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柔和的晨風帶著夏日難得的清涼,吹拂在臉上。讓人幾乎忘記了漸漸濃烈的暑氣。李成身穿四品大紅公服,頭戴雙耳平角襆頭帽,端坐在大堂的書案後冷冷地看著下麵站著的十幾名廂軍將領。

沉吟了一下,李成看了看站在下麵的眾人,點頭道:“本官剛剛到任,今日升堂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隻是希望和大家見見麵,軍務上的事情本官知道的不多,還得依靠各位將軍。今日起,希望大家嚴苛訓練,。隻有這樣,才能抵擋金兵,否則國土淪喪,將是一名軍人最大的恥辱!”

李成的話,讓在場的十幾名將領都十分意外,從往常一貫的情況來看,新官到任,尤其是李成這樣的文官更是說說場麵話,也就散了。這時聽到李成這樣的話,感覺似乎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心頭,令人難以喘息。尤其是最後兩句,更是讓在場的眾人聽得心神激蕩,大為震撼。

一名六品服飾的武將大步走出來,向李成抱拳道:“太原雲騎尉許穆,見過大人!”

隨即又有一名七品武將出列,向李成抱拳道:“太原武騎尉張明義,見過大人!”

隨即,後麵的將領一一上前報名見麵,李成這才點頭道:“李成雖然是文官,但是和諸位一樣,都是一腔熱血!太原為南北咽喉,地處要衝,為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我大宋西北唯一的屏障,希望在大家手中,能守住這大宋江山,莫使國土淪喪,成為民族罪人!”

許穆三十歲上下,身形魁梧,黝黑的皮膚,削瘦的臉頰,雙目炯炯,微抿著的嘴角帶著一絲不容掩飾的冷酷和殺氣。

聽到李成的話,他雙目更見有神,李成話音方落,他就上前一步,朗聲道:“大人,金兵屢屢來犯,許某數度血戰,卻都因上峰之令而退守城中,若是大人能讓末將出城斬敵,必定以身報國!”

李成看著滿臉殺氣的許穆,知道他一定的一員不錯的將領,可是卻實在想得簡單,不覺又向旁邊的張明義望去。

看到李成望來,張明義這才輕輕跨出一步,向李成拱手道:“大人,張明義隨時聽令!”

李成見狀不覺有些好奇,不覺仔細打量起張明義來,張明義倒是比許穆略年輕些,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膚色白皙,雙目細長,目光犀利,雙唇溫潤,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倒是十分清秀。

迎著李成打量的目光,張明義依舊神色平靜,並沒有因為自己模糊的回答顯得羞愧,也沒有因為李成的打量而緊張。

看到張明義那副從容自若的樣子,李成便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覺,這人若果自己猜的沒錯,應該是個打仗的能手。而許穆,雖然是員猛將,卻不是一名正真適合帶兵的將才!

心念急轉之間,不覺望著張明義頷首道:“許將軍一片忠勇之心,著實可嘉,令人感歎。“

張明義看了一眼身邊麵帶得色的許穆,依舊平靜地抱拳道:“行軍打仗,若是僅有勇猛,隻能算是匹夫之勇,大人既然熟讀詩書自然應當明白。”

李成心中一動,淡淡地點頭道:“若是帶兵之人僅僅隻是紙上談兵的趙括,本官覺得倒還不如一員猛將,能有些用處!”

張明義雙眉一挑,沉聲道:“大人若是覺得末將隻是紙上談兵,倒不妨前往軍中一看!”

李成看著眼前沉穩冷靜的張明義,恍若回到了二十一世紀,見到了自已那熟悉的軍人風姿。不覺心中暗自高興,隻是表麵卻還是淡淡地道:“今日乃是為了同諸位將領一見,軍中改日再去,張將軍還是不要太著急。”

聽到李成的話,許穆顯得有些得意,向李成拱手道:“大人,實不相瞞,近來,幾次迎戰金兵,都是許穆領兵,將金人打得望風而逃!”

李成望著眼前,一臉豪氣的許穆,笑道:“如此正該嘉獎!來人!”

李全忙上前一步,小心地道:“大人!”

李成點頭道:“去取二十兩銀子,賞給許將軍,如此曉勇,理應為軍中楷模!”

許穆聽到有二十兩銀子,登時精神大振,忙上前一步,重重地跪在地上抱拳道:“末將謝過大人!”

李成笑著點頭道:“今日起大家就算互相認識了,城中的防務就要大家一起齊心協力!今日就到這裏,軍中先整訓一月,一月後,本官將親自前往巡視!”

“諾!”如雷鳴一般的吼聲,將李成說出的最有一個詞吞沒的幹幹淨淨,宛若驚雷一般炸響,顯然,李成剛才的一番話已經將在場士兵的士氣激起不少。

滿意地看著士兵們的反應,李成向在場的十幾名武將點頭道:“今日便到這裏,張明義將軍留下,其餘諸位將軍都請回去勤加操練,以備一月之後的巡視。”

眾將領本來就擔心著新官上任,會不會危急自己的職位,加上李成先前的雷霆手段,也讓他們十分驚心,這時見狀,終於同時長籲了一口氣,急忙行禮後退了出去。

回到後堂,李全立刻上來低聲道:“官人,張將軍……”

李成點頭道:“我先換了衣服,你讓他在書房等我。我稍後就去。”

說畢,準身回到房內,換了一身便裝,隻穿著豆青色絲緞夾袍,頭上隻戴了一頂網巾,隨意地來到書房。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張明義筆直地站在書房正中的地上,外麵的陽光射進來,可以看到灰塵在飛舞,張明義卻還是一副平靜自若的樣子,絲毫不為李成的舉動動容。

聽到李成的腳步聲,張明義才抬眼望來,看到是李成,急忙微微轉身抱拳道:“末將見過大人!”

跟在李成身後的李全不覺皺眉道:“官人,張將軍雖然木訥一點,可是也……”

李成抬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說,這才望著張明義,冷冷地負手道:“張將軍可知本官叫你前來書房的用意?”

張明義雙目一冷,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平靜地道:“末將不知,還請大人明示!”

李全聞言,沒想到張明義還這樣認真,不覺著急地看了李成一眼,正要上前喝止張明義的無禮。隻聽李成翻看著手裏的卷宗,點頭道:“政和七年中武進士,殿試三甲,也算是少年得誌,難怪如此輕狂了。見了上官也如此狂妄?”

張明義那白皙的臉龐又蒼白了一分,卻還是平靜地道:“大人訓示,明義自然遵循,隻是末將並未狂妄,請大人見諒!”

李成看了一眼張明義,心中早已注意打定,從張明義的資料拉看,他並不屬於任何拍戲,隻是一個進入官場四年,還在底層奮鬥的基層軍官,而且從這一連串的表現來看,很有點現代軍人的風範,是值得自己爭取在手中的。

想到這裏,不覺端起幾上的涼茶輕輕呷了一口,點頭道:“張明義,坐下喝杯茶,小小暑氣!”

此言一出,不但身後的李全莫名其妙,張明義更是猛地一怔,看了李成一眼,這才大步上前,坐在李成的下首,端起幾上的涼茶一口飲盡。

放下茶杯,李成滿意地笑道:“難得你沒有扭捏作態,我很是喜歡這樣的軍人!”

張明義深深地看了李成一眼,抱拳道:“明義自幼熟讀兵書,隻求盡忠報國。今日大人召見,不知所為何事?”

李成笑著點頭道:“你覺得,眼下金兵如何對付才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