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這時已經是樞密使加封太師,官居一品,再往上封的話,那就很是有些不可思議了。畢竟童貫的身份是太監,如果他真的再被加封的話,蔡京父子的權勢顯然又要再弱一分了。這顯然讓蔡京十分擔心,擔心徽宗會和他漸漸疏遠。而這種疏遠,他已經感覺到了一些不妙的跡象。從童貫的加封再到梁師成楊戩等人的掌權,這份宰輔的大權眼看就要被瓜分殆盡,他著實有些沉不住氣了。

看到一身大紅色公服,站在殿前月台下大步迎上來的李成,他神色不變地撚須笑道:“李大人,許久不見,還是神采奪人,果然是少年有為啊!”

李成上前拱手笑傲:“下官見過大人,大人身體如此健朗,真是叫人羨慕。”

蔡京嗬嗬笑道:“李大人無需羨慕,老夫如今不過是竭盡全力為皇上分憂,便是粉身碎骨亦是無妨,何況還能走動,自然是要盡忠的。得近天子乃是天大的福分,等閑人自然不能辜負聖恩,何況本官深受皇上隆恩。”

李成早已知道童貫這次成功剿滅南方匪亂,必定會被徽宗晉封為郡王,開自有宦官一來最高的爵位,也讓童貫成為曆史上爵位最高的宦官。不過話說回來,童貫作為一名宦官,能夠掌兵三十多年,其中的厲害的確不比蔡京差多少。

不過眼下的局勢,自己和蔡京水火不容,和童貫的關係自然沒必要弄僵。這時聞言,不覺拱手道:“自從太原回來後,李成曆經榮辱。一心做好份內的事情。至於其他的事情,實在無心過問。”

蔡京冷笑道:“李大人,如果你真的無心過問,待皇上問起,最好還能如此!”

李成不想和一夥快死的人爭執,也不想在這種時候和蔡京等人積怨太深,便點頭道:“這是自然,皇上的決定臣下自然不能違抗,一切謹遵皇上的旨意便是了!”

話音未落,便見一名青衣內侍急匆匆從殿內跑出來,向兩人躬身道:“皇上有旨,兩位大人立刻覲見。”

蔡京這才冷哼一聲,扶著身後的小廝向殿內走去。李成看著蔡京的背影,心中也不覺有些好笑,如果蔡京知道自己的結局,還會這樣專橫嗎?可是,這些事情,就算告訴他,他也未必相信,自己就靜等著到時候的異常好戲了!

想到這裏,已經來到殿內,匆匆掃了一眼,便看到童貫果然已經站在前麵了。便知道徽宗這次對童貫已經是極為欣賞了,不然也不會將童貫招入殿內單獨談話了。

看到殿內的情形,蔡京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臉色變登時大變,還沒等徽宗開口,便立刻重重地跪下失聲痛哭道:“皇上,老臣……老臣不能隨侍皇上左右……真是有失人臣之道,皇上……老臣愧對皇上……”

徽宗歎了一口氣,命內侍扶起蔡京,這才皺眉道:“太師不要想得太多,朕召見童愛卿也不過的問候他的近況罷了,並沒有其他意思。”

說畢,向李成點頭道:“李愛卿這些時日擔任禦史大夫以來,似乎朕的事情少了許多,果然是一員能臣!”

李成這段時間,除了勸回去一些無力彈劾的奏章,也刻意挑選了幾名能力稍強的禦史監督官員們的言行,雖然對京城的這些重臣沒什麽作用,但是對於地方基層官員卻起到了不小的震懾,使得地方矛盾減少,地方上奏的奏章自然也少了許多。

聽到徽宗的讚許,李成忙跪下叩首道:“微臣不過是盡心做好份內的事情,皇上的嘉許,令微臣愧疚!”

