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成收拾好幾件不多的隨身衣物,惠敏轉身回到外間,親自捧出兩件已經縫製好的長衫,呐呐地道:“這長衫是我特地命人趕製的,那些金線繡是我親手繡的,我第一次繡,很多地方不是太好,你別嫌棄。”

李成微微一呆,有些不想去接這意味深長的衣服,隻是看著惠敏眼中那期待又帶著三分哀求的眼神,不忍拒絕,隻好勉強笑道:“這樣華麗的衣服恐怕不是李成能承受的,小姐的心意李成領受了,隻是這衣服……”

惠敏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成,微怒道:“不行,這衣服你不收也得收,不然就別想離開!”

李成苦笑一聲,隻好接過衣服,真摯地點頭道:“李成雖然不知道姑娘是什麽人,但是這番心意,李成將會銘記終生,南北相距遙遠,隻是希望將來再見時,小姐能更加理智地看到那天的事情。”

惠敏怔怔地盯著李成,沉默半晌才悠悠地點頭歎道:“你記得我的名字,我叫敏敏,惠敏是號,若是將來能再見到,希望你能留下來多陪我幾天。”

說到這裏,她轉身來到窗邊,望著院子裏的梧桐,低聲道:“你是第一個真心想要救我,卻不求回報的人,我很感激你。”

說畢,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小的大紅錦袋雙手捧給李成,低聲道:“裏麵的東西是我平時積攢的一點錢物,算是送給你做回去的盤纏吧,也是我的一點心意,你若拒絕,我……”

李成心中一顫,接過錦袋和衣服,鄭重地道:“敏敏小姐,你的心意李成心領了,將來若能再來金國一定前來看望,隻是不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麽府邸,將來再來拜訪,不知如何拜訪?”

惠敏歎了一口氣,搖頭道:“下次再來金國,你先去見四殿下,若是可以他會告訴你我的住處的。”

李成知道她是不願透露身份,而李成自己也不想和惠敏再發生什麽非正常的關係,畢竟兩國將來會是敵對國家,李成做為官員的身份,加上家裏已經有了三位妻妾,對於情欲上的事情便早已可有可無。

聞言,也就不再細問,隻是點頭道:“既然如此,在下這便告辭了。”

說畢,提著收拾好的包裹,便要向門外走去。惠敏忽然低聲道:“讓蟬姐送你從後門離開吧,李大哥,希望你不要忘記敏敏。”

李成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抱拳道:“相救之情絕不敢忘,請惠敏小姐放心。”

惠敏無聲地點了點頭,隻是望著李成,不肯移開目光。李成無奈,隻好硬著頭皮,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在蟬姐的引領下,李成穿過一處花園,來到府邸的後門,正要向門外走去,蟬姐低聲歎道:“大爺一路保重,我家小姐的心思,大爺應該能夠看得出來,隻是大爺何小姐相差太大,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請大爺明白其中的厲害。”

說到這裏,加快語速地低聲道:“那晚大爺被帶回來,昏迷了三天,小姐幾乎三天未曾合眼,隻是守在旁邊,任人怎麽說都沒用。如今大爺回去,隻要能寄個書信回來,小姐也會好受些。隻是,這其中的如何能讓小姐死心,裏麵的輕重還望大爺仔細斟酌。”

李成皺眉看著蟬姐,低聲道:“放心吧,李成不是那種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姑娘放心便是。”

蟬姐歎了一口氣,默默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從這裏出去,向西轉兩條街便是大爺來時投宿的客棧,大爺保重!”

說畢,輕輕打開緊閉的院門,目送李成離開。李成也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大步向門外走去。

看著車馬川流不息的街道,李成望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大步走到街邊一名賣水果的漢人小販跟前,詢問道:“我是來投親的,這裏的人家什麽時候換了主人?”

那小販看著緊閉的後門,搖頭道,這裏從前是個販馬的漢人的宅邸,前幾日才換了主人,究竟是什麽人,那就不清楚了。“

李成急忙繼續追問道:“那販馬的漢人哪裏去了?你可認得?”

小販搖頭道:“這倒不清楚了,他們大約賣了宅子就離開了西京,回大宋去了,這位官人倒是不巧了。”

李成心中暗自皺眉,麵上隻好苦笑著點了點頭,向投宿的客棧走去。由於身上的傷勢還沒好全,走進客棧便覺體力有些吃不消了。正站在門口想歇口氣,卻剛好看到李全大步走了出來。

看到站在院子門口的李成,李全猛地一呆,睜大雙眼上下打量了李成片刻,這才上前一步,拉著李成的手,失聲道:“官人,官人沒事……果然是蒼天有眼,小人總算可以回見大娘子了!”

說到這裏,雙膝一軟,竟然跪在地上低聲抽泣起來。他這一哭,李成便覺一身冷汗頓時潸然而下,實在受不了這男人哭鼻子。

歎了一口氣,李成無力地苦笑道:“你先起來吧,我們還是進去說話吧。”

李全這才從地上爬起來,小心地扶著李成,含淚笑道:“那天官人出事,小人在外麵,一點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進去準備服侍才發覺官人不在。去問秦大人,他隻說,官人遇到了刺客,被殿下帶回去救治,讓小人不必著急。可是小人,見不到官人,如何能放心呢,隻好四處托人打聽,可是這裏沒什麽熟人,一點消息都沒有。”

說著,扶著李成走進屋裏,在床上躺下,這才歎氣道:“官人不回來,秦大人天天都在殿下那裏,每日裏隻有晚間回來,每日醉醺醺的,小的也不敢多問。”

李成聞言,便知秦檜和金兀術之間恐怕已經談妥當了,這次前來金國,真是幾乎沒有任何讓自己改變曆史的機會,這讓他有些懷疑,難道曆史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如果不是,那就隻能悄悄將消息透露給遼國,讓遼國自己去改變滅亡的命運,可是他怎麽才能把消息放出去,而不被人發現呢?

李成靠在床頭,心情實在沉重,其實按照他現在的條件,隻要在金兵南下之前離開汴梁,退到江南某一處繁華的地方,並不用擔心太多。可是自我的民族感情,卻讓他放不下對北宋這段曆史的牽掛。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看來現在還是要盡力去嚐試了,畢竟,這個或許可以改變曆史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看到李成歎氣,端了午飯進來的李全,小心地道:“官人可是擔心大娘子?若論時間,大娘子應該已經要生了,官人卻遠在千裏之外,唉!”

李成本來是考慮怎麽樣改變曆史的軌跡,沒往自己身上想。這時聽李全說起素娥,心中立刻一陣愧疚,怎麽就這樣忘記了素娥呢?哎,真是該死!她大約已經分娩了。自己卻沒能留在她身邊照顧,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啊。

想到這裏,更加歸心似箭,不覺皺眉問道:“秦大人沒有說起,何時離開?”

李全搖頭道:“官人不在,小的就怕秦大人扔下我麽主仆,所以沒敢詢問。”

李成點了點頭,看來秦檜和金兀術之間的關係進展的十分神速,這種感情應該不是那麽簡單的氣味相投,或者都是在為自己的前途謀劃,這才更加親密起來,這難道就是秦檜後來甘心為金國出賣大宋的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