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以後,安頓好王彥等人,隻留下李全隨行的李成和秦檜帶著隨行的五六人,一路星夜兼程趕到金國的西京也就是後來的內蒙古西寧時,已經是九月初,眼看就即將十月了,南方這時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而在中京,已經是初冬季節,李成一行人早已換上了厚重的冬衣。

李成還是第一次來到金代的中京大定府,這時,這座城市還是一座剛剛開始營建。帶出可見正在營建中的官衙府邸,街上行人川流不息,街道旁邊到處都是酒樓茶肆,各種簾幡隨風飄揚,天氣十分晴朗。

李成和秦檜兩人扮成商販模樣,帶著南方的茶葉和絲綢,一路風塵仆仆而來。由於金太祖這時的軍事重點都在與遼國的戰爭之中,與北宋還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所以對漢人的商旅並沒有十分的控製,反而在某種程度上鼓勵北宋的商販將金國的良馬販往南方,而遼國則在兩國的接壤處設下關卡嚴查北方的戰馬運往南方。

帶著掩護身份用的茶葉和絲綢,兩人在西京的一家客棧住下。李成換了衣服,來到秦檜的房中卻看到秦檜已經叫了酒菜,旁邊還有兩名歌妓與其調笑。看到李成進來,秦檜上前拉著他來到桌子前坐下,這才笑道:“李老弟,這次實在是該好好放鬆一下了,明日我們去見四王子殿下,此人為金太祖之子,年輕有為,大人亦是年輕,說不定可以氣味相投呢,嗬嗬。”

李成想了想,金太祖完顏阿骨打,他早就大聞其名了金庸的武俠小說裏就提到無數次,所以這時聽起來,便不覺意外和陌生,隻是暗中盤算,金太祖眾多兒子,隻有金兀術最有名也最有才幹,這種金宋聯手的戰略大方向,除了後來的金太宗,其他皇子中也隻有這人能夠有這樣的膽略和見識了。

想到這裏,不覺笑道:“四王子可就是完顏兀術?”

秦檜驚訝地看了一眼李成,點頭道:“想不到老弟竟然也這樣熟悉金人,這倒讓老哥放心不少。看來皇上果然慧眼識人!”

李成見他沒有否認,心知這位提議連宋滅遼的金國王子必然是金兀術了。這人在後世的名氣可比金太祖和金太宗大許多。這都是和嶽飛聯係在一起的,隨著嶽飛的故事被演義,被流傳,金兀術的名字也隨即傳遍了大江南北,篆刻在曆史的車輪上,閃爍著令後世神往的光彩。

即將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金兀術,李成心裏一陣緊張。北宋到南宋這二十年的時間裏,最為風雲跌宕的幾個人自己已經一一領教了。這時唯一沒見過的就是這位金兀術了。想起後世那些描繪,便覺有些心潮起伏。

看到李成雙目一亮,秦檜立刻笑道:“老弟,四殿下年輕有為,的確叫人佩服,金國有這樣的王子,實在叫人羨慕!”

李成看秦檜這時對金兀術的看重,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後來他甘心成為金兀術的奴才出賣南宋的事情,不覺神色便異樣了一些。

秦檜奇怪地看著李成,指著桌上的酒菜,笑道:“老弟可是擔心殿下不肯相見?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是殿下派人前往朝廷提議的,否則皇上也不會想到這個辦法了。”

李成一邊夾菜,一邊皺眉道:“遼國與大宋早已修好,為何又要這麽做呢?”

秦檜聞言,歎了一口氣,搖頭道:“這倒也不一定,遼國雖然和大宋已經修好,可是私下之間卻常起戰事,百姓為此苦不堪言!而且,大宋需要繞過遼國前來金國販購馬匹,往往被遼國所扣,而遼國當日所占幽雲十六州漢家子孫莫不感念!”

李成聞言,心中苦笑,這連金抗遼,明明是與虎謀皮,依照金國的實力,滅掉遼國就要滅宋了,又怎麽會把幽雲十六州還給大宋呢?真是無語!

看到李成神色沉重,秦檜攬著其中一名歌妓笑道:“老弟無需擔心,這次我們已經和四王子聯絡好了,不會有事的。還是休息一日,明日梳洗整齊,你我一起去見殿下。”

說笑著將那歌妓遞過來的美酒一口飲盡,他這一路辛苦,因為怕耽誤了時間,所以很是自律。這時抵達了西京,加上時間寬裕便十分放鬆起來。

李成雖然在享受上不大在意,卻也一路風塵仆仆,也十分需要放鬆一下,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麽,隻和秦檜痛飲起來。

攬著懷中嬌軀,李成端起酒杯,笑道:“大人這次高升,真是叫人意外。李成先恭喜大人高升!”

秦檜顯然沒有聽出李成的言外之意,笑著舉杯道:“自家兄弟無需客氣,老弟是我秦檜今生的大恩人!若是沒有老弟,我秦檜現在不過是個區區六品小吏,鎮日操勞辛苦,還要忍氣挨罵,哪有今日的快活舒服!”

李成聽他說的漸漸糊塗,心中卻還是苦笑,這大宋在人才方麵其實絲毫不遜金國,隻是宋朝在製度上造成了很多缺陷,使得武將不能用心,文官沉於內鬥,加上從上到下沒有一點危機意識,最終導致北宋的滅亡。

看著秦檜酒醉的樣子,李成忍不住也給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飲盡。這時的酒度數不高,從前喝慣了高度白酒的他,喝上一壇也沒什麽問題,這時便命那兩名歌妓離開,又吩咐秦檜帶來的兩個小廝將秦檜扶回房間休息,這才轉身回房。

換上普通漢人的書生服飾,李成準備借著和金兀術見麵之間的機會,在這西京城中走走,見過大宋汴梁繁華,就想看看這金代的西京。來時走馬觀花,看的表麵。便想自己出去,在那些酒樓茶肆之中坐坐,觀察一下金國的百姓生活。

想到這裏,吩咐秦檜的隨從看好醉酒的秦檜,便獨自沿著繁華的街道閑逛了起來。金代西京,街市倒和大宋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房屋都是坐西朝東,不同於漢人的坐北朝南。西京雖然不如汴梁繁華,卻更多了一種迎麵而來的彪悍之氣。

汴梁繁華,街上男女老幼,都是衣著光鮮,鮮少看到腰佩刀劍的武士。更多的是搖頭晃腦的書生,青樓妓館更是隨處可見。

西京的街頭雖然酒館眾多,卻看不到什麽妓館,偶然出現幾家,也大多都在閉門謝客,臨近下午,這人還沒有開始營業。街上的行人,大多是身形魁梧壯年男子,都身佩刀劍,麵容冷淡,可見這裏的人的確比汴梁百姓更加桀驁,也是北方鐵騎能一路南下的重要原因。

想想中國曆史上,無數次異族入侵,幾乎都是北方的遊牧民族南下,而南方無論是少數民族還是漢族自己,都很難北上。這種曆史的輪回無數次上演,卻一次次重複。

李成叫了一壺酒,一碟醬牛肉,一碟鹽水花生,坐在臨窗的二樓,一邊淺盞輕嚐,一邊打量著西京街頭的來往行人。西京漢人不多,大多是前來販馬的商人。他這樣的書生打扮倒是十分少見,酒樓中客人不多,使得幾名正在就餐的食客不時向他望來,似乎十分警惕。

李成並沒有在意旁邊異樣的目光,隻是看著樓下不時經過的車馬,仔細打量。看了看天色,已經是下午三點多的樣子,李成正想向小二詢問這裏的娛樂場所。隻聽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