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投下來的時候,就籠罩在毛利蘭的身上。

柯南的手,下意識伸向左邊。

【小蘭……】

下一刻,外麵的黑將光芒蓋過,兩人眼前一黑。再睜眼,人卻已經站在茂密的森林中。

光從枝葉的空隙間投下來。

“小蘭。”

柯南望著披著光的女孩,念出名字,卻又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麽。

靠得太近,自下而上的目光,隻能看見女孩尖尖的下巴,光斑遊移,好像隨時都會掉下淚來。

從察覺到小蘭的異樣後,柯南心中就一直保持著某種不安。而女孩的態度,讓人他的所有的借口都沒有了出口的餘地。

不管是什麽理由,他好像都將她拋下得太久了。甚至於,欺騙已經變成習慣。

“新一。”毛利蘭的眼睛藏在光裏,一點也看不到,“我聽到了,小哀叫你工藤。雖然之前就懷疑過,但一直不敢相信。”

“……”

·

哪怕隻是一點光,滋生的一丁點惡念,都會無所遁形。

真是刺目極了啊!

眼前什麽都看不到,隻感覺到一股失重感襲來,好像墜入了雲端。

直至背後一緊,灰原哀投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喂,怎麽這麽不小心!”若狹留美的語氣中有著著急和生氣,但所有的急躁在看清懷裏女孩臉上的淚水時,都消失了,“……怎麽了?”

“……我沒事。”若狹留美溫柔的語氣,讓灰原哀有些恍惚,難得解釋了一句,“隻是陽光太刺眼了。”

若狹留美給女孩抹掉眼淚,灰原哀不好意思地轉過頭,打量起四周。

也借機將心裏最後一點情緒一掃而光。

這一看,灰原哀十分驚訝:“這裏是哪裏?”

眼前是遍地青蔥,一步之外,是高垂的懸崖,看一眼就讓人眼暈——地麵上還留著一條長長的滑痕,她剛剛差點從這裏掉下去。

但比起自己差一點沒命,反而是平原變懸崖,黑夜變成白天,更讓人驚奇。

灰原哀忽然感覺頭上一重。

原來趁著她觀察的時間,若狹留美從地上的植被中找出了些藤蔓,編織成一個粗糙的花環,戴在了她的頭上。

“這樣就不會曬到了太陽了哦。”

“啊?”灰原哀十分詫異,反應過來後,“謝謝……”

她的目光在若狹留美臉上逡巡,但她對這位副班主任的印象並不深刻。想來在學校裏,表現出的膽怯都是偽裝。

不過,並沒有在其身上感受到的危險。

若狹留美:“剛剛好像看到懸崖下麵好像有人影,我們先找下去的路吧……應該可以繞過去才對。”

若狹留美找了兩根木棍,遞給灰原哀一根。兩人一前一後,拄著“登山杖”下山。

灰原哀抿了抿唇,盯著走在前邊的身影,握緊了手裏長度適宜的木棍。

·

說是讓尋找某位管理員,但這位管理員是圓是扁,是人是鬼,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就連現下他們腳下踩著的這塊地皮,是哪裏,都不知道。

琴酒:“你身上的鑰匙呢?”

哦,零也想起他們被帶走前,綠光團提到的話。這樣來看,鑰匙倒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

不過,他身上有這東西嗎?

零將包裹裏的東西倒騰了一遍,唯一覺得可疑的東西,是若狹留美給他的將棋。

“這枚棋子……”

零有些疑惑,他記得,若狹留美給他時候,是正常的將棋,好像是一隻紅色的龍馬。

而現在,還是正常的將棋形狀,上麵卻不是“龍馬”,而是繪著的一扇門。

有些後悔沒有多問兩句關於這枚將棋的事。或許這枚將棋正是出自於這個世界,才會在他們被送到這裏後,變回了原本的樣子。

琴酒:“也許是要找到這扇門。”

門……

眼前是一片坦**的平原,哪裏像有建築的樣子。

琴酒:“剛剛那家夥,是不是說約了人去酒吧。他是朝那邊走的吧?”

·

“痛痛痛!”柯南抱著滿腦袋的包跳腳,嘴裏的慣常的抱怨,“小蘭你也輕點啊!”

毛利蘭插腰:“那也是你應得的!誰叫你……”

“騙我就不說了。”毛利蘭說著,動手又在柯南的頭上使勁敲了一下,“居然帶著小哀做危險的事! ”

“灰原才不是……”什麽小孩子。

柯南下意識地住嘴。

“那也不應該偷偷瞞著我。”毛利蘭先是生氣,又有些傷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啊?你這樣,有告訴叔叔、阿姨嗎?”

“呃……”

這樣明顯的態度,又讓毛利蘭氣不打一處來:“所以,隻是沒有告訴我,是嗎?”

柯南忙道:“沒有!毛利叔叔也不知道!”

“什麽嘛!”毛利蘭吐糟道,“爸爸那個家夥……對了,最近的案子,難道說,是柯南你……”

說到這裏,很多事情都想清楚了。

然後,柯南又挨了一拳。

“實在是太亂來了!這樣下去,等你不能再幫爸爸的時候,他要是亂推理怎麽辦?會幫倒忙的。”

柯南苦笑:“我沒想那麽多。”

什麽嘛?毛利蘭想反駁,但這段時間的經曆下來,她已經不是最初那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生了,她明白了柯南的潛台詞:他或許根本沒有考慮過以後。

“新一……”

“好了好了,小蘭。”柯南滿不在乎地說道,“還是先想想眼前的事吧!”

