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聞言,這才恍然道:“父皇的意思是,不能讓這些臣子們摸清楚我們的想法,從而才能將這些勢力收進自己手中?”

徽宗嘉許地點頭道:“正是這樣,蔡京此人才華橫溢,若是能與之為友,倒是不失為大雅,可是此人私心頗重,所以不能不防。而王黼、童貫這些人如今剛剛掌握了一些實權,而他們本身也沒有什麽才華,完全是靠著,取巧的手段得來些富貴,所以容易掌握。”

趙恒點頭道:“這樣說來,父皇這次想借張慶一案削弱蔡京,可是為何有不能直接告訴李成呢?”

徽宗笑著搖頭道:“李成此人雖然看似和童貫糾纏在一起,而且他也沒有和其他官員那般,看不起宦官。張才就曾數次為李成求情,可以想見,他和宦官們的交情不錯,包括李彥也曾經讚他為人坦誠。可能因為他自西域而回,所以對宦官沒有什麽惡感,但是他對童貫未必認同。”

趙恒目光一閃,驚訝地道:“那裏成數次舉薦童貫,尤其是這次,征遼之戰,若非他舉薦,童貫也未必能拿到十萬大軍的帥印。”

徽宗淡淡一笑,轉身在矮榻上坐下,隨手翻了翻小幾上幾本名家字帖。點頭道:“上次童貫征遼,李成並沒有舉薦,而是勸朕另選良才。隻是童貫沒有聽出其中的異樣,誤會了李成的意思罷了。”

趙恒聽得兩眼放光,興奮地道:“那這樣說來,李成雖然時常有些驚人的想法,但是他還不是個小人了!”

徽宗微微一笑,點頭道:“李成雖然不通文墨,但是難得的卻是他在大事上的明斷,留著這樣的人才,你將來也可有個可以助你的人。”

趙恒忙躬身道:“父皇這樣信任李成,難道不怕他也成為第二個蔡京?”

徽宗歎了一口氣,皺眉道:“將來終究難以預料,所以才要你學會其中駕馭群臣的巧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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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李成心裏很是忐忑不安,這次徽宗這樣透過太子趙恒,秘密召見自己,其中難道是說,徽宗有意開始打壓蔡京了?可是,根據自己的所知,徽宗似乎在宣和七年前後從新啟用了蔡京,難道這次打壓蔡京是徽宗自己早已作出的決定?

看到李成回來,孫園急忙服侍他換下身上的公服,小心地道:“官人是在書房用晚膳還是在夫人房中用膳?”

李成一邊匆匆洗了臉,一邊換上在家是家常便服,點頭道:“家裏沒什麽事吧?我回夫人房中用膳。”

說畢,重新梳好長發,隻戴了網巾,就向正房走去。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家裏已經過了吃飯時間,孫園一邊忙命人去準備晚膳,一邊派人去同事素娥。

李成看他一陣忙亂不覺笑道:“你這樣忙,就再加些人手,反正家裏地方也夠。”

孫園跟在李成身後,繞過穿堂,進了垂花門,這才來到上房的院子裏。素娥帶著一群婢女早已迎了出來。素娥已經含笑望著李成笑道:“官人今日回來遲了些,妾身已經命人去拿已經備好夜宵來。原本以為官人回來的早。準備的晚膳已經涼了。所以隻能再另外準備一些了。”

說到這裏,跟著李成走進房中,這才笑道:“據說蔡京府上,就是廚房上的仆役就是幾十人有專管切蔥的,有專管剝蒜的,說起來真是叫人感歎他們的奢靡。”

李成冷笑一聲,淡淡地道:“咱家不能和蔡府比,他那是民脂民膏,咱們是自家的血汗錢,萬萬不可養成那種奢靡的習慣。”

素娥聞言,也笑道:“妾身也是這個想法,現在家裏上下,各處婢女仆婦。加起來也有一百多人了。前次去晉國侯府,侯夫人硬是要送一班歌姬,被妾身婉拒了。那些錢,省下來,倒不如多置幾處田莊才好。”

