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看到李成又在苦心練字,錦兒端了一碗酸梅湯進來。看到李成寫的字,忍不住笑道:“官人還是別練了,快吃了酸梅湯去去暑氣。

炎熱的七月,正是酷暑最難忍受的一段日子,好在古代沒有汽車尾氣,沒有工業廢氣,沒有空調熱氣。雖然是七月,卻遠沒有後世大城市中的那種令人窒息的酷熱。李成隻穿著一件真絲中衣,到不覺得熱。這幾天,趙構大概忙著去籌備老爸宋徽宗的生日,一直沒有再找李成過去商議。他也就樂得清閑,過幾天米蟲的日子。

另外,雖然自己每月領著王府的五貫錢的工資,但是一家四口的花費王府也都包了,沒有向他們另外要錢。趙構這一點做的還算大方,估計也是不好意思吧。畢竟是皇子,若是和門下的人再要食宿費恐怕就太丟人了。

放下筆,尷尬地接過酸梅湯,一飲而盡,這才笑道:“孫園回來沒有?這幾天,去喬家那邊看看,不要再出什麽事。”

錦兒端著空碗,點頭笑道:“昨日剛送過去一貫錢,他們也已經搬出了瓦子。想來不會再有什麽事情,隻要秋天把小娘子娶過來,完了禮,官人就算是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奴婢也有個落腳之處了。”

李成聽她的話裏有些想要離開王府的意思,不覺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難道你不願留在王府?”

錦兒緊繃著小臉,肅容道:“奴婢如今已不是王府的人了,自然要隨著官人出去的,何況也不想再和那些人糾纏。”

李成聞言,心中隱隱覺得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的錦兒似乎也是一個有點故事的人。想起趙構那天曖昧的笑容,就不禁皺眉道:“難道你在王府裏還有些恩怨?若是有委屈,說出來會好受些。”

錦兒自失地笑了笑,搖頭道:“奴婢的事情都是些不要緊的,哪裏能用這個耽誤官人的工夫?錦兒隻是一時有些心亂,隨口說說罷了。”

李成想了想,點頭道:“過幾天我就去找王爺,商議一下搬出王府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

聽李成這麽說,錦兒的神色才微微地放鬆了一些。李成正要讓她下去休息,便聽孫園抱著一個小瓷罐進來,那瓷罐隻有半個西瓜大小,天青色的罐身,看起來十分精細。這年頭的瓷器幾乎都是寶貝,何況進出王府的東西,那更是後世罕見的精品。

看到李成不解的樣子,孫園舉了舉懷中的瓷罐,笑道:“這是王爺剛從宮裏賞下來的陳釀,難得一見的好酒。王爺特地賞給官人,可見王爺對官人的信任。”

李成聞言,命他把瓷罐放好。這才笑道:“王爺這段時間恐怕難得召喚,你先去外麵打聽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租上一套,也好準備秋天的婚事。”

孫園笑了笑,躬身道:“聽王爺跟前的劉公公說,王爺這段日子很得聖寵,前日連賞了不少東西。還連誇王爺的字精進了不少。為了這個,王爺高興的一宿沒睡好,連夜寫了幾幅字送進宮裏去了。早上進宮的時候,王爺還說要來感謝官人的教導呢!”

李成心中暗笑,給皇帝挖地道的事情,趙構看來辦得非常利索,並且順利達到了目的。

看到李成含笑點頭,孫園也笑道:“難得王府上下這幾日喜氣洋洋的,奴婢們也跟著高興呢。”

李成忍不住,照他腰間飛起一腳假意踹去,笑道:“王爺高興和你們這些家夥有什麽關係,就知道傻笑!”

孫園以為李成生氣,竟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正要求饒,李成已經上前把他扯起來,皺眉道:“我開玩笑的,你別這樣,我可受不了這個。趕快站好!”

小心地擦了一把冷汗,孫園這才躬身苦笑道:“官人,您就別怪罪奴婢了,奴婢日後再也不敢了。”

這小子,來自己這裏才幾天就學會了耍賴皮,這是一個很好的進步嘛。這段時間以來,改造他們腦子裏那些封建思想的偉大工程,看來還是值得繼續努力的啊!

這時,一名在趙構書房服侍的年輕內侍,進來稟報道:“王爺請舍人前往書房一敘。”

李成聞言,忙由孫園和鳶兒服侍著換衣服,一邊問道:“王爺回來了?”

那內侍忙躬身笑道:“王爺剛回府便命奴婢來請舍人了,舍人快些吧。”

李成匆匆換了衣服,跟著那內侍來到趙構在王府的書房,剛進院子,聽到動靜的趙構已經快步迎了出來,示意那小內侍退下,這才拉著李成的手,欣喜若狂地道:“師父,多虧你想到的那個辦法,父皇知道是趙構向錢公公進言之後,向百官誇我是諸位皇子中最盡孝道的。這個……這個可是父皇第一次這樣誇我……師父……”

看他興奮的雙頰通紅,雙眼中含著淚花的樣子,李成沒來由地心中一軟,這還是個渴望著父愛的孩子啊!可惜,生長在這樣特殊的家庭環境裏,父愛就顯得分外稀有了。

拉著李成來到書房,趙構指著放過在書案上一大堆字畫,含淚道:“師父,這些字畫,趙構每年都會寫一副送給父皇,可是父皇卻從來沒有打開就送了回來。母妃和孤王都是潦倒之人,,母妃不得寵,很難在皇上麵前說的上話。平日有什麽好處也都是撿著太子那邊,因為父皇喜愛書畫,孤王自幼就苦練書道,隻為父皇能有朝一日看上一眼便好。可是皇上從來都沒有將這些字畫看上半眼。這次,皇上居然誇起孤王的字來……若不是師父的巧計,趙構哪有父皇向眾位重臣誇獎的榮耀。”

李成看他激動的有些失控,心中感歎,卻還是勸慰道:“王爺和皇上終究是父子,血濃於水啊。

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趙構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向李成點頭道:“這次師父替趙構立下大功,趙構一定銘感五內。”

李成笑了笑,搖頭道:“這是王爺和皇上父子天性,哪裏是在下的功勞,王爺言重了。”

趙構聞言,忽然淡淡一笑,點頭道:“師父日後還要盡心教導弟子才是,將來必定不敢忘記今日之事。”

李成忙謙虛地躬身道:“李成自然會盡心竭力,王爺放心。”

趙構看著李成,點頭道:“師父這幾日在府中可還習慣?若有什麽不便盡管來說。”

李成急忙拱手道:“在下這幾日剛定下一門親事,正想向王爺說明,將來恐怕要搬出王府。”

趙構聞言,皺眉道:“若是孤王這裏有事,需要急召師父來見,那又怎麽辦呢?”

李成急忙解釋道:“臣下準備就在王府附近尋找一處合適的宅院,到時候王爺有事召見也十分方便。將來王爺也可以有一處方便見到外臣的地方。”

聽李成這樣說,趙構這才點頭道:“若是找到了房子,就和我說一聲。另外,師父這門親事,小娘子是哪家閨秀?早知如此,孤王替師父好好物色才對。”

李成忙拱手道:“這門親事乃是臣下自行聘定的,乃是清白人家。”

趙構聞言,這才笑道:“既然這樣,難得師父成家,孤王也該有所表示。那就從孤王的私帳上支取二百兩紋銀拿去籌辦,若是不夠直接去管家那裏支取便是。”

李成有些意外,看著趙構那興奮的通紅的小臉,忽然想起,這孩子也就十三歲多一點,按照古人的方法來算也才十四歲,看著那得到父親誇獎而欣喜若狂的樣子,不覺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