“啊?”毛利蘭一下被轉移了注意力,腦袋快速地來回轉動,“咦?這裏是哪裏?怎麽回事?新一——”

柯南:“先看一下眼前的路通向哪裏吧?”

雖然降落在森林裏,但有一條小路橫膈在兩人的眼前。

毛利蘭:“可是我們應該往哪邊走?”

路隻有一條,但這裏可沒有站牌標注方向。

柯南蹲下,觀察片刻得出結論:“走這邊。雖然路上沒有腳印,不過小蘭你看,這些草歪歪曲曲,看起來是有人走過的時候,把他們踢偏了。”

“嗯。”

雖然大部分時間,毛利蘭是跟不上工藤新一的思維的。但一個人願意解釋,另一個也願意聽。

他們沿著小路一直走下去,直到聽到海浪的聲音。

·

下懸崖的路很陡,就算拄著登山杖,時不時地也會溜出去一截。灰原哀的身體實在太小了,這段路程走得更是艱難。

幸好若狹留美不時會回頭扶她一把。

“到了!”走在前邊的若狹留美提醒道。

灰原哀垂眸,將眼裏的複雜藏了下去:“嗯。”

懸崖下麵是一片平地,更遠一些則是林地。就在林地的邊緣,幾叢高大鬆木的下邊,是一輛廢棄舊車改造的酒吧。

裝飾倒算得上有些風格,然而在這樣的地方開酒吧?看起來可真奇怪!

更奇怪的是,酒吧的生意還算得上是非常好。圍在吧台前,可算是坐著好幾個身影。

“走吧。”

若狹留美率先走了過去。

“有赫雷斯嗎?”若狹留美徑直坐上的吧椅,朝照料著吧台的年輕人問。

“哦,沒有。”年輕人一頭淺金發,搖晃著調酒杯,動作看起來沒那麽流暢。

也許,他是在練習調酒?

年輕人的動作急躁起來,酒液從中流淌出來,灑了一地。年輕人咒罵一聲。似乎這才有時間照料客人。

他遞給若狹留美一份酒品單子,又指了指前四分之一,毫不在意地說道:“我隻會這麽多。”

灰原哀背靠著的吧台歇酒,登山杖作為她現在唯一的武器,也沒有扔掉。她一邊聽若狹留美和調酒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邊聽著的其他幾位客人聊天。

這些客人長得都格外健壯一些。若狹留美和灰原哀的到來,並沒有引來他們的目光。

他們似乎在聊自己的工作,提到了“月光伐木廠”。

也許他們都是這家伐木廠的工人。這樣他們的體型就有了比較合理的原由。

灰原哀聽到他們好像在談論一個叫“貴格”的討厭鬼——他們似乎對其又懼又怕。不過等她聽到酒吧和若狹留美提到“索尼拉”時,她的注意力便馬上轉移過去。

“你是從索尼拉島上過來的嗎?”調酒師有些羨慕地打量若狹留美略呈小麥色的皮膚,“木工廠這邊可沒有那麽好的陽光。”

若狹留美給自己點了杯度數不太高的雞尾酒,又幫灰原哀叫了杯果汁,讓她們倆看起來像是正常的顧客。

點完酒,若狹留美才慢悠悠地說起索尼拉的陽光和海灘。

“唉,我倒是想搬過去,可是家裏頭不同意。”調酒師搖搖頭,看起來有些苦惱,“不過索尼拉雖然非常美,不過我還是更想住在溫登堡,或者木漏隙光。”

若狹留美端起杯子品嚐了一口,覺得還不錯,這才順著調酒師的話說下去:“那倒是可惜了。也許等你獨立成家的時候……”

調酒師搖搖頭:“我早背著家裏老頭申請了,不過管理員並不同意。”

若狹留美抬著杯子的手一頓,似乎察覺到自己抓到了某條線索。

管理員?

灰原哀趴到酒吧台上,盯著若狹留美給自己點的飲料看,就像小女孩好奇某樣好看的東西一樣。

但若狹留美卻轉了話題,小聲問起幾個伐木工說的“貴格”。原來她也聽到了幾人的聊天內容。

調酒師還沒開口,旁邊一個掛著白胡子、精神矍鑠的老頭插嘴道:“小姑娘,給你一個忠告,在森林裏看到警示牌的話,千萬、立刻轉身離開。”

“我記下啦。”若狹留美笑眯眯,很快同幾個伐木工聊起來,“這邊好像不太安全,大家怎麽沒有離開?”

“咱們可不興亂搬家。居住的麵積就那麽多,大家一窩蜂擠到一塊去是怎麽回事嘛。”

“而且,我們也不好搬到其他地方去。”幾個伐木工好似聊到了什麽隱秘的東西,沒了聊天的興致。又喝了幾分鍾,紛紛起身離開。

年輕的調酒師似乎很有聊興:“嘿,別管那幾隻毛絨絨,他們是有些神經質。”

見若狹留美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調酒師笑了一聲:“嘿,比起索尼拉的人魚和偽裝的外星人,月光伐木廠住著狼人,本來就是公開的秘密。 ”

“嘿,你也是人魚吧?”調酒師試探式地說著,在腰間比劃了兩下。

若狹留美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間。外披的紗衣,朦朦朧朧露出兩腰間的兩道鏡麵似的傷痕。

電光火石間,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不對的若狹留美,抬眼向著灰原哀看去。

灰原哀舉著的登山杖橫在胸前。

歎了口氣,若狹留美輕輕念了一聲:“誌保。”

登山杖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