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房坐下,李成隨手拿了兩本書扔在桌子上,準備消磨時間,這時代並沒有什麽小說,書籍都是艱澀難懂,他也看不下去,就算是詩詞,看上兩眼也就沒了興趣,禦史台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幾乎所到之處,大家都在談論那些五顏六色的花裏胡哨的神兵,李成也就很少前往禦史台辦公。
正想找孫園仔細問問有關郭神將的事情,隻聽外麵小廝進來稟報道:“官人,有兩位大人來見官人,一位說的姓秦的大人,還有一位是常來見官人的孫大人。”
孫傅現在和李邦彥幾人攪在一起,倒是漸漸得到了欽宗的不少信任,已經從中書舍人晉升為中書侍郎,也算是十分得意了。而秦檜則和張邦昌等人來往頻密,張邦昌又深得欽宗信任,所以也算是利益一致。孫傅自從欽宗登基以後,李成還沒什麽見過。除了火炮驚擾鬼神的事情之後,便更沒怎麽見過了。這時兩人忽然同時上門,李成還真有些難以琢磨了。
一邊飛快地思忖,一邊大步向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孫傅和秦檜兩人身穿便服含笑走來。
看到李成,孫傅搶著拱手笑道:“大人,許久未見,還是如此英姿颯爽啊!”
秦檜則笑道:“大人難得清閑幾日,秦某實在羨慕啊!”
李成微微一笑,拱手還禮道:“難得你們前來,快些前往書房一敘吧。”
來到書房,三人坐下,孫傅把玩著手裏的玻璃茶碗,笑道:“如今汴梁城中人人自危,這些值錢些的東西,現在也恐怕在當鋪看到的更多一些啊!如今已經有了郭神將,不知這些人還有什麽害怕的,竟然還是不肯各安其業!”
秦檜笑了笑,轉眼又看到書案上的玻璃筆洗和筆架,也把玩著茶碗點頭歎道:“如此清雅之物,到了那些當鋪之中,若是被那些富商買去,真是糟蹋了東西,叫人感歎啊!”
李成搖頭笑道:“那筆洗和筆架,都是皇上賞賜之物,隻是這套茶碗,乃是李成托人買來的,花費不少啊!”
秦檜也點頭道:“皇上賞賜之物,更是難得,李大人這樣年輕,那真是前途無限,比不得老夫這行將就木之人啊!”
李成自然知道秦檜的那耳熟能詳的故事,聞言不覺微微笑道:“秦大人雖然年長,但是終究正是壯年,將來也是大有可為的!”
聽李成說得誠懇,秦檜有些驚訝,想到李成幾次舉薦都異常的準確,便又有些暗暗的竊喜,這時不覺笑道:“難得李大人吉言,老夫先謝過了!”
孫傅這時點頭道:“孫傅今日隻是前來看望李大人,這段時間,皇上為郭神將的事情弄得心情大好,前日曾經言及李大人上次審理蔡絛一案的事情,下官看皇上十分關心大人,估計過幾日就會有旨意了。”
蔡京父子這時已經被貶往嶺南,看來欽宗還是不想輕易放過蔡京。想到這裏,不禁皺眉道:“蔡京已經貶謫,皇上難道還要繼續?太上皇那邊,難道沒有問題?”
孫傅微微一笑,得意地點頭道:“蔡京父子累累罪行,罄竹難書,太上皇麵對堆積如山的罪證,就算不舍得,那也不能不顧及皇上的臉麵和朝中百官的人心向背吧?大人當日被蔡京誣陷,險些含冤而死,如今借此機會正可報那一箭之仇,豈非痛快?”
李成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點頭道:“報仇之事,李成倒是想的不多,其實很多事情,也不多我這一個。何況那個誣陷大臣的罪名已經羅列在內了。其他的,李成倒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主意了。”
孫傅看李成不願下水,便笑道:“李大人如此年輕,難得皇上也十分欣賞,何不出來多做點事情?眼下朝局複雜,正是大家難得的機會啊!”
