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點頭談道:“其實老夫的身份老弟自然知道,這些年來,老夫為皇上殫精竭慮費盡心血,可是總是要被蔡京等人踩在腳下,這口惡氣,真是難以言喻!平定方臘,若非老弟舉薦,老夫絕不可能那麽輕易得到皇上的信任。這次的事情,若非老弟適時的一句話,皇上難保不會另有他意。隻是沒想到,蔡京這老賊,竟然把蔡攸塞了進來,著實可惡!”

李成搖頭笑道:“大人何須在意一名小小的蔡攸?有蔡攸在身邊,一旦有事,也是一個不錯的擋箭牌,萬一出了事也不怕惹禍上身了。何大人乃是又名的正臣,名聲在外,隻要大人行得正,自然不用擔心。”

童貫無奈地歎了一口了,冷笑道:“蔡攸若是果真不識時務,老夫也是能動手除掉他了!此人留在身邊,終究是個麻煩!”

李成暗自吃了一驚,急忙皺眉道:“蔡大人畢竟的老太師之子而且深得皇上信任,若是他有什麽意外,大人恐怕反而會惹些麻煩上身,那樣反而得不償失啊!”

童貫臉色一沉,冷冷地道:“老弟放心,這件事我絕不會讓蔡京撈到好處,蔡攸我自然會有辦法對付,你放心吧!”

李成雖然不知道蔡攸後來的結局,但是對於童貫他還是有些映像的,畢竟《水滸》裏麵他的戲份可不少。

想到這裏,不覺假意笑道:“大人將來封侯拜相,前途自然不可言喻。這些小事無需太過勞心。還是準備好與遼國這一戰,才是最要緊的。”

童貫聞言大為感動,上前怕了拍李成的臂膀,歎氣道:“放眼朝中百官,隻有老弟能這樣真心與我暢談,真是叫人唏噓啊!”

李成想起不管怎麽說,童貫這次前去也是為了國家而戰,自己再怎麽不想理他,也不能不做點什麽,便想到自己新研製出來的濕火藥。正好張明義還留在京師,讓他取來一些交給童貫若是能用到戰爭中去,也算自己對得起良心了。這算是自己明知北宋滅亡命運的情況下,卻不去嚐試改變的一點歉意吧。

想到這裏,便點頭道:“下官在太原時改進了一點火器中火藥的製作方法,火器的威力大了很多,若是大人需要,下官命人仔細配置一些,由大人在軍中使用。”

童貫聞言驚訝地看了李成一眼,意外地道:“想不到老弟在火器上也如此有心,真是少年英才啊!”

李成自然不會把火炮的事情說出來,聞言不覺笑道:“不過是有些好奇,火器這東罷了。西其實對付騎兵,大宋的火器就是很好的方法。”

童貫掌兵三十多年,對於火器自然也有些心得,聞言不覺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隻是火器的威力有限,對付騎兵作用不是很大。”

李成笑道:“正是,火器威力有限,所以我改進了一些火藥的製作方法,把火藥的威力提高了五成,對付騎兵便可大為有效。這樣一來,就不必花費大筆的錢物販購馬匹,也不用浪費人力去養馬了。”

童貫有些不在意地笑道:“火器即便厲害,想要完全戰勝騎兵,恐怕難以實現。不過,既然老弟的新火藥威力大增,我還是會看過火藥的威力之後再做決定。”

看他還沒有相信自己的火藥威力,李成也毫不介意地笑道:“這火藥不過是李成閑暇時擺弄出來的,若是不成大人也可不必放在心上。”

之所以這樣說,李成也知道童貫這樣的人,是不會去做給別人帶來機會的事。不過或許還有一點可能,他不想在這種時候絲毫不為國家出點力。雖然這個宋朝,他在感情上並沒有多少認同感。

童貫在禮部選定的二月初六,正式前往攻遼,十萬大軍即將展開宋遼之間的最後一次戰爭。遼國這時因為國君新喪,雖然國力大減,加上金國的虎視眈眈,早已不能和當年相比,隻是麵對一向軟弱的宋朝,他還是給童貫蔡京等人一種凜然生畏的的感覺。

這天早上,不到四點,李成便進宮接了徽宗的旨意趕往兵部,在兵部將出征的聖旨交給童貫,又隨童貫前往禁軍大營,拜過天地,祭過中軍大旗,李成便以文官之首的身份將童貫送出城外。

童貫這時卻是一身一品文官的打扮,隻是站在眾人前麵,雖然沒穿鎧甲,但是他本來就身材魁梧,氣勢上倒也沒輸多少。蔡攸這時作為監軍,身穿大紅公服,頭戴硬翅襆頭。騎在馬上,神色之間誌得意滿。

李成在人群中看了看,卻發現蔡攸竟然帶了三四十名家人,這些人服飾不同於周圍的軍人,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引人注意。由於同蔡京不和,他顯然是帶著一絲炫耀的意味。

看到中軍大旗祭奠完畢,時辰不容延誤。大軍不宜再耽擱下去,童貫向送出城外的近百位官員抱拳笑道:“眾位請回,本官這便出發了,請李大人回報皇上,童貫必定舍命會皇上盡忠!”

李成也急忙拱手道:“大人一路保重,皇上還等著大人凱旋而歸呢!”

童貫自信地掃了一眼前來送行的人群,傲然笑道:“請李大人轉告皇上,童貫此次一定不負皇上所托,必定凱旋而歸!”

