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顯然十分欣賞童貫,立刻點頭道:“不錯,難得愛卿如此忠心,朕卻是沒有看錯人。”
說畢,扭頭向躲在眾人身後的李成笑道:“李愛卿,你看今次攻遼何時可以得勝?”
李成看著滿臉笑容的徽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猶豫了一下,拱手道:“皇上英明,微臣覺得還是順利自然為好,皇上若覺得童大人可以擔此重任,而朝中又找不到更加合適的人選,那便可由童大人前往。”
徽宗點頭笑道:“還是李卿之言不差,放眼朝中,掌兵諸將,朕的確隻有童貫最為信任,而朝中其他將領,或者有此能力,但是朕實在難以放心。何況童貫又剛剛得勝,氣勢如虹,正可前往。”
聽到徽宗的話,李成隻能暗自歎氣,他不露痕跡地勸徽宗使用其他將領,畢竟童貫麵對的隻是戰鬥力低下的農民軍,如何能和強悍的遼兵相比?這樣一位剛剛得勝的宦官,即便掌兵三十年,也還是不能和真正的軍事將領相比。在自己境內滅滅土匪,自然可行,這樣出去和凶悍的遼兵作戰,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童貫顯然沒有聽出李成話裏的意思,聞言上前抱拳道:“為了陛下,為了平定邊患,微臣不求富貴,隻求為皇上分憂,,隻要皇上信任童貫,童貫必定為陛下剿滅遼賊!”
徽宗毫不掩飾自己對於童貫的喜愛,聞言立刻點頭道:“朕果然沒有看錯,愛卿當真是朕可以交托大事之人。”
聽徽宗這樣說,蔡京也無法再繼續反對,隻好拱手道:“軍中之事,並非一人可以為之。微臣覺得,或者可以派一員能臣作為監軍前往,如此一來更可以令皇上放心。”
徽宗聞言,看著蔡京點頭歎道:“太師年事已高卻還要操勞國事,實在令朕感歎,如今可為監軍的人選,不知太師有何意見?”
蔡京看了一眼在場的幾人,沉吟一下,拱手道:“微臣覺得,若是忠直,朝中多矣。若論能臣,蔡絛和李大人都是不錯的人選。”
徽宗驚訝地看著蔡京,皺眉道:“蔡攸雖然忠直,可是從未領過兵事,恐怕監軍一職難以勝任。”
蔡京拱手道:“兵者國之大事,不可輕易言之,既然皇上主意已定,那麽派一名忠直的大臣前往監軍實在是最合適不過的。否則,童大人領兵在外,京中百官在糧草後勤上無法信服,事情便會難辦許多。”
徽宗這段時間雖然已經疏遠了蔡京,但是麵子還是要給的,想了想,便笑道:“難得太師如此忠心,朕覺得蔡攸倒是不錯的人選,既然如此,命其為監軍督運糧草及軍務,待童愛卿休息兩日,禮部擇定吉日便出發罷。”
從宮裏出來,夜幕已經漸漸落下,孫園早已提了自家燒製的玻璃燈等在宮門外。這玻璃由於李成的瞎蒙,燒製出來的成品與後世的透明玻璃相差很大,隻陳顯出半透明的形態。即便做燈的這些玻璃精挑細選之後,也隻能算是後世的磨砂玻璃。顏色也不能完全掌握,所以這盞燈暫時用了綠色的幾塊製成。即便這樣,在這時的人看起來已經是很罕見的了。
孫園手持玻璃燈站在宮門外,便惹來不少人注目。看到李成從宮門裏走出來,孫園急忙迎了上去。李成看他把自己一直沒舍得用的玻璃燈拿來,便知道是素娥吩咐的,正要讓孫園換一盞普通的燈籠。
身後一個熟悉聲音高喊道:“李大人,且請留步!”