看到李成態度保守,秦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想了想,笑道:“既然大人不願操勞,能夠相伴紅顏於書香之中,實在是難得的妙事啊。老夫恐怕難得如此福氣,當真令人羨慕。”
看到秦檜領會了自己的意思,李成微微一笑,搖頭道:“前段時間家裏大小事情不斷,大感身心俱疲,所以想要休息幾日。”
秦檜長歎一聲,點頭道:“老夫家中那隻玻璃茶碗,還是李大人所贈,秦某每日把玩,愛不釋手。想不到前日進宮,在皇上那裏看到一隻金絲纏繞的玻璃茶碗,更是精美絕倫,不知何處的巧匠,竟然能燒製出那樣的東西,憑空叫人感歎。”
孫傅聞言,驚訝地道:“尋常玻璃茶碗,也要上萬錢才能買到。若是金絲纏繞,必定更加雍容華貴,想必也隻有宮中可以見到了。卻不知是何人獻給皇上的,能將這樣罕見的玻璃器皿弄到手中,想必不是尋常之人啊。”
秦檜臉色一變,幹笑道:“朝中這些人,論權勢,能將這種東西弄到手的,可不在少數。不過既然皇上喜歡,我看朝中這幾日恐怕又會有些事情了。那個郭神將也不知道何時出城迎戰。這幾日金兵一直沒有再次發動進攻,他竟然說是夜間托夢教訓了那完顏宗望,宗望畏懼這才不敢攻城,皇上對此十分深信,叫人擔心啊!”
李成聞言,勉強笑道:“完顏宗望上次僥幸未死,卻還是重傷在身,若是此時發動進攻,實在是絕好的機會。可惜李成身體尚未痊愈,到時候恐怕看不到大勝的景況了。”
孫傅不屑地搖頭道:“郭京,此人,原是尤衛小卒,竟然謊稱會什麽撒豆成兵,可以招來六丁六甲諸天神將,而皇上居然深信不疑。”
聽他這樣說,想起宗澤那雪白的須發,李成的心裏更加難受起來,無力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秦檜最善於察言觀色,看到李成笑容勉強,便知說錯了話。急忙拱手道:“天色不早,大人還要休息,下官這就告辭了,大人不送也罷。”
李成點了點頭,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了,你們時常過來坐坐,也就是了。”說畢,還是讓孫園送兩人離開。
看著,他們離開,李成這才苦笑起來。麵對這樣危險的局麵,除了城中百姓驚慌失措之外,官員們卻還是忙著爭奪各自的利益,而欽宗更是,隻將希望寄托在一個騙子身上。這樣的君臣,也真讓李成心情複雜沉重。
正想著,卻看到素娥帶著蕊兒端著參茶走了進來。李成忙笑道:“素娥,你怎麽親自過來了?參茶讓蕊兒送來也就是了。”
素娥從蕊兒手中接過參茶,示意她退了下去,這才將參茶遞給李成,低聲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孫大人和秦大人同時過來?這……似乎……”
李成接過參茶,搖頭道:“你不要想的太多,他們過來,不過是希望我出麵支持議和。”
素娥看著李成,皺眉道:“也許是素娥想不明白,既然可以不打仗,那為什麽不和金國議和呢?這樣一來,大家都不用打仗了,而官人也不用因為這個得罪朝中的顯貴。不過,官人一向看人看事都十分準確,這次若是真覺得有什麽不對,那就在家查對一下這幾年的賬目。這個,官人還從未過問呢。”
李成拉著素娥的手,忍不住歎氣道:“家裏的賬目,有你管著,我也放心,而且孫園也時常拿給我查看,我還是多休息幾天吧。”
素娥看他還是眉頭深鎖的樣子,不覺小心地道:“既然不是因為朝中的事情,那官人為何這樣心情沉重?難道還有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