說畢,冷冷地看了一眼歲他即將出征的數萬衣甲鮮明的禁軍,翻身上馬,在喧天的鼓樂聲中絕塵而去。

看到童貫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李成這才想起,自己同蔡攸還沒來得及說話,這次蔡京舉薦蔡絛為監軍,其實也是在給童貫難看,卻沒想到徽宗竟然選了蔡攸出任監軍。不過徽宗應該很清楚這裏麵的內情,之所以任命蔡攸為監軍,其實是盲目信任。

這一點,想來童貫也清楚,所以他在監軍的人選上沒有堅持其他人,更沒有提出要李成擔任監軍,恐怕也是想和蔡攸聯手對付蔡京了。這也給了李成一個置身事外的機會。

徽宗雖然政治腐敗的厲害,可是在對大臣的駕馭上絕對不輸於任何皇帝。他在權力鬥爭中的精明絕對不亞於他在書畫藝術上的造詣。隻是,對於個人享樂,以及對於國家政權中一觸即發的的矛盾和危機四伏的外部環境沒有太深的認識。

簡單點說,徽宗是個沒有太多危機意識的人,他真的和南唐後主李煜在某種程度上非常相似。

送走了童貫,李成在李全的服侍下上了馬車,準備前往禦史台上班。剛剛坐好,便聽外麵李全小心地道:“大人,宮中張公公來見。”

李成聽說是宮裏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急忙鑽出馬車向外望去,卻看到張才帶著兩名小內侍上前躬身道:“老奴見過李大人!”

李成急忙上前一把扶著他,笑道:“公公客氣,可是皇上有事?”

張才點頭道:“正是,皇上命大人立刻進宮,有要事商議。”

李成看了一眼正在紛紛離開的送行隊伍,點了點頭,低聲笑道:“皇上還召了哪位大人進宮?”

張才低聲道:“隻傳了李大人,其他大人皇上並沒有讓老奴前去傳召,所以並不知道。”

李成點了點頭,命隨行的李全隨自己進宮。便跟著張才向皇宮趕去。這幾天,童貫這邊忙著出征的事情,蔡京那邊因為蔡攸蔡絛之間的互相內鬥激烈,已經惹得朝中不滿之聲越來越多。徽宗這時也已經同蔡京疏遠了許多。隻是對於蔡京卻還是十分優厚,也壓製住不少彈劾蔡京的奏章,使得蔡京雖然失寵卻未失勢。

趕到崇寧殿時,卻又被一名小內侍引到了禦花園後的一間抱廈內,走進殿內卻看到徽宗穿著豆青色織金錦袍,頭上隻戴著一頂軟翅襆巾,腰間圍著一條白玉帶,腳穿粉底朝靴。看到李成進來,隻是點了點頭。

旁邊一名小內侍,忙上前低聲道:“大人,皇上有旨,大人免禮罷。”

李成猶豫了一下,小心地向徽宗望去,徽宗點頭道:“愛卿免禮,朕還有事要向愛卿詢問。”

李成急忙拱手道:“不知皇上有什麽要緊的事?”

徽宗臉色有些不大好,沉聲道:“若是童貫這次不能得勝而回,朕想命你前往金國再次商議兩國聯手攻遼的事情。”

聯金攻遼的事情,本身不是什麽緊急的事情,聽徽宗忽然這樣急急把自己叫來,李成便覺得應該不是僅僅是聯金抗遼的事情。可是,又不能在徽宗麵前流露自己已經猜到一些情況的痕跡。

隻好假作不知地拱手道:“皇上聯金抗遼一事金國那邊還遲遲沒有消息,我們不應顯得太過著急。不然反而會給對方一種有機可乘的感覺。對於大宋,實在沒有什麽好處。”

徽宗聞言,眉頭深鎖地看著牆上的字畫。半晌,才皺眉道:“蔡太師剛剛給朕上了一道奏表,他建議大宋向金國派出宗室之女,與之和親。仿效漢匈和親,平息邊患。可是,我大宋乃是堂堂天朝,豈能與蠻夷和親?朕想聽聽愛卿的意思。”

李成真沒想到蔡京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意見,對於明白宋國現在整個大環境下的自己來說,這個計策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可是,這樣一來就會葬送無數少女年輕美好的生命。對於李成來說,有些難以接受。

隻是,想到整個大宋,無險可守的地理環境,加上奸臣亂政,這樣的政府基本沒有能打贏金國的可能。不覺點頭歎道:“太師此計雖然令人不忍,可是的確是個好計策,微臣覺得,還算可行。隻是,宗室之女大多嬌柔尊貴,恐怕難以承受塞外苦寒之所。”

徽宗回頭看著李成,長歎一聲,點頭道:“正是如此,若是當真和親,朕便不能隨便以宗室女前往,總是要在諸位皇女帝姬中選擇,宮中未嫁,而年齡合適者隻有柔福帝姬一人,可是她年紀還小,加之天真爛漫,實在不宜前往啊!”

李成聽他提起柔福帝姬,心中不覺猛地一動,想起曆史上這位公主的淒涼身世便覺有些不忍,不禁長歎道:“殿下年紀尚幼,這樣貿然承擔國家重任,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容臣再想想其他辦法。”

徽宗煩亂地皺眉道:“此事不可作假,否則,一旦金國因此而翻臉,我大宋便要背腹受敵,實在難以承受,愛卿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否則朕實在難以安枕。”

李成心裏也沒什麽辦法,隻是眼下也不能抗旨,隻能回去慢慢想。聽到徽宗這樣依賴而切討好金人的態度,心裏便有些生氣。

卻也隻能勉強忍著,皺眉道:“此事難度不小,隻是微臣一定竭盡所能,想個兩全的辦法。”

他心裏答應著,卻在盤算著時間,再有兩年,便是金兵南下的日子,到時候不但柔福帝姬會隨著北宋王朝的滅亡犧牲年輕而美好的生命。那樣的亂世之中,還會有更加無辜的生命成為曆史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