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花和彩帶噴了零滿頭、滿身。
瞪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睛的零，看得露比月捧臉，伸出罪惡的雙手，捏了捏他的臉。
“喂喂，我可是專門翹掉社團活動提前回來給你慶祝的！不許露出不高興的表情！”露比月靈巧地收回手，躲過小孩不耐煩的拍打，“樣子這麽可愛，性格卻一點也不討喜。”
零自以為更加凶惡地瞪向少女，卻不知道自己一副像是忍著眼淚的模樣，隻會讓人產生欺負他的欲望。
在露比月試圖再次出手時，抱著斯比在一邊看了許久的艾利歐終於出聲阻止了少女的行為。
“好了好了。”艾利歐說話時，總是溫聲細語，“零上了一天學，累了吧，先吃飯。”
露比月疑惑：“這麽早嗎？”
艾利歐看著從前一天就開始賭氣不說話的黑澤零，推了推眼鏡：“零晚上還得上課。”
聽到這句話，零終於憋不住了：“你既然能教我，為什麽還要送我去學校！”
雖然隻有七歲，但對深感自己已經不是小屁孩的零來說，在帝丹小學待著的一整天，簡直就是酷刑。
麵對把自己當成小孩的老師，還有圍著他嘰嘰喳喳的幼稚小鬼，零一直憋著一口氣，一整天對所有人都愛搭不理。
甚至於對那幾個敢跟蹤自己的臭小孩，也沒有挽起袖子，揍他們一頓。
這種生悶氣的行為，在看到滿眼花花綠綠的禮花和彩帶時，情緒上升到極點。而艾利歐輕飄飄的一句話，簡直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艾利歐安撫般輕言：“因為白天大家都要上學啊。”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露比月。
零指著他懷裏的斯比：“那它呢？！”
露比月插嘴：“斯比隻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啊。”她甚至學了學人類逗弄小貓時的那句“喵喵喵～”
這簡直就是暴言！斯比從艾利歐的懷裏鑽出來，黑臉上是加倍的不高興。
零的聲音比露比月還高：“難道我就是人了嗎？”
斯比翻白眼：“你是半個人。”
零詞窮，他瞪向艾利歐：“反正我不要上學！”
艾利歐莞爾一笑：“我隻能教你魚的那一半，人的那一半，你確實得去人類的學校。”
零皺眉：“那我也要去友枝町的學校。”
艾利歐搖搖頭：“不行。”
“為什麽？”零的聲音不自覺變高，紫灰色的眼睛瞪得更大，就連頰上的OK繃都染上幾分怒氣。三個人都要上學，但隻有他在米花町，讓他十分不滿。
艾利歐眯眯眼：“零的命運線在那裏啊。”
艾利歐說話開始神神叨叨，雖然表情仍然溫和，卻能讓人感到不可辯駁的態度。黑澤零便知道事情沒有了商量的餘地。
他再氣呼呼，也隻得接受這個結果。
於是算得上家庭會議暫告一段落，大家轉戰餐桌。
為了慶祝零入學，自然不是說說而已，餐桌上擺滿了各式餐點。
露比月拿著小蛋糕逗斯比。
零看著一桌料理和甜點卻沒什麽興趣——視線裏密密麻麻的文字注釋，讓人頓失食欲。
什麽“欠缺甜度”、“品質一般”、“稍欠火候”之類的評語，總讓他有種自己是天才廚師的錯覺。
但事實是，他刷碗都得搭條凳子。
現在這一家子裏，也就艾利歐是個人類——零對此保持懷疑，但他沒有證據。
哦，對了，還有一個，可能曾經是人類。
零從口袋裏拿出紅發玩偶。一隻據說因為救了自己，而每天不得不沉睡20小時，真名為“助”的使魔。
至於為什麽是“據說”？
當然是因為零並沒有之前的記憶。他一睜開眼，出現在眼前的就是，肩膀上蹲著斯比的柊澤艾利歐。
艾利歐並沒有瞞著他，他過去的事。但他所知也並不多，隻知道自己曾經的名字，安室透，也就是今天他在學校裏，那幾個小鬼頭提到的名字。
然而零將另一個自己的記憶忘記得一幹二淨。反而是艾利歐提到的“零”這個字，給他的熟悉感更強。
