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李成焦急地躲在草垛後,不知道如何處置的時候,外麵聽起來是完顏宗望侍衛的人,已經揚聲道:“你們在此吵鬧成何體統?你高盛身為將軍,難道就不怕王爺震怒?到時候,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將軍,便是皇上在此,王爺也敢執行軍法!”

本來帳外的幾人都正在懷疑這人的身份,這時聽他一口喊出了負責巡視的將領高盛的名字,不但守衛的金兵都嚇得不敢再多說什麽,就連高盛本人,也被那侍衛居高臨下的口氣嚇得不敢再糾纏下去。

聞言,冷哼一聲,皺眉道:“本將軍今日就算了,明日見到王爺再說!哼!”

守在帳外的和高盛糾纏的兩名金兵也登時鬆了一口氣,聞言,急忙同時躬身道:“小的們多有得罪,還望將軍海涵!”

見兩名金兵還算知趣,高盛這才冷冷地悶哼一聲,帶著身後的衛兵又往別處巡視去了。今日營中又有宋國有名的衛國公關押,宗望曾再三告誡要加強巡視。這也是他借題發揮,想要借此露露臉的原因。隻是也沒想到兩個小兵會讓他那樣下不來台,這時看到有台階可下,想到自己的確得罪不起最受寵的,金太宗次子完顏宗望,也就不敢在糾纏下去了。

看到高盛離開,兩名金兵還真是感激這侍衛的及時出現,替他們解了圍。不覺感激地向那侍衛道:“多謝大人解圍,小的們謝過大人!”

那侍衛冷冷地喝道:“你們在此小心看守,著實辛苦,我這裏有王爺賞賜的熱湯,你們每人喝點,也算是去去寒氣。”

這時雖然已經接近二月,但是深夜的寒氣上來還是十分陰冷,加上這些金人自北方而來,有些不大適應汴梁這種濕冷的天氣,很多人都靠著熱水來暖和身子。因為宗望軍中嚴禁飲酒,加上完顏宗望治兵酷厲,軍法嚴苛,所以士兵們不遇到大捷都不敢隨便飲酒。

看守這軍帳實在是件及其叫人高度緊張的任務,這也是這兩名金兵敢於頂撞上位的高盛的原因。

後半夜的寒氣夾雜著汴河的水汽,更讓那驅散不掉的寒冷向骨子裏浸透,十幾人正在大帳外堅持苦守,忽然聽到有熱湯驅寒,立刻放鬆了不少警惕。

看到眾人期盼的目光,那侍衛低笑一聲,沙啞著嗓音吩咐隨行前來的人取了煮好的熱湯分給眾人。這才笑道:“幾位早點喝完了熱湯繼續看守軍帳,隻是後麵幾位不妨也過來暖暖身子。

那金兵這時也不好不讓後麵的人過來,聞言雖然有些擔心,可是想到守衛森嚴的中軍大帳附近應該不會發生忽然出現的變故。即便有人潛進來行刺,或者劫營,都可以及時反應,隻要小心些不會有事。

看他有些猶豫,那侍衛忙笑道:“若是擔心有事,不妨我們去後麵替你看守,待你們喝完了熱湯,再來替換。這樣大家都不礙事。”

在場的幾名金兵都有些心動,正自猶豫,那侍衛已經低笑一聲向後麵走去。後麵守衛的金兵看到前麵有熱湯喝,也都不再客氣,紛紛向那滿滿一桶熱氣騰騰的滾湯圍了過去。

李成躲在帳內的草垛後,正在著急。隻聽靠近自己這邊的軍帳外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

正覺驚訝,隻聽外麵一個聲音低低道:“從這裏劃開帳篷,你小心守在外麵,我去看看大人的情況,聽到我兩聲貓叫,一長一短立刻進來!”

李成躲在草垛後,雖然隔著帳篷,隻是這是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這點說話是聲音一點不漏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裏。他登時驚喜起來,這聲音很熟悉,正是自己的特種部隊的戰士啊!

想到這裏,急忙敲了敲帳篷,低聲道:“我是衛國公李成,外麵的是誰?”

