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的表情不是很好:“老大……”
若狹留美抬了抬眼鏡,略有些呆滯的右眼跳過琴酒,眼珠轉動一圈,落在零的身上——或者說停留在長長的魚尾之上。
零怔愣了一下,想起以往在若狹留美這位副班主任身上發現的違和感。變成幼年體那段時間,他就發現了,若狹留美有些“做作”,總愛扮成迷迷糊糊、略帶點莽撞的人設。
隻是說起演戲這種事,沒有人能比零更了解了。
雖說這位若狹老師的演技略顯笨拙,但更像是表現出來的笨拙。
琴酒讓伏特加繼續準備晚餐。
伏特加不敢有二話,起身走了出去,暗自瞪了若狹留美一眼。結果對方像是有預感一樣,轉頭看了過來。
伏特加心裏一緊,按了按墨鏡,確定墨鏡好好掛著他的臉上。緊接著快步離開了房子。
此時零也反應過來,琴酒對若狹留美的到來並不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難道兩人認識?
好似知道零的想法,琴酒對著若狹留美開口稱呼:“羅曼尼。”
Romance Conti,“即將凋謝的玫瑰花香氣”。
零發愣,他並沒有在組織裏見過若狹留美,甚至連羅曼尼這個稱號都沒有聽到過。
是完全沒有聽說過的程度。
“羅曼尼並不是組織成員。”琴酒開口解開零的疑惑,“這個名稱隻是為她提供一些在組織內部的便利。”
零反而聽得更迷糊。
“朗姆確實喜歡……”若狹留美微笑,“古老而神秘的東西。”
毫不介意似地將自己描述為某種物品般。而提到朗姆的名字,似乎在暗示她和朗姆有著某種聯係——類似於安插在朗姆身邊的棋子。
可能嗎?
零不由看向琴酒。銀發男人正自斟酒,馥鬱的酒香從他旁邊直飄向零的位置。
若狹留美的手伸入懷中,摸出一枚將棋。
零不知她意圖,兀自猜測,對方的手卻是向著他伸來。
零:“?”
“物歸原主。”若狹留美似有不舍,語氣裏卻又盡是灑脫。
還帶著些許溫度的將棋被塞到零的手中:“什麽意思?”翻遍腦海裏的所有記憶,他都沒有找到見過此物的印象。
若狹留美提醒道:“或許你有注意,我姓若狹,這確實是我的真名。”
“若狹留美”,暗含的是青春永駐,但對方此時提到卻是姓氏。
若要說和姓氏有關,第一反應便是某個地點。零很容易就想到了若狹灣。
“你……”
若狹留美的眼中終於透出些許波動來,並做了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來——
她掀開了自己的衣服。
零吃了一驚。
琴酒品酒的動作一頓,將酒杯擱置在茶幾上,似乎沒了興致。
若狹留美的衣服掀到肚子之上,微微側過身,將腰側露了出來。那裏掛著一條傷痕,不深,形狀細長,像是某種割傷。
另一邊的腰側也有同樣的傷痕。
零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腰間——他那裏並沒有長出魚鰭來,他魚類的特征主要集中在下半身的魚尾上。但按道理來說,他的形象更接近於想象中的生物。
按照“正常且科學”的規律,“背鰭”和“腰鰭”要來得更科學一些。
“也許上千前,守衛們都擁有鰭或者真正的傷口。”若狹留美將衣服放下,“不過一千年後的今天,它們隻是類似於紋身一樣的東西。”
她帶著調侃的語氣介紹“祖宗們留下的禮物”。
“我沒有更多的證據證明我的身份。不過。”若狹留美盯著零的尾巴,“慶幸的是,你無需證明你的身份。”
零:“你到底想說什麽?”
若狹留美皺眉看了琴酒一眼:“這隻吸血鬼沒有告訴你嗎?”
零便同樣看向琴酒。
琴酒:“烏丸消耗了貝爾摩得一部分力量,她現在的力量不足以守衛你。”
零:“我……”
“朗姆並不正常。”琴酒盯著他的眼睛,“組織的真相並未向他展開,而他也擁有自己的秘密。現在,他盯著你。”
琴酒看向若狹留美:“你需要同類的力量。”並直言:“雖然她並不一定可信,但她一定不在朗姆那邊。”
若狹留美挑了挑眉。
“我需要感謝你那百分之五十的信任嗎?”
