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即將遭人殺害,快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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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不斷衝刷拍打著海岸邊的岩石,和往常沒什麽兩樣。

此刻不過是早晨六、七點,天色雖然亮了大半,但對於不太能接收到外界光線的山洞,隻是靠著兩邊微弱的火光,便隻顯得朦朦朧朧。

“啪——”

巴掌落在臉上的聲音,大得驚掉了燃燒了一整夜的火光,山壁上的火把,嚇得竄出一縷青煙。

琴酒頂著一頭半濕的金發,手裏夾著抽了一半的香煙,就這麽冷冷瞪一眼剛剛給了自己一巴掌的某個金發男人。

不過,顯然,雖然挨了這一巴掌,他卻並未多生氣。

將香煙丟在地上,一腳碾滅,隨即撿起被丟在地上的帽子,琴酒也不顧頭發還濕著,就這麽戴了上去。

做完這些,他又掃向某個正生氣的人。

哦,也許不能這麽說——

自動更正一下:某條正生氣的人魚。

眼前的一幕有些夢幻。

當然這不是指這個黑黢黢、散發著冷意,地上像是隨意挖了個水池子的山洞。而是眼前水池中,正半浸在水中,與琴酒一同前來執行任務的同伴,波本。

波本是個黑皮帥哥,據說資料上寫著的真實年齡有29。不過一頭金毛下,大大的狗狗眼,讓他看起來,至少年輕了十歲。

當然,這些形容不是說對方像狗。

畢竟波本雖然長得像金毛,性格卻和他的黑皮一樣,又辣又野。

然而這些不過是對過去的總結罷了。

現如今,這杯香味濃鬱,回味悠長的威士忌,一雙精瘦長腿化作藍色魚尾,在水中肆意舒展開來。屬於人類的,小麥色胸膛則半靠在水池邊沿的石塊之上。

上半身挺立,一雙眼睛怒意十足地瞪著琴酒。

這看起來,可不是辣不辣、野不野的問題。

夢幻的魚尾、本就十足十魅力的身體線條,悄悄鑽出金發外、帶著透明質感的鰭狀耳朵,再加上波本自帶的野性,眼角天然下垂的形狀帶來些許無辜感,這種矛盾使吸引力達到了極點。

這一點,即使對方剛剛跳躍起來,給了琴酒一個巴掌,他也不能否認。反正,昨天晚上,琴酒可是沒把持住。

而對方現在的狀態——

藍色的魚尾即使在現下幽暗的環境中,也像是泛著柔光一般,晶瑩如珍珠。隻是,再美麗,怕是也沒法在地上行走。

琴酒掃過對方胸膛上的淩亂紅色痕跡,麵上一如既往冷淡。

琴酒往前走了幾步,伸出雙手,製住了波本攻擊的手臂,隨即快速將人撈起——

一隻手穿過波本的腋下,一手在原本應該是腿彎處,現下是布滿光滑鱗片的魚尾1/2處。

最終的姿勢是一個標準的公主抱。

這個姿勢,再出手攻擊便不大方便了。於是波本不太靈活地控製著新長出的魚尾,甩向身後的琴酒。

琴酒皺了皺眉。

波本這條人魚,顯然不是幼兒讀物裏的柔弱之物,反而更像是傳說中深海捕獵者。即使隔著風衣,琴酒也能感受到剛剛那一擊的力量。

其實這一擊,波本沒怎麽使力氣。

一是他才剛轉化為人魚,對身體的控製完全不如習慣了29年的人類身體;二是現在的姿勢根本不好尋找著力點;最後就是,昨天晚上那場莫名的轉化後,他和琴酒……

下身的不適感十分強烈,強烈到他剛剛一睜眼,看到琴酒抽著煙,腦子一抽,想到“事後煙”的說法,頓時控製著還不熟悉的身體躍到半空中,狠狠給了對方一巴掌。

不過那是屬於人類的力量。

這會給了對方一尾巴,波本才發現,他的力量似乎強大了許多。

人魚的力量。

波本的腦海中閃過這幾個字,隨即又想到“人魚肉”對於組織的意義。也許,這次,他的臥底生涯就要永遠結束了。代價是,作為實驗品。

如果身邊是其他人,波本還可能試圖利用人魚的力量逃脫,但對方是琴酒,這個家夥,波本一點也不敢小看對方。

對組織忠心耿耿,身手、心性都是頂尖。

這次任務,原本應該是組織對自己的考驗,可是,波本沒想到,自己竟然變成了人魚。這下,真成了考驗了。

波本低垂著頭,紫灰色的眸子閃了閃: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想辦法試一試。

琴酒不知道波本在想什麽,他使了使力氣,將人換了個姿勢。這下,變成了單手托住應該是人魚臀部的位置。

這個姿勢,使波本被舉高了一大截。

於是,正沉思的波本感覺到上身一晃,下意識就攬住了眼前的支撐物——琴酒的脖子。

波本腦海中的擔心退去,轉而思考起,自己在這個狀態下,能不能將琴酒勒斃。

大概率是不會的。不過對方應該會承受一番痛苦,即使這遠比不上他現在喉嚨處的疼痛。但他會很開心。

摟著脖子的手緩緩收緊,波本的身體不由傾向對方。

“別鬧!”

