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成正自猶豫,李全急忙辯解道:“是那丫頭說什麽也不走,非要留下,小的也是無奈,而且看官人平日諸多不便,所以這才……”
李成搖頭道:“你還是讓她回去吧,我這裏不需要人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習慣人服侍的太殷勤,向家裏那樣,其實也不是多舒服。”
李全聞言十分意外,一般人總是喜歡多幾個人服侍,而且能有丫鬟服侍決不要男仆在房中。李成即便不貪女色,可卻能這樣不貪享受,讓李全沒有想到。
為難地笑了笑,李全小心地躬身道:“官人,可是這丫頭不肯走,小的也沒辦法。”
李成歎了一口氣,點頭道:“你去取二兩影子,給她回家做點小生意,不要再來了。”
李全苦笑一聲,恭聲道:“官人若是真的賞了她錢,這丫頭恐怕更不願意走了!”
李成搖頭道:“你好好告訴她,我這裏不缺人手,而且她本身就是自由之身,何苦來我這裏做下人呢?還是回去做點小生意,將來嫁個好人家。”
李全聞言,忙答應一聲,轉身離開。李成這才打開堆積在書案上的十幾份公文,仔細翻閱起來,不少都是地方災情的上報,還有幾件打架鬥毆的,還有幾份因為田產劃界不清引起的糾紛,另有鄉軍軍械損壞修補需要支取銀錢的公文,還有鄉軍因年老體弱病死二十三人,上報需要重新登記入檔的成年男丁三十六人。另外外還有一份購入廂軍軍械的清單,署名正是張明義,李成看了看覺得需要下撥的錢款有些寬裕,便立刻知道了一些微妙的內情,這讓他有些微微的生氣,隻是也不好立刻追究。
翻閱完這些公文,天色又是不早,正要叫李全端些茶水進來,喊了兩聲卻沒有看到李全的人影,不覺十分奇怪。這家夥一向以李成的親信自居,平時更是守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這時卻不見了,難免不讓人詫異。
李成在內院的仆役不多,從京中帶出來的十幾名小廝和男仆都不大進裏麵來,李成平日隻是李全和李安兩人,李安碰巧這時也不在內院,李成便無人理睬了。
放下手裏的公文,難得地走出正廳,向外麵走去。他還是第一次夜晚出來,這才發覺刺史府的院子極大,除去正麵的公堂在審理重要案件,處理重要公事,迎接上級官員和詔旨時使用,平時並不使用。李成也隻是初來時審理何桂一案和接見文武官員時使用過幾次,也就沒有再用過了。平時處理工作的事情,大多是在公堂後麵的正廳。正廳兩側便是耳廳,那裏是刺史官署相關官員辦公的地方,大約有五六人。
李成這時站在正廳前的台階下,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初夏晚風襲來,倒是十分舒爽,五月中旬,汴京已經是暑氣襲人,這裏卻還是春末初夏的氣候。李成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時間發覺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鍾了。
李成看著太陽能腕表上的時間顯示,忽然想起自己已經一年沒看新聞了,也不知道那個時空這時會發生什麽,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到那個熟悉的時代去。
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聲,李成正要向院子一側的角門走去,便看到李安和李全端著朱漆食盒內準備好的晚飯走了進來。
看到李成站在院子裏,李全急忙將食盒交給旁邊的李安,上前道:“官人的公事辦完了?我去準備晚膳,湊巧不在,官人可是要喝茶?”
李成搖頭道:“沒有什麽,我隻是出來走走,看你們不在就沒有驚動其他人了。你前麵說的那個小丫頭走了沒有?”
李全聞言,忙點頭道:“這個,正要回稟官人,那丫頭不肯走,賴在廚房不肯出來。這晚膳也是那丫頭做的。”
李成無奈地搖頭回到屋內,看著李全打開適合,將幾樣十分精致的小菜端了上來。李全笑道:“這幾樣菜,官人看看合不合口味,那丫頭真是盡心!”
李成歎了一口氣,點頭道:“你讓她進來吧,我先見見這丫頭。唉!”
李全聞言,眉開眼笑地道:“今天這丫頭真是把小的纏的沒辦法,這下小人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李成苦笑道:“算了,我先見她一次吧。你先下去,等下我吃完飯,你帶她進來。”
李全忙躬身道:“小的明白,這就去讓她準備。”說畢,放下晚膳,小心地退出了房間。
吃完晚膳,李成看著進來收拾碗筷的李安,低聲道:“京師有消息沒有?”
李安看了周圍一眼,小心地低聲道:“小的剛收到京裏的消息,因為何桂一案蔡絛已經大不如前,倒是蔡攸聽說正在各處活動,準備接替其弟的位子。隻是童大人自從加封之後,到沒有了什麽動靜,各處官員都在盯著童大人的舉動呢。現今,京師裏風頭最勁的還是童大人,可是童大人卻偏偏沒什麽動靜,這就叫人捉摸不透了。”
李成想了想,點頭道:“這次還得你去跑一趟,替我給抗王府和童大人各送封信,另外稍點太原的特產,算是一點心意。如今眼下的局勢越來越膠著,我們需要隨時和京師保持聯係。”
李全聞言,神色凝重地道:“官人,康王府那邊上次小的回京就有些不冷不熱的,若是康王殿下和官人有了嫌隙,恐怕就十分不妙了!”
李成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康王的心思,是想謀太子之位,如今並沒有機會,他必定以為我沒有替他謀劃,所以這才故意這麽做。不過康王雖然是王爺,實力上全員不如七王爺,太子之位,若是尋常辦法康王必定難以染指。”
李全聞言,有些焦急,低聲道:“若是康王在皇上麵前說官人一點什麽,那可如何是好?”
李成笑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這些日子,他對茶水也適應了不少,從前一口茶不喝,這時喝起來倒也沒覺得有什麽。放下茶杯,這才點頭道:“康王母子在皇上麵前可並不得寵,他和我們早已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皇上自然也是十分明白,這點,他也清楚,所以不用擔心他會在背後出手。”
李安這才微微長籲了一口氣,點頭道:“既然如此,小的這就前去準備,後日便啟程前往京師,官人有什麽口信要交給大娘子?”
李成點頭道:“你先去準備,有什麽口信,稍後再告訴你。”
說到這裏,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李全在外麵揚聲道:“官人,小的把這丫頭帶來了。”
李成示意李安離開,這才點頭道:“進來吧,我這裏沒有外人。”
隨著他的話音,李全帶著一個十五歲上下的女孩進來。這女孩李成倒沒見過,她身材嬌小,身形纖弱,濃密的長發整齊地挽在腦後,用一支雕刻景致的木簪綰著,削瘦白皙的玉容上,雙頰因為緊張而泛著一絲淡淡的紅潤,一雙濃黑而整齊秀氣的雙眉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爍著靈動的神采。嬌嫩的雙唇微微地緊閉著,透著她心底的不安。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成,小丫頭上前一步,輕輕跪在地上,低聲道:“奴婢嬌杏,見過官人,官人大恩,奴婢全家沒齒難忘!”
李成急忙示意李全把她扶起來,擺手道:“你快起來吧,我這裏沒那麽多虛禮!”
李全也在旁邊笑道:“快些起來吧,官人為人寬和,的確沒那麽多的講究。”
嬌杏卻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聽到李成這樣說,隻是連連叩頭道:“官人救回奴婢爹爹,救了奴婢全家上下九口人,奴婢家窮的厲害,沒有說明能報答官人,隻求跟在官人身邊服侍,為官人做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