“是百分之百。”琴酒糾正,“在排除了朗姆的前提下。”
若狹留美這時倒有些驚訝了:“你知道什麽?”
“淺香。”琴酒念出一個名字。
淺香。零默念出這兩個字。他似乎隱約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從他所了解到的信息來看,這個名字的擁有者,應該死去多年了。
聽到琴酒說出“淺香”,像是一直定格在若狹留美臉上的笑容終於淡了下來。她沒問到底是哪個部分讓琴酒知道了兩者的關係。她並不想過多地談論那個已經死去的人。
隻是琴酒似乎並不想如她的願。他問起淺香的死因。
這並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事,而且就算是若狹留美不想談,現下的情況,和目前遇到的那件事,也需要他們兩方分享情報。
“是庫拉索。”似乎是提起一個幾十年前的人,讓若狹留美有些靜默。
“我記得。”琴酒慢悠悠地陳述自己所知的情報,“在庫拉索出生之時,淺香已經死去了。”
零這時似乎也想起最初聽到“淺香”這個名字時的情景:“淺香這個名字,似乎在十七年前出現過。”
庫拉索當然不可能隻有十七歲。但零也相信琴酒情報的真實性。
若狹留美從回憶中脫離,好半晌才解釋道:“十七年前出現的淺香,是庫拉索。他們長得很像。”
零為若狹留美的話而驚異。就連琴酒,就算麵上沒表現出來,但心底也是有些訝然。
淺香和庫拉索都完全是朗姆手裏的人。庫拉索至少還獲得了組織的稱號,但淺香就完全沒有接觸組織的事。
但庫拉索向來像個冷冰冰的人偶,讓人沒有探究的欲望。基安蒂等人從來都將庫拉索當成個“機器人”。
零有些遲疑:“淺香?”他不太能明白淺香因庫拉索而死的個中原因。
若狹留美說起前塵往事。
留美和淺香是是住在若狹灣裏的人魚族遺民。雖說沒有覺醒為人魚,但也擁有遠超於普通人的天賦。她們負責看守遺地。
“遺地?”
若狹留美:“類似於祭祀的地方吧。似乎掩藏著什麽秘密,但我和淺香都沒有覺醒人魚之身,無法和島嶼魂靈交流。”
大部分人類還是被島上的人魚文化所誤導,但幾十年前,還是有人類進入了若狹灣。
“朗姆從遺地拿走了某樣東西。”若狹留美雙眉低蹙,“淺香混到了朗姆跟前,而我也與組織有了接觸。”
“隻是……淺香後來越來越奇怪,也越來越聽朗姆的話。在生下庫拉索後,淺香的生命似乎被耗盡了。”
若狹留美至今仍然不知道朗姆拿走的是什麽東西,但是她算是弄明白了淺香變化的原因:“朗姆掌握了某種控製人心的技巧……不是催眠那種簡單的東西。他像是會洗腦。”
“庫拉索一直被朗姆控製。但她因為遺傳了人魚血脈,控製並不一是一直存在的。”若狹留美又提及庫拉索扮演淺香的事,“她似乎擁有一些人魚技能,她能和淺香的魂靈溝通。”
“我一直想帶她回若狹灣,看看是否能和那些古老的島嶼魂靈交流。不過她的情況實在太不穩定了。”若狹留美看向零的表情中,帶上一絲喜悅。顯然,她將一部分的希望放在了零的身上。
去若狹灣嗎?零想起他和宮野誌保的交換,也許他確實需要親自去一趟,這樣的話,幾個孩子去人魚島的話,那就太危險了。他得……
伏特加推門而入,手裏抱著個大大的冷藏箱。箱子打開,冷藏著的各類海鮮還保持著鮮美。
人魚的嗅覺似乎一下得到了強化。
明天,明天吧。再去和那幾個小孩子聊聊原本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