琴酒忽然出聲,止住波本的動作,繼而從旁邊的山壁上取下火把,向著角落裏的洞穴入口走去。

作為回應,波本冷哼了一聲。原本環著對方脖子的手,收了回來,換成撐在對方的肩膀上。這樣,也足夠讓他保持平衡了。

見人老實了,琴酒抱著人魚,繼續往山洞的內部走去。

這是他們原本的任務,隻是沒想,琴酒會帶著他,繼續之前的任務。也許是怕把自己丟在原地,自己會跑了?

波本冷笑。

這次任務的詳情,波本並不清楚。他隻被朗姆交待了,全程聽從琴酒的命令。

山洞很深,時不時還會出現一些別的道路,但琴酒每次的選擇都毫不遲疑,顯然對此地並不陌生。

波本原本還有興趣觀察四周是否有什麽線索,然而所過之處,盡是黝黑的山壁,不過一會,他就放棄了。

不再注意四周的情況,於是身上的感覺就越發明顯起來。

尾部還好,有著鱗片格擋,除了與琴酒掌心接觸的部位——那家夥的手套不知道丟哪裏去了,微微泛著熱意,讓波本有些不自在外,其它接觸的部位並無太明顯的感覺。

然而如今的動作,卻是讓波本的整個上身都貼在了對方的胸膛和手臂之間。

風衣的料子很好,但畢竟是用來作外衣的,貼在波本此刻**的胸膛上,觸感算不上舒服,尤其是剮蹭在那些隱約的紅痕上,讓波本皺緊了眉頭。

他的褲子在轉化的過程中,撕碎了。衣服則是報廢在琴酒的手中。雖然他現在的狀態,對衣服的需求不大。但波本看著穿戴整齊的琴酒,心裏不平衡起來。

忽然,波本感覺到琴酒的腳步停了下來。

“怎麽?”他以為目的地到了,但看著四周,卻仍然是與之前如出一轍的山壁。

琴酒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出口的話讓波本橫眉冷目。

“別扭了。”

琴酒本就是從池子裏把人撈出來的,風衣早就濕了大半,這會對方在懷裏掙紮,更是讓風衣的下部全粘在了大腿上,這可說不上舒服。

“你什麽意思?”

想到此次若是逃不出去,回到組織怕也是實驗室材料的結果,波本的聲音帶著點失控的小憤怒。

琴酒敏感地感受到了波本聲音裏的情緒,隻當對方在為昨晚的事不滿。於是原本想說的話悉數壓了下去。腳下也再次動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琴酒為什麽選擇了退步,波本仍然說出了他之前的想法。

“把你衣服給我。”

墨綠和紫灰對上。

琴酒眼神冷冰淩厲,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轍。因為高大的身材,平時在外行走時,普通人都避之不及。

波本卻不怕,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點也不肯服輸。

隻是,他那雙眼睛,眼角天然下垂的形狀,根本一點威脅力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琴酒似乎服了輸,或者懶得和他爭執,將人放在山壁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石頭還算平坦,波本坐在上麵,靠著山壁,長長的魚尾順著石頭斜斜擺放在一邊。

琴酒原本那托著波本魚尾的手,放在了風衣的衣帶上。

山洞裏響起火把“滋滋”燃燒的聲音。

半晌,還帶著琴酒體溫的風衣扔在了波本的臉上。

波本再次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接著將衣服披上。

琴酒站在一邊,眼看著人魚的身體幾乎全被包裹進了自己的衣服當中,不由眯了眯眼。

衣服上帶著琴酒慣常抽的香煙的味道。不難聞。但波本還是做出了嫌棄的表情。

接著,再次被琴酒抱了起來。

雖然心裏有些不願意,但波本也知道,在眼前這個沒有水的山洞裏,要是琴酒將自己扔在這裏,自己恐怕很難靠自己回到之前的水池中。

於是,他也僅僅是再次將手撐在對方肩膀上,看著琴酒拿起剛剛放在一邊的火把。

這次,沒了波本的幹擾,琴酒很快到達了最終的目的地——某個明顯經過人工開鑿的洞穴。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服部平次收到的信件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