李成微微吃了一驚,會是誰找自己呢?今天在徽宗麵前,他的回答十分圓滑,幾乎不承擔任何責任,也沒有違背自己的底線,所以他隻想低調離開。
回頭望去時,卻是童貫的小廝,看到李成停下腳步,那小廝急忙跑到李成麵前躬身行禮道:“大人,我家老爺請大人前往一敘。”
李成雖然幫了童貫幾次,對於童貫的身份也沒有什麽偏見,但是他自然清楚童貫在民間的惡名,便不想與他走得太近。隻是上次自己因為方臘家眷的事情差點沒命,還是多虧了童貫出麵才逃得性命,所以這時便沒什麽借口推辭。
隻好跟著那小廝,來到後麵的一輛馬車前。還沒等李成開口,童貫已經躍出馬車,拉著李成笑道:“李大人,童貫今日難得遇到,過幾日便要前往邊關,我們是在應該好好聚一聚!”
童貫這時已經是中書門下參知政事,現在又加了太師之職,身份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李成不過是小小的禦史大夫,雖然也算是位列三公,可是權勢上是完全沒辦法和童貫相比。
聞言,不覺笑道:“下官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大人無需如此客氣。”
童貫笑道:“哪裏說來?本官幾次出兵,都是因老弟而成功,這次既然又沾了老弟的福氣,自然要請老弟來一醉方休了!”
李成這次實在是想避開童貫,可是這時也沒辦法推辭,隻好笑道:“大人客氣了,下官實在不敢當大人如此客氣。”童貫長笑一聲,拉著李成登上寬大的馬車,向內城的府邸疾馳而去。
童貫在汴梁的府邸位於內城接近皇城的地方,在一大片王府和公主府的包圍中,童府相比起蔡府的規模要小不少。不過,任何人也都不會因為這府邸的規模而小看主人一絲一毫。
轉過寧泰街,便是童貫的府邸了,整整半條街,都被高大的圍牆圈禁著,借著朦朧的天色,隻能隱隱看到裏麵樓閣林立山石突兀,很是一座豪華府邸。
進了大門,童貫並不下車,一群小廝換了先前的車夫,趕著馬車進了二門轉進夾道盡頭的扇角門前停了下來。跟著李成隨侍的孫園立刻上前扶著李成下了車,放眼望去,角門裏是一個異常精致的小院。院子一角是一處怪石嶙峋的假山,一道活水圍繞假山一周又隱入旁邊的竹林中。這時晚風蕭瑟,竹林一陣龍吟森森,映著正麵三間回廊環抱的小小抱廈,使得這夜色平添三分雅致。
李成到沒有想到童貫這樣的大老粗,房子卻這樣雅致,不覺笑道:“如此雅致的書房,正是難得!”
童貫微微一笑,將李成讓入房間,這才笑道:“這房子原是皇上未登基前的一處院子,皇上憐老夫沒有家室,便將這房子賞賜了下來。因為不是王府的正宅所以規製便小了一點,卻難得是皇上之物。所以老夫很是珍惜。”
聽他這樣說,李成便知這宅子應該是徽宗不久前賞賜的,不然,蔡京那裏就有不小的阻力。若是蔡京當權時,徽宗是不會把自己的房子隨便賞賜給區區童貫的。看這樣子,童貫果然在勢頭上要紙筆蔡京了。
想到這裏。不覺恍然笑道:“難得皇上如此信任太師,真是難得這份君臣之情了。”
聽他用太師相稱,童貫立刻笑道:“李大人才是了得,隻是弱冠年紀便能位居三公,雖然還沒到宰輔之位,老夫看用不了幾年,這參知政事的位子非老弟莫屬了!”
李成謙虛地笑道:“李成不過是運氣好些,哪裏比得上童大人為皇上掌兵三十餘年,如此勞苦功高,也不難解釋皇上下賜這座宅院的苦心了。”
他對童貫並沒有其他人發自內心的那種歧視,雖然說的話很有阿諛的味道,可是語氣誠懇,童貫聽得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