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發展,果然和曆史的記載一般無二,欽宗回到京師便反悔了割讓太原的條件,這時種師道大軍終於回到了汴梁。那場金營大火,又將完顏宗望的實力減弱了不少,卻沒有傷到他,這讓得到消息的李成十分失望,雖然宗望後來病死的結果李成自己十分清楚,卻還是在心底深處有著一絲曆史或許可以改變的希望。
而最讓李成心情難以輕鬆的,還是宗澤在李邦彥和張邦昌等人的排擠下,被迫遷往太原任職的事情。由於想要退往南方,李成醒來的第二天向外散布了身體虛弱,需要靜養的消息之後,便閉門謝客,開始“養病”的生活。
宗澤離開汴梁,前往太原任職,李成也不能親自前往送別,隻能派孫園前去相送,由於宗澤在欽宗麵前對他的維護,李成便十分愧疚,為了自己退往南方,竟然不能送別這位老將軍,他的心情沉悶到了極點。
唯一讓李成欣慰一些的,還是師師果然借著這次金兵入城的混亂,借著暗道偷偷溜出了李家行院。這種亂世之中,她一個青樓名妓雖然失蹤卻並沒有引起世人的太多關注。想想那些被金兵擄走的女孩,師師下落不明,似乎有著明確的答案。
已經是三月,天氣轉暖,院子裏的杏樹已經吐露出嬌嫩的花苞。上午的陽光溫暖而明亮,昨晚一場纏綿的春雨將院子裏的草木都催生的一夜之間紛紛蘇醒,淡淡的綠色將春日的上午點綴的更加充滿了活力和朝氣。
李成懶懶地坐在湖邊的躺椅上曬著太陽,身上隨意地披著一件淺藍色宮緞大氅,旁邊的花幾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水,透明的玻璃茶碗在陽光中折射著刺眼的光芒,使得茶水看起來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味道。
身後不遠處,兩名小廝畢恭畢敬地垂手侍立。李成端起茶水淺淺地喝了一口,重新躺下,愜意地享受著春天溫暖的陽光。
雖然表麵看起來日子過的格外愜意,可是實際上,隻有李成自己明白,麵對即將到來的真正災難,無論如何是輕鬆不起來的。
悠閑地曬著太陽,李成的心思早已飛出了小小的後園,心中想的卻是兩個月未見,前往田莊訓練新補充進來的兩百二十名從十萬禁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親衛的張明義。這次親衛補充之後自己的這支小小的古代特種部隊就將近達到五百人了。作為國公府的親衛,這些親衛的餉銀是由國家支付的,但是李成還是從自己這裏每月給眾人另外增加了一兩銀子。這樣一來,親衛們的士氣更是大為高漲。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訓練的效率很是令李成意外,僅僅一個多月,各項體能指標都基本合格。
接下來,就將要開始進行裝備上的訓練,李成最重視的,就是這種裝備使用上的訓練,包括他給士兵們裝備的鋼針、匕首、滑行索,迷彩服。四項之中,前三項都需要一定技巧才能熟練使用,而這時代的古人,究竟能否熟練使用,李成雖然不擔心,卻還是有些緊張訓練的進度。
如果短時間內,新補充進來的親衛無法盡早形成戰鬥力,麵對即將到來的巨變,自己就很難輕鬆了。
算算時間,已經差不多可以開始裝備方麵的訓練了,也不知道進度情況怎麽樣,他又不能出門,否則他必定是要去親自訓練才能放心。如今卻隻能按捺著心裏的焦急,在這後園子裏無聊地曬著太陽。
小窯上次停下之後就沒有再重新開啟,池子裏的珍珠貝也沒有再養,隻養著幾隻紅色的鯉魚作為點綴。這時代還沒有金魚,弄得李成有心想試試通過紅色的鯉魚培養出金魚來。隻是,這個念頭閃過,就讓他覺得好笑。
這時,隻聽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回頭望去,卻看到素娥帶著兩個丫頭捧著食盒含笑走來。看到素娥,李成忙翻身坐起,笑道:“今天天氣不錯,倒是應該出來走走,快來坐下曬曬太陽。”
素娥笑了笑,接過丫頭手裏的食盒,放在小幾上,笑道:“妾身親手做了幾塊奶酥,如今半晌午的,恐官人口中恬淡,拿來給官人嚐嚐。”
李成拉著她溫熱的玉手,向旁邊挪開身子,笑道:“來坐下一起吃吧,我正覺餓了,你便來了,真是‘知我者,妻也’!”
