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不容徽宗開口,掙紮著上前跪下,顫聲道:“皇上,皇上乃是天子,如此國家危亡之際怎能禪讓?李成心存歹念,實在罪無可恕,請皇上下旨將其立刻處死!”

王黼這時也跟在蔡京身後,凜然道:“皇上,國家危亡之際,怎能輕易禪讓皇位?若是讓金人乘虛而入,我大宋的江山就……皇上,李成乃是西域之人,非我中原子孫,他的話不能聽啊!”

王黼一邊說,一邊跪在徽宗腳邊痛哭流涕。其他人這時唯恐徽宗真的禪讓皇位給太子,嚇得都齊聲低泣起來。太子雖然感激李成,這種情況下,卻也不能多說說嗎。隻能看著李成搖頭歎息。

李成即便知道徽宗最終還是將皇位禪讓給了太子,但是這時,他也有些拿不準徽宗對自己的究竟是不是信任,可是眼下如果不能讓太子提前登記,軍隊中早已人心渙散,根本沒有一點鬥誌。而太子一直都沒有辦法直接調動京中禁軍,如果徽宗不能下旨抗金,而又不願讓位給太子,那曆史恐怕就要改寫了。可是曆史真的能夠改變嗎?

李成這時已經來不及考慮,隻是焦急地抱拳道:“皇上,如今隻有太子登基,才能調動禁軍,而京中有沒有可堪獨當一麵的將領,若想保住汴梁,便隻能讓太子登基,況且太子一向寬仁深得軍中人心,還請陛下三思!李成能有今日全是皇上所賜,如今國家危亡之際,情願肝腦塗地報答陛下大恩!若是陛下不信,李成情願一死,隻是李成死不足惜,大宋的宗廟社稷要緊!”

在這個時代待得久了,說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半文半白的習慣,這時情急之下,說的更是一場流利,幾乎不思索便說了出來。

這時,何栗上前也跪在李成身邊,拱手道:“皇上,李大人所言極有道理,如今汴梁城中人心渙散,唯有太子可以挽回局麵,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徽宗雙眉緊鎖,看著殿內的李成同何栗,又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歎氣道:“此事,朕再行考慮一下,事關重大,朕……”

看徽宗沒有同意禪讓皇位,蔡京總算放心了。隻是他這時對李成卻是滿腔恨意,如果徽宗退位,那蔡京的好日子也無疑混到了頭,太子對蔡京等人早已深惡痛絕,隻是對其無法可施。這時若是真的登基稱帝,對於蔡京來說無疑就是滅頂之災。

看到徽宗總算沒有聽了李成的話,蔡京不敢讓徽宗有改變主意的機會,急忙膝行兩步,爬到徽宗麵前,含淚泣道:“皇上,金兵這次忘恩負義,全是小人行徑,李成三番兩次舉薦童貫,卻在關鍵時刻棄城逃走,李成這樣的西域之人來曆不明,難保不死金國的奸細,這樣生死存亡之際,竟然要讓陛下退位,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請陛下立刻下旨,除此奸細,給金兵一個警告!”

王黼、楊戩等人雖然和李成沒有蔡京那樣的尖銳矛盾,但是徽宗一旦退位,他們的榮華富貴也就成了過眼雲煙,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這時編輯裏支持蔡京,聞言同時跪下,王黼搶著拱手道:“皇上,李成的確來曆不明,身份可疑,微臣曾經向西夏的有人打探李成所說的部落,卻並沒有什麽人聽過,雖然李成平時尚能恪盡職守,為皇上倒也算忠心,但是他終究來曆不明,眼下這樣的危急關頭,他的話皇上可要三思啊!”

楊戩則在旁邊冷冷地道:“皇上,李成分明就是太師所言的金國奸細!否則金國怎麽會在這時驟然南下?分明是有人暗通金國。而李成嫌疑最大,理應交由刑部查實之後立刻處死,以正天下民心!”

說畢,轉身向殿外喝道:“來人,把罪臣李成拿下!”

何栗這時也急了,拉著李成,怒道:“李大人所言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皇上麵前擅拿大臣!”

殿外的侍衛不知是怎麽回事,聽到殿內大喝,同時變衝了進來,將李成為了起來。徽宗這時顯然還沒決定究竟怎麽辦,對於蔡京和王黼的話聽得的確是疑心大起,這時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便皺眉道:“眾卿且莫再吵了。容朕想想。”

這時,在意按捺不住的太子上前一筆,跪在徽宗麵前,含淚道:“父皇憂心國家危難,兒臣理應為國盡力,眼下情勢緊急,李大人乃是難得的君子,父皇往日時常對兒臣說,李愛卿乃是難得一見的正人君子,能不為榮華而嫌棄糟糠,能不計個人榮辱而屢次為朝廷舉薦賢才。雖然李大人兩次舉薦童貫,可是剿滅宋江時若非李大人舉薦張叔夜招降,事情可能不會那麽快解決。”

說到這裏,趙恒看著蔡京和蔡攸,點頭道:“上次張慶一案,孤知道,汴梁市井之間到處流傳蔡大人見色起意逼死民女,若非李大人秉公而辦,全無私心,蔡大人你能這樣輕鬆地站在父皇麵前嗎?你本身深受李成的恩惠,卻不思回報。而是這樣隻將妄加猜測之言強加汙蔑,真是叫人……”

說到這裏,趙恒猛地在徽宗麵前跪下,真摯地道:“父皇保重龍體,兒臣這樣說,隻是不希望李成這樣的人才因為臣僚之間的政見不同而被誣陷,身陷冤獄。”

李成還真沒想到趙恒會在這種時候能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心中也十分感動,聞言微微抱拳歎道:“殿下看重李成不勝感激,隻是希望殿下能在這種危機關頭保重自身,李成本來就是身無一物之人,孑然一身回到大宋,能有今日種種,已經是當初難以想象的了。李成並不畏死,還請皇上不要殃及無辜,李成隨陛下處置便是了。”

說畢,他緊張地跪在地上,隻等著徽宗的命令了。這次真是他疏忽了,按照眼下的形勢,自己這次還真被蔡京抓住了痛腳。本來,若是平時,這樣的來曆不明的說法最多也隻能被徽宗當個笑話聽,這時情況不同,若是徽宗真的不願讓位給太子,而且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這次自己可能真的沒辦法闖過去。

不過,好在家裏的事情都已經被安排妥當,唯一叫人放心不下的還是素娥,李成不希望她胡思亂想而出了事情。想起兩人不久前說過的話,他就感到心裏一陣陣難言的痛苦。想不到在這樣的時代,竟然讓自己品嚐到了這樣令人刻骨銷魂的感情!

轉眼又想起要把師師救出行院的事情,更覺心如刀絞,這次可真的說不定要食言了,師師會不會失望?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什麽奸細,又會怎麽想?會不會痛恨自己呢?

胡思亂想之間,徽宗扶著身邊的內侍,勉強坐起身來,拉著太子趙恒含淚搖頭道:“眼看金兵即將兵臨汴梁,你……朕決定擇日禪讓皇位於太子趙恒……”

此言一出,殿內蔡京等人同時驚呼起來,趙恒神色激動地跪在徽宗麵前,顫聲道:“父皇,禪讓皇位一事還是稍後再行商議,父皇龍體要緊!”

徽宗歎了一口氣,擺手道:“罷了,此事就這樣決定吧,隻是李成這件事,還要查證明白才是,暫時有大理寺審明。”

說畢,無力向跪在地上的李成點頭道:“卿先下去,此事朕自會查清楚,你放心便是,隻是要委屈愛卿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