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有時候還真不能小看某些無聊的人。

這是薛祁來這家火鍋店的第四天了,每天他中午準時出現,包下222號大桌,點上一大桌的菜,然後指名道姓的要求廚房裏的張繼幫他備菜,上菜,打包……

薛祁不主動跟他說話,他更不會去跟薛祁說什麽,他現在就是個服務員,他做的事,就是服務員該做的。

“你在這,一個月工資多少?”這是薛祁來了一個星期後,第一次開口跟他說話。

“1800。”

“哈?就這麽點?”薛祁靠著椅背,抖著腿的看著張繼替他用塑料盒打包著菜。

“未成年,臨時工,一個月不到1800算多的了。”

“那我給你一萬八,到開學前,你跟著我。”

“跟著你?”張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薛祁一般過了下午兩點才會喊打包,這個點火鍋店的人已經非常少了,偶爾有幾桌,也是坐在那聊天的:“跟著你幹嘛?我可沒錢替你買單。”

“我給你錢啊,然後開學後你繼續跟著我,我每個星期給你一萬八。”薛祁抬眼看著桌邊的張繼,這張繼自從剪了頭發後,就跟以前判若兩人了,他也是最近才發現張繼其實長的不錯。

張繼奇怪的看了眼薛祁,這廁所大王是又要搞什麽,不會想把他收成小弟,然後帶著他一起堵人廁所吧?“我可不會打架。”

“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還想跟著我打架呢?你就隻配給我拎包。幹不幹!”

“我不幹!”張繼拒絕,手上加快了打包的速度:“我不缺你那一萬八!”其實缺的要死!

“那你也別想在這繼續幹了!”

張繼:…… 靠

張繼把手裏最後一份菜倒入打包盒,又把打包盒放進了打包袋裏後,才重新開口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你跟著我。”

“哪種跟?”

這回輪到薛祁無語了,是啊,哪種跟?他現在到底是在幹嘛?印有火鍋店logo的打包袋已經係好擺到了他的麵前。他剛剛是不是開口說要給張繼錢讓他跟著他了?他這算什麽?他潛意識裏難道是想包養張繼?

椅子劃過地板的聲音在安靜下來的火鍋店裏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薛祁起身,拎著袋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靠,果然腦子有病。這是張繼給薛祁打的標簽。

自那後,薛祁就再也沒來過火鍋店。

大年三十那天,火鍋店給員工們放了半天假,張繼不想回莊園,便一個人留在了員工宿舍。這是他穿越後迎來的第一個新年,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個人買了兩桶泡麵,窩在了大通鋪的集體宿舍裏。市裏禁煙火,所以這個新年,連窗外的鞭炮聲都沒有。

他歎了口氣,拌了拌已經泡軟了的麵,心裏多多少少感覺到了點苦澀。

褲袋裏的手機震動震散了剛剛凝聚出來的悲傷情緒,他納悶,誰這麽趕趟……

一串長數字,沒有備注,來的是一條短信。短信內容他熟,就這拍攝手法,照片裏的絕對是他的手。

張繼學著照片裏的姿勢,隨意的把手放在了床板上,一對比,嘿,可不就一摸一樣麽。隻是照片裏的手應該是擱在桌子上的,背景被虛化,他也瞧不出是在哪。

隻是這麽隨意的姿勢,這人是怎麽拍到的?還是說這人其實跟他很熟?江楓?他唯一熟的人就是江楓了。江楓是喜歡拍照,可他也沒那癖好啊,再說江楓號碼他知道,有備注,更別提當下江楓鳥都不鳥他了,所以他第一個就把江楓排除了。

楊萊萊?也不可能吧,就那小丫頭片子管不住嘴的模樣,不可能是手控平日裏還能掩飾的這麽好,而且他收到的第一張照片,看距離和位置,應該是後排的人。

/你是誰?/

張繼呲溜了一口泡麵,反正這個年已經過的夠沒意思的了,再無聊些也沒事。所以他給這個人編輯了條短信,本以為這種喜歡發匿名短信的人不會輕易回消息的,沒想到,對方很快來了回應。

/一個時時刻刻關注你的人/

/你確定你隻關注了我一個人?/ 像這種喜歡給本人發本人照片的人,一般都是大麵積撒網的吧?張繼胡亂猜測著,反正他現在閑的無聊。

/是/

單字的回複在這個短信界麵顯得異常怪異。張繼喝了口湯,回了他一聲親切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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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再回複。張繼吃完了泡麵,泡了個腳就直接躺上了床,他在手機裏找了個遊戲,花了一塊錢衝了個首衝便玩了起來。直到跑完了新手任務,沒事幹了,他才揉了揉僵了的脖子,把遊戲下了。

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他這是一個人守了個歲?

手機裏有條十二點來的消息,還是那串長數字給他發的:/新年快樂/

靠!到頭來居然是這個愛偷pai的手控愛好者陪他渡過了第一個新年!他寧願自己一個人過好吧……

手指猶豫在手機界麵,回複的消息最終還是沒有編輯出來。他鎖了手機,索性蜷進了冷冰冰的被窩,算了,睡覺睡覺,這種廣撒網的變態,他才不要理會呢。

張繼這一覺睡的不怎麽安穩,第二天是被回宿舍的員工們吵醒的,見不少人換了工作服,他便也連忙起床收拾了起來。真是沒有再比打忙碌的工來的更充實的事了,他愛打工,打工愛他。

三月份開學,所以這份工他打到了二月底的最後一天。廚師長還問他暑假還要不要繼續來,時間長的話時薪會更高。他沒拒絕也沒答應,隻是說到時候再看。

他回莊園的那一天和他離開的那一天一樣,陰天,刮大風。他進傭人樓的時候在走廊上碰見了張母,本以為張母會問他最近去哪了,怎麽不在莊園裏之類的問題,他都想好措辭了……結果張母居然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就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了,要不是第二天司機老王說來送他上學,他都要以為他被這個世界透明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