素娥被他當眾拉著手,說的又這樣曖昧,不覺雙頰便染上了一抹誘人的春色,看的李成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拉著素娥在身邊坐下,李成攬著那動人的纖腰,取了一塊奶酥餅丟進口中,隻覺一股奶香入口而化,不覺驚訝地讚道:“想不到素娥的點心這麽好吃,哈哈……我真是有口福了!”
素娥笑了笑,看著李成那陽光中的笑容,隻覺自己所有的痛苦和驚嚇,在這一刻都是那樣地值得。她回頭看著院子裏的含苞欲放的杏樹,心裏卻都是說不出口的甜蜜,再看著李成的笑臉,她隻希望這一刻能永遠不變。
看著素娥呆呆地出神,李成知道她這段時間的確經曆許多艱險,壓力之大,不比自己小多少。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身家性命幾乎總是朝不保夕,這種感覺的確很叫人崩潰。李成想到這些,就對素娥更加了三分敬意。
這時聞言,素娥含笑搖頭道:“官人真是,若是覺得好吃,妾身每日親自做點也就是了。”
李成點了點頭,歎氣道:“宗大人前往太原赴任,我都沒有前去送行,將來不知如何相見呢。”
素娥聞言,也點頭歎息道:“官人亦是無奈之舉,宗大人乃是正人君子,官人不必擔心,還是安心調養身體。皇上新賞賜的田莊,妾身親自去看了看,極是不錯,共有上等好地一百二十五傾,若非官人要南下,倒是可以好好耕種一番。”
李成雖然早已有了南下的計劃,隻是乍然離開經營了幾年的汴梁,心裏終究有些不舍得。不覺點頭歎氣道:“若是將來能回到汴梁,那時再耕種吧。”
即將到來的事情,他不能,也不忍說出來,隻能痛苦地安慰著素娥,給她一點美好的希望,雖然這麽做不知是對還是錯,但是李成還是情不自禁地那麽做了。
聽李成這樣說,素娥微微點頭道:“隻好如此了,隻是汴梁的這些田莊的府邸都要著人看守打掃,官人看留下誰放心呢?”
暫時拋開紛雜的思想,李成笑道:“這倒不用強求,願意留在汴梁的,就留下。願意和我們南下的,就隨行吧。”
素娥點頭道:“素娥也是這樣想,難得官人寬仁,妾身看,恐怕大多都要跟著南下呢。隻是不知官人準備何時動身?”
李成想了想,搖頭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那件事已經消散不少,而且我老病著,也不是什麽好事,明日我便去禦史台看看,然後進宮去見皇上。”
素娥緊張地望著李成,擔憂地皺眉道:“皇上若是不許官人辭官,那該如何處置?”
李成笑了笑,搖頭道:“我這主戰派在朝中早已有人想要趕走了事,如今上次的事情已經淡化,再提出的話,必定是皆大歡喜,不會留難的。”
素娥點了點頭,低聲道:“那妾身這就準備收拾東西,定了吉日,便可啟程了,江南的幾處田莊據說都非常不錯,官人到時還可到處走走散散心。”
正說到這裏,隻聽一名眼生的丫頭輕輕走了過來,似乎沒料到李成和素娥這樣親密,雙頰羞得緋紅,想要轉身又覺不妥,尷尬地向李成和素娥福了一禮,慌亂地低聲道:“公爺,夫人,午膳不知在哪裏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