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

安室透感覺自己正在快速奔跑,嘴裏在喊著什麽,但他完全聽不清。

他在曠野中迷了路然而他還在奔跑。四周高大的建築群,則是快速退去……

*

安室透猛然睜開眼。

他似乎做了一個噩夢,心跳快得有些嚇人。可是具體的內容,隨著頭腦的清醒漸漸隱去。

夢裏的一切變得了無痕跡。

安室透花了2秒時間壓下情緒,一腳踹了踹旁邊的人——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他似乎莫名就接受了琴酒睡在旁邊。

連身體也沒有發出警告。

當然,除了第一天晚上,兩人之間睡姿扭曲——安室透並不承認隻有自己睡姿扭曲外,後來硬是將一張單人床睡出了雙人床的效果。

最初那條被洗幹淨的被套成了安室透的專屬。沾染上了香煙味道的被套則施舍給了琴酒。

至於床單,因為這實在不好劃分,便勉強共用,中間有一條細得過分的“楚河漢界”。

事情古怪,但沒有探究的必要。畢竟,過了這段時間,他們也沒有聯係的可能了。

兩人的立場,無論是組織的“波本”,還是作為“普通人”的安室透,或者說,那個久遠到隻能從一部分人的口中聽到的“降穀零”,都是琴酒的敵人。

不管30歲那個希望組織毀滅的願望能不能實現,安室透覺得,他和琴酒之間都會有一場戰鬥。

區別在於,他是以朗姆的手下波本,還是公安臥底降穀零的身份。

總之,他會報仇的,嗬。

琴酒在安室透的腳接觸到他的一瞬間,就醒了過來。然而他隻是打了個哈欠,不在意地坐了起來。

他看著安室透進了洗漱間,懶懶地舒展開來,手在床櫃上摸了摸,反應了一下,才想起香煙似乎已經被對方處理掉了。

也許這是“人魚”喜歡良好水域的原因,同樣喜歡純淨的空氣。

於是琴酒拿過手機,開始處理工作。

安室透換好衣服,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早飯和午餐自己解決吧,我今天有事。”

“哐當”一聲門被關上。

琴酒抬起頭,思考了一下安室透昨天晚上做的大份額晚餐……所以是考慮到了今天的情況嗎?

——可是他昨天吃得似乎有點多了。

……

安室透出了門,離租房有點遠了,才從隨身清單裏摸出一張白紙。

上麵是一個地址,那個叫柊澤艾利歐的中學生的家。

他決定去看看。

紙條被揉成一團,順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再過幾分鍾,會有垃圾處理車來收走這些垃圾。

安室透摸出手機,將剛剛記住的地址輸了進去,然後辨別了一下方向。

……

五分鍾後,皺成一團的紙條到了某隻手中,紙張展開、皺紋被一一撫平。

*

柊澤艾利歐的家是一棟別墅。前來開門的女孩,自稱秋月奈久留。

“當然,你也可以叫我露比月,畢竟是主人的朋友,告訴你真名也無所謂。可是——”

她話鋒一轉,腳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不要告訴別人我真正的名字哦。特別是,咖啡館裏那兩個服務員。”

“是嗎?”安室透試探式地詢問,“我並不認識柊澤……先生。”

話到嘴巴,安室透忽而改了對少年的稱呼。總覺得,不這樣的話,會發生不好的結果。

秋月奈久留笑得開心:“那麽請進吧!主人就在上麵。”

原來兩人已經走到了樓梯前。

這座屬於柊澤艾利歐的房子,是棟裝飾華麗、精致典雅的歐式別墅。窗戶用的是瑰麗絢爛的彩色玻璃窗。

因此,房子會顯得略暗。

尤其是樓梯。角落幽深,像是潛藏著什麽未知之物。

安室透回給秋月奈久留一個笑容,像他往常一般,自然而又充滿魅力的笑容。

秋月奈久留做了個捧心的動作,像是被他迷住。安室透忽略其中的誇張,抬腳上了樓。

鋪著地毯的木製樓梯發出沉悶變了調的“噠噠噠”聲。很小,安室透卻聽得清清楚楚。

秋月奈久留看著金發青年踩著樓梯一級一級往上走,最後慢慢消失了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

安室透被腳下規律的細小聲音所吸引,嚐試著加快速度和減緩速度,但那聲音仍然保持著原本的規律。

他皺了皺眉。

忽然看到遊戲界麵閃了閃——是獎勵點增加了。想來應該是琴酒正在吃早飯。

安室透的注意力不由偏了偏。

因為考慮到琴酒可能離開,他昨天故意準備了種類更加豐富的晚餐,試圖擠壓對方唯一的價值。

琴酒似乎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不過,這家夥,最近的食量是不是增大了?或許最近的任務到了關鍵期,動腦和動手的機會增加了。

“在想什麽?”