聽到李成的聲音,外麵登時沉默了一下,大概太意外李成竟然這麽平安。隨即,立刻低低地顫聲道:“大人,小人許木,大人沒事吧?小的們這就來救大人脫困!”

隨即,向身後的人驚喜地低聲道:“大人平安!大人平安!”

李成聽到這樣的聲音,心中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實話說,剛才躲在草垛後,就有些懷疑這忽然出現的侍衛,卻沒想到張明義竟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混進金營,而且還假扮的如此惟妙惟肖。

心裏飛快地閃過無數念頭,手裏卻沒半點停留,小心地撕開已經劃破的口子帳篷。臨出去時,李成故意呻吟了一聲,希望可以繼續麻痹對方。兩名守在門口的金兵正端著熱湯大口地喝著,聽到他的呻吟,皺眉冷哼道:“吵什麽,這汴梁的鬼天氣,真他娘的難受!”

旁邊那人聽到李成的呻吟,頓時放心了,聞言,嘿嘿笑道:“這熱湯真是來勁啊,哎!”

看那些金兵果然被那些熱湯吸引力全部的注意力,這時聽到李成在帳內的呻吟,越發地放心起來,都說笑著端著熱湯大口地喝著。

李成見狀忙悄悄地掀開帳篷,輕輕地鑽了出去。剛出去,就看到張明義眼中驚喜的目光,接過身邊一名士兵遞上來的完顏宗望親衛的衣服匆匆換上,立刻融進了那些假扮成完顏宗望侍衛的特種兵中。

這時,看到李成脫險,張明義也懶得糾纏,沙啞著嗓音笑道:“眾位兄弟在此好生看守,此地無事,本將軍要去別處巡視,回去好向王爺稟奏,大家保重!”

那幾人喝著熱湯,又知道李成關在帳篷裏沒事,都輕鬆了不少,聞言,那守在門口的金兵忙笑道:“小的還得謝過將軍今夜解圍呢,明日必定親自前去拜謝。”

張明義掃了一眼周圍其他金兵,淡淡一笑,點頭道:“告辭了!”

說畢,翻身上馬,帶著身後十五六名身穿宗望親衛服飾的特種兵,將李成夾在中間向黑暗中衝去。

黑沉沉的夜色,宛如濃墨一般,沉甸甸的。李成躲在人群裏,扮成親衛從容緩行。這時,已經接近三點半了,正是人的睡意最濃的時候。除了偶爾巡視營地的士兵的馬蹄聲輕輕打破沉寂。周圍寂靜的隻能聽到耳邊的風聲和防禦士兵手中火把微微的劈啪聲。

迎著寒冷的夜風,李成緩緩地跟在張明義的身後向,撤離的地點走去。這裏的位置,正好處在一處鍋灶的不遠處,那裏應該是夥夫做飯準備材料的地方,很是雜亂,也十分僻靜,後麵還有一堆堆積著的柴禾,想來是為了取柴方便,才選在這裏作為廚房。

看到鍋灶上剛剛熄滅的炭火,李成看了一眼張明義,不覺十分好笑。雖然不能交流,但是看樣子,就可以猜到他們應該是用上次襲營之後餘下的幾身宗望親衛服侍,透過滑輪,借著夜色,冒險穿過金兵營地的西側。落地之後,正好就在對方煮飯的地方不遠處的柴禾堆裏。

看到李成臉上的笑意,張明義眼中閃過一絲會心的微笑。隻是他看到李成虛弱地勉強扶著兩名親衛艱難前進,已經有點勉強支撐的感覺,雙眉不由緊皺了起來。避開可能會隨時出現的金營巡視騎兵的視線,張明義親自扶著李成向柴垛後麵幾株野生的鬆樹走去。

李成這時體力已經嚴重透支,金兵圍城,再到破城之後的幾次血戰,加上這次意外,帶來的傷勢,都讓他原本強健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了。

四下打量著沉寂中的金兵營地,李成掙紮著,向身邊的張明義低聲道:“今晚這麽走了可就太便宜金兵了,我吩咐的事情辦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