徽宗看了一眼坐在下麵的童貫和蔡京,笑道:“今日隻有我們君臣四人,童愛卿這次平賊有功,朕理應嘉獎,隻是卻不知如何獎賞,不知李愛卿和太師有什麽想法。”

李成急忙拱手道:“童大人身為宦官,還能領兵打仗,為國盡忠,實在是千古楷模。皇上怎麽獎賞,都是可以的。”

蔡京聞言,頓時便忍不住了,立刻上前拱手道:“童大人身為內宦,如今已經貴為樞密使參知政事,若是再加封賞,實在是大為不妥。”

說到這裏,一名青衣內侍忽然進殿跪稟道:“中書令蔡攸,禦史蔡攸,在殿外求見,另外有楊戩大人,梁師成大人在殿外候旨。”

徽宗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童貫一眼,搖頭道:“命楊戩和梁師成進來,蔡攸和蔡攸就無需進殿了。”

李成聞言便覺得今天的召見,應該不是僅僅為加封童貫,恐怕還有其他的事情。想起曆史對於北宋末年的記載,心中便沒有多少熱情。隻是淡淡地看著殿中的幾人。對於宋史,他知道不多,隻是知道金兵南下的日期,加上這段時間的韜光養晦,對於徽宗君臣的事情,他隻了解不多。隻是看到幾人神色不定,便知道沒有什麽好事。

正想著,楊戩和梁師成已經同時走進殿中,看他們進來,徽宗這才皺眉道:“平身罷,今日無需多禮。”

不等梁師成開口,蔡京已經躬身道:“皇上,老臣聽說皇上因為平定亂匪要再行加封童大人。”

徽宗看了一眼殿內的幾人,微微笑道:“童愛卿此次平定方臘,確實有功。所以真準備加封童貫為太子太師,以此表彰其忠勇報國之心。”

蔡京聞言,立刻有些著急,童貫這一加封,便是位列三公,權勢上直逼蔡京,加上童貫又掌兵權,蔡京實在難以接受,忍不住拱手道:“皇上,童大人固然忠勇可嘉,隻是童大人身為內宦,而位列三公,實在是聞所未聞的事情。若是如此,恐天下士子不平,無法向天下交代啊!”

徽宗絲毫不以為意,隻是笑道:“太師此言差矣。童貫雖然隻是內宦,但是忠勇不遜任何外官,這次若非童愛卿剿滅亂匪,其他人還真的不能但此重任。正所謂賞罰分明,朕覺得,既然童愛卿如此立下大功,諾是不賞恐怕更加不能向天下交代!”

徽宗已經說到這裏了,蔡京也不好反駁,隻是拱手道:“皇上,童大人終究都是內宦,皇上定要三思而行啊!”

徽宗淡淡一笑,搖頭道:“今日召見諸位愛卿,並非隻為商議此事,而是另有要事商議。朕要看看眾位愛卿有何高見。”

看到徽宗已經岔開了話題,蔡京也隻能躬身道:“不知皇上所議何事?”

徽宗看著在場的幾人,點頭道:“近日遼兵屢屢犯境,而金國那邊又一直沒有消息,朕想問問眾位愛卿,看看有什麽好辦法,可以解決此事。”

蔡京頓時抬眼看了一眼眾人身後的李成,拱手道:“此事乃是李大人出使金國的主要使臣,皇上自然該問李大人。”

他話音剛落,梁師成便上前拱手道:“皇上,遼兵屢屢犯境,乃是邊事,自然該有邊地守軍處置,我們身在京城,即便心急如焚,一時也遠水難解近渴。”

楊戩這時卻昂然上前,拱手道:“皇上,遼兵屢犯,實在另我天朝無光,微臣願為皇上前去議和,若是事成,皇上便不用再為遼國憂心。”

徽宗聞言,搖了搖頭,皺眉道:“與遼國議和,實在令朕心有不甘,金國遲遲不給回信,朕若貿然與遼國議和,如何向金國交代?何況遼國與我大宋世代為敵,若輕言議和,將來麵對金國如何說得過去?”

徽宗話音剛落,童貫便大步上前,正色道:“陛下,微臣願為皇上平定邊患,一挫遼人氣勢!”

看到童貫挺身而出,徽宗眼前一亮,立刻含笑道:“愛卿剛剛平滅亂匪,這時前往攻遼是否有些勉強?”

童貫立刻抱拳道:“為皇上盡忠,哪裏能顧及自己?微臣一切都是皇上所賜,自然要為皇上分憂,如今遼兵犯境,遼國皇帝耶律淳又剛剛病死,正是我大宋千載難遇的良機,童貫就是肝腦塗地也要為皇上盡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