李成嗬嗬笑道:“歌姬那些是文人士大夫用來賞玩的,大概是人家夫人覺得咱家沒有不大合適,所以才送,像你這樣隻顧著置辦家業,雖然叫人好笑,可是我很喜歡,看你數錢兩眼放光最是可愛。”

聽李成這樣說,素娥才明白歌姬的文化境界,羞得玉頰通紅地道:“官人為何不早說?這可出醜了,明日我立刻去找一班歌妓來,必定要做的最雅致的!”

這時丫頭們都忙著前去準備晚膳,房內無人,看到玉頰羞得通紅的素娥,李成心裏好笑,不覺上前將她攔在懷裏,輕輕地吻著,低聲道:“好了,我明日命孫園去弄一班歌妓便是,你也不用著急。”

看他沒有真的生氣,素娥這才鬆了一口氣,微微放心地點頭道:“這便好,歌妓的事為何官人一直沒有像其他貴族家庭那樣去做呢?”

李成點頭道:“家裏的人已經不少了,隻是我們一家六口,要將近一百人服侍,這已經很奢侈了,就算是伯爵應該的表麵禮節也就算了。再弄那些歌妓舞姬。那些可都是人,而且都是妙齡女子,不是簡單的幾塊木頭。就算是小貓小狗也不能說養就養的。”

素娥也點頭歎道:“是啊,說起來也是。這些女子都是貧寒人家的女子,落在這些權貴手中連個小貓小狗都不如,隻能由著主家送來送去,四處飄零,帶到年紀大了,也就隻能是委身仆役,可惜了那些女子。”

李成點頭歎道:“那這樣吧,你去那些公侯府中走走,若是遇到有人相送歌姬舞姬,也就收下便是,到時候進了門在看她們的意思,都放回去和家人團聚,也算是一樁好事。”

素娥還從未想到這些,她唯一擔心的是這些姿容秀美的女子,進了府會將李成那本來就不多的愛再分散出去。這時聽李成這樣說,便覺有些羞愧,口中連聲道:“阿彌陀佛。這樣可真是大善事了,難得官人如此仁善而不戀美色。”

李成聞言,隱隱猜到了素娥的想法,不覺笑道:“我現在有你們四個,已經應付不來,若在弄些女子進府,一來耽誤了人家的大好青春,二來我也吃不消。三來,我也不想家裏再多些沒必要的是非。傳出去,人家都以為我是色鬼,對將來總是不好。所以,不想去做這樣非常自私而沒什麽好處的事情。”

聽李成說的詳細,素娥終於真正地鬆了一口氣,這時蕊兒帶著四個丫鬟兩個婆子提著食盒走了進來。素娥忙笑道:“官人快些吃飯吧,吃了飯,熱水也就備好了。”

李成點頭笑道:“今日有些累了,正好洗洗去睡,難得你這麽細心。”

素娥癡癡地望著李成疲倦的麵龐,點頭道:“官人,吃點東西就去睡吧,明日還有不少事情。”宣和六年,寒冷的北風中李成終於迎來了這最後的繁華勝景。由於張慶一案,李成反複和張慶談了兩次了解了詳細的案情。隻是李成沒有再次貿然詢問蔡絛,而隻是在蔡府的幾名仆役中查找線索。

捷報傳來,李成有些吃驚,沒有想到童貫的本事還真不小。隻是正是因為這樣的勝利,一些反對童貫的聲音卻越來越多。而徽宗也並沒有因為前線的勝利,而鉗製這種言論。這些反對者,大多來自中層官員和士族,徽宗便是心裏不認同,也不能反對的太明顯。

這樣熱鬧的局麵,也讓李成這裏稍微安靜了一些,由於蔡絛的案子,使得禦史台再次引來無數目光的關注,尤其是朝中各派勢力對於張慶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