艾利歐曾說：“名字是有魔力的。”
“助”是紅發使魔被世界承認的真名，而“黑澤零”是他被承認的真名。
總而言之，除去那些邊邊角角的信息，現在的零是處於寄人籬下的情況。
但並沒有人在乎這一點。
飯桌上，露比·月還在試圖喂斯比吃甜點，因為斯比一沾甜食，就會出現醉酒狀態，因此，長著翅膀的黑貓劇烈掙紮著。
零戳了戳紅發玩偶，把旁邊的咖喱推到他的麵前。
原本躺在桌子上的玩偶，嗅到香味，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挪到餐盤旁邊。
他嚐試摸索著擱在盤子邊緣的勺子，那幾乎有他的身體那麽高。抱著勺子揮舞了幾下，顯然還使得不太習慣。
零坐在椅上子，腳懸在半空中，下巴剛剛好可以擱在餐桌上。就這樣瞪著眼睛，飽含趣味地盯著自己的使魔揮舞著銀匙進食。
湯匙並不適合，幾次進食的動作都失敗了。
於是，零看著他的使魔抱著勺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起來像是在發呆。
與頂著黑貓玩偶般外形的斯比比起來，他的動作顯得太過笨拙了一些。
但這是不可避免的。
玩偶裏藏著的靈魂“助”，雖然與零簽訂了契約，但本質上，已經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生命。
但他主動選擇觸發玩偶裏的傳送魔法，試圖幫助零的時候，他的靈魂再次和這個世界產生了聯係。要想完全縫補他破碎的靈魂，得讓他與自己世界產生更深的羈絆。
當他得到真名“助”的時候，也正是世界允許他進入這個世界的表現。
艾利歐首先弄明白了這一點時，曾對零說：“命運還真是偏愛你，遇到這樣的純淨靈魂，真是交了好運。”
“所以，值得好好對待哦。”
艾利歐的話不由浮現在零的腦海中，他也終於忍不住要動手幫忙的時候，注意力被艾利歐的忽然動作吸引。
同樣在一旁看了半天的艾利歐，伸手敲了敲桌子。
零便看到，他的使魔手中，長長的勺子突兀地變成了適合玩偶的大小。
零的目光閃閃發亮：“你一會，要教我的，就是這個嗎？”
艾利歐搖搖頭：“還是先想辦法解決你身體的問題吧。”
*
“這什麽鬼東西？”
零指著麵前隻比自己矮一個頭的藍灰色大罐子，偏過頭詢問艾利歐，內心升其起不太妙的預感。
“你的學習用品。”
零：“？”
“你要讓我學什麽？”
“原本應該是從頭學起的。”艾利歐摸摸下巴，“可是你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吃了劣質青□□水吧。不好好學習，製作解藥，小心時光回溯到嬰兒時期。”
他的臉上泛起笑意：“不知道會不會變成魚籽。”
“怎麽可能！”零反駁道，可是他的腦海中並沒有以前的記憶，雖然嘴上強硬，內心卻動搖起來。
因為他的頭像下邊，確確實實掛著一行字：APTX4869（劣質青□□水）起效中，當前回溯點為兒童時期。
扭捏了會：“喂，青□□水是什麽東西？”
“嗯，這個嘛。”艾利歐想了想，“人魚巫師的特製藥水，具有讓人回到當前年齡階段的起點的功能。”
“舉個例子，比如你進入30歲成年期的前一刻，喝下它的話，就能重新從青年期成長一次。因為這種特性，也被稱為長生不老藥。”
零皺眉：“再長一次？那得多無聊。”
“隻有你們人魚會這麽想。”艾利歐聳聳肩，“多的是人想要擁有這樣的藥水，你變成這樣，已經能充分說明問題了。”
零不讚同地撇嘴：“這和人魚沒什麽關係吧。”
“是嗎？”艾利歐笑得意味深長。
“當然。”零胡亂應道，他還在糾結艾利歐之前的話，“要怎麽解決這什麽劣質藥水的影響？”
他才不想變成魚籽。
艾利歐指了指旁邊能給零當澡盆的大罐子：“先學會最基礎的配方吧——”
“快樂藥水。”
零：“……”
什麽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