找一個叫易水的!”

“哦,謝謝啦!”也不等開門,陶陶應了一聲。

而易水,則是產生了幻聽。

“別發呆了,說不定他已經來了!”易水也和我們一樣,都是從外地到賓州來讀書的而已。在這個學校裏,並沒有多少朋友。

也隻除了男生才不能進女生宿舍,也就是說,一定是一個男生在找易水。

而每天隻顧著學習的易水,哪裏有多餘的時間和其他男生廝混啊?

據此,我就更加肯定了來人一定是她的男朋友了!

易水望了望我們,心裏也不敢肯定來的人,一定就是莫寒。盡管如此,手腳卻不聽使喚的往室外移動,連拿著的東西都忘了放下。

陶陶拉著她,把東西攔了下來。

一時,樓道裏傳來了噔噔噔的聲音,那應該是易水奔向幸福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