少年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響起——等等,安室透抬起頭來,發現自己正站在某個大廳裏。

屋頂很高,彩色玻璃製成的屋頂。底板則鋪著地毯,來時的樓梯不知消失在何方。

麵前是把高背椅子,他正麵對著椅背。

似乎知道安室透在想什麽,少年的聲音開始解釋:“隻是一個小魔法,你聽到的聲音,是魔法元素工作時發出的聲響——畢竟人魚在聲音方麵的能力,得天獨厚。”

隨著少年的話語,安室透麵前的椅子也轉了過來。

柊澤艾利歐抱著一隻黑貓,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直到露出黑貓背上的蝴蝶翅膀。

看出安室透的好奇,艾利歐拍了拍“黑貓”的頭,“黑貓”輕巧從他膝蓋間跳了下去,走到安室透跟前。

安室透的身體一瞬間繃緊。

艾利歐摸摸下巴:“不能抵抗的天性嗎……斯比,回來。”

“黑貓”戀戀不舍地轉身,跳回艾利歐的膝間。

安室透從進入這個房間起,皺起的眉頭就沒撫平過。此時此刻,心髒更是吊了起來。

“放鬆,我隻是來還賬的。”艾利歐頂著一張少年的臉,說話的語氣和神情,卻不像是個孩子。

“還賬?”安室透保持著懷疑態度,眼睛盯著艾利歐的臉,試圖分辨,“還賬應該有欠賬的對象。我不覺得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艾利歐笑笑:“因為我欠賬的這位朋友,身份特殊,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在安室透再次發出疑問前,艾利歐開口:“也許你可以看看你旁邊的鏡子。”

安室透下意識偏頭,半空中忽然憑空浮現出一麵全身鏡。

鏡子裏的安室透,長著一對透明的耳鰭。人魚身份呼之欲出。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樣的關係,但同族是肯定的。”艾利歐語氣仍然緩慢,他隨意從椅子旁邊的盤子中,取了一塊點心,喂給膝間的黑貓。

“那麽,我能問問,”安室透盯著艾利歐,“你到底欠了什麽嗎?”

艾利歐撫摸著“黑貓”的手停頓下來;“唔,幾百年的時光。”

“幾百年的時光?”

“先別急,有的是時間慢慢向你解釋。”艾利歐慢悠悠說道,奇異地安撫了有些煩躁的安室透。

安室透快速思考著,從腦海中挑出一個問題:“那我可以知道,你打算用什麽還這筆賬嗎?”

“當然。”艾利歐打了個響指,“雖然我隻是一個小小的魔法師,但其實說起來,和巫師也有相通之處。”

巫師?安室透咀嚼著這個詞語,繼而想到了隨身清單裏的那個巫毒娃娃。

安室透遲疑:“你的意思是?”

蹲在艾利歐腿間的“黑貓”終於忍不住了,口吐人言:“笨蛋!還不快叫老師!”

“斯比。”艾利歐不輕不重地嗬斥了一聲,對著安室透道,“抱歉,你做的和果子很好吃,所以我私自用魔法複製了一份,雖然控製了甜度,但斯比還是有些醉了。”

就像是證明這種說法,安室透看到那隻“黑貓”突兀地縮小,成了一隻毛絨玩偶——臉上還泛著兩團紅暈。

實在夠“魔法”的。

安室透猶豫著,是否要叫出那一聲“老師”,因為這是他計劃外的事情走向。

艾利歐對此似乎並不在意:“那麽,先來解決你身上的大|麻煩吧。”

“我身上的麻煩?”

這是艾利歐在接近安室透時就說過的一句話,然而安室透一直沒弄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

艾利歐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輕敲:“啊,一具殘魂。正好,就作為你的巫師教學第一堂課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白露為霜投喂的100瓶營養液!!!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