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落到天明,顧淮還是手下留情留了薑言一口氣。
抱著人出休息室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早上。
薑言仿佛一個破碎的娃娃一般,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顧淮方才抱著人用水龍頭接了冷水幫薑言洗了個澡。
原本失血的人現在臉色更加難看。
男生呼吸微弱,幾乎察覺不到。
顧淮沒有去管,拿起裝槍的背包把人和槍全部扔在後排。
臨近開車時,顧淮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睡夢中一直在瑟瑟發抖的男生。
猶豫片刻,顧淮把一條毛毯扔在薑言身上。
等到車平穩上路,薑言睜開眸子,心有餘悸握緊口袋裏的錐子。
幸好,顧淮沒有殺了他。
但是顧淮暴怒的後果真的承擔不起。
薑言疼的蜷縮起來,緩緩睜開的眼睛看向後視鏡中映出的人。
眸子閃過一絲暴戾。
遲早有一天他要殺了顧淮!
臨近晚上,薑言發燒了,臉頰滾燙,一直在發抖。
顧淮開了一天的車,沒怎麽注意後麵躺著的男生。
等到黃昏時將車輛停在靠河隱蔽的樹林裏才發現薑言的不對勁。
想來並沒有清理的原因,導致薑言發燒。
顧淮擰眉看了薑言一會兒。
正好男生醒了過來,昏昏沉沉地伸手勾上顧淮指節。
他聲音軟軟的,吐息滾燙。
“哥……我好難受……”
顧淮反手抓起男生白皙的手腕,這裏有一圈青痕,還有牙印。
薑言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十分不利,顧淮一直在提防著他,如果什麽都不做,那麽今天說不準會燒死在這裏。
可惜在顧淮的注視下他不能進去空間。
這是唯一保命的東西了,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想在顧淮眼前暴露自己的底牌。
薑言呼吸急促,雙手支撐起發軟的身體,寬大的衣領斜在一邊露出單薄的鎖骨。
男生緩緩挪動到顧淮身邊,細細的手臂環過他的腰。
薑言忍辱負重縮進顧狗懷裏撒著嬌。
心裏翻騰而過88次草尼媽。
“能不能抱抱我?淮哥…我好疼…”
顧淮冰涼的手摸了一把薑言額頭。
確實很燙。
“淮哥,你身上好涼。”
薑言燒的頭腦不清晰,一個勁往顧淮身上賴,因為發燒呼吸有些急促,輕輕打在顧淮耳邊。
指尖攥住顧淮衣領,卻又無力從肩膀滑了下來。
顧淮一把攥住這隻手,側臉躲開薑言的喘息,垂眼看了下自己褲子,又蹙眉移開眼。
他冷冷道:“躺好。”
“嗯?”薑言睜開霧蒙蒙的雙眼。
“去城裏,找藥。”
這麽好心?
薑言咳了幾聲,單薄的肩膀一直顫抖不止。
顧淮不耐煩地重重幫他拍了幾下背,拿了一瓶水扔在薑言懷裏。
薑言差點沒讓他捶吐血,軟綿綿地拿起礦泉水,擰了幾下擰不開。
“我打不開……”
薑言眼睛濕潤,望向顧淮眼神可憐兮兮的。
男生太白,一發燒皮膚都泛了紅,指尖都帶了點粉。
顧淮視線在他腕上滾了幾滾,喉結上下滑動一下,拿過水擰開,冷冷吐出兩個字。
“笨死。”
“謝謝……”
“坐好,城裏這會兒喪屍多。”
薑言低低應了一聲,喝完水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夜幕降臨,顧淮駕車已經快出N市,因為走的城邊,不要說藥房,就連個小商店都沒有。
如果想要找藥,隻能進旁邊村子裏的街上看看。
但是天一黑,喪屍肯定更加活躍。
顧淮視線瞥了薑言一眼,手下一轉方向盤撞倒了幾個喪屍。
其實沒必要這麽麻煩。
喪屍隻對人類有興趣,如果不帶上薑言。
那麽這一路應該好走許多。
顧淮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薑言睡得不踏實,即使在生病中也一直在提防會不會下一秒就有一隻冰冷的手伸過來掐斷自己的脖子。
“淮哥……”
薑言身體溫度越來越高,手指都是紅的。
他自己都估摸了一下,40度沒跑了。
如果再繼續燒下去,真的不用活了。
現在兩條路。
要麽讓顧淮幫自己,要麽讓顧淮把自己丟下。
車外圍過來的喪屍越來越多,城市滿目瘡痍,在夜色的籠罩下格外恐怖。
越野車前進速度越來越慢,並且汽油也即將到底。
顧淮思索片刻,將車停到了一家商鋪門口,這家商鋪有一個二樓,樓梯是鐵質的在外邊牆上固定。
察覺自己在移動,薑言睜開眼。
是顧淮在抱著他往二樓去。
直到被放在二樓門口的地毯上,薑言還有些怔愣。
“……你不要我了嗎?”
搭在顧淮肩膀上的手被他扯下來。
“你太麻煩了。”
顧淮涼涼看他一眼,將毯子扔給薑言,沒再說什麽轉身下了樓駕車遠去。
“……”
這就走了?
驚喜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怎麽會這麽有良心?
竟然不殺他!
就隻是拋棄自己?
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兒?
薑言掙紮著想起來確定這個好消息,奈何身體不允許。
而且,樓下的喪屍發現了他,正在爭先恐後往上擠。
二樓或許是和一樓分開的,樓梯口有一道鐵門。
薑言連忙跌跌撞撞跑過去將鐵門反鎖上。
等到確認暫時安全後薑言又坐了回去。
“真尼瑪拔叉無情啊。”
薑言燒得嗓子都是啞的,聲音裏的興奮卻遮不住。
他此刻恨不得對著樓下的喪屍觀眾高歌一曲今天是個好日子。
不過等唱完估摸著就可以找個涼快地等死了。
薑言掌心摸上手腕用意念想要進去空間。
他美滋滋地想,空間既然有治愈功能,那就進去躲個幾天好了!
反正在超市也已經囤了許多吃的,足夠他待上一個星期了!
薑言充滿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望,樂樂嗬嗬睜開眼。
呃……
為什麽還在二樓?
怎麽……空間還能過期嗎?
薑言傻了吧唧喃喃自語。
“還是要續費才能用?去哪裏交錢啊?”
薑言以為是自己意念不夠強,不死心又是一巴掌拍在手腕上。
嘴裏嘀咕著進空間進空間。
十分鍾後。
薑言木著臉看著被自己拍青的手腕。
死活想不明白為什麽不能進去空間了?
高興的太早了。
真是草率了……
人真的就不能幸災樂禍。
誰知道厄運什麽時候,哢!就降臨到自己身上。
薑言後悔了,半睜著眼睛,要死不活地將腳搭在欄杆上,努力探身向外,壓低聲音喊。
嗓子捏的又尖又細。
“顧淮哥哥~淮哥哥~”
“我的好哥哥啊……快來救救你善良大方單純……咳咳……的小血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