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千恩萬謝的秦檜,李成一邊往回走,一邊向孫園低聲道:“康王府怎麽會忽然送東西過來?這事向大娘子說便是了。”
孫園不好意思地幹笑道:“是康王府的公公過來了。說是王爺急召官人過去,奴婢見有外人,不敢說是王爺相召。”
李成點頭道:“是哪位公公,你可認識?”
孫園笑道:“是王爺書房的近身內侍,姓吳,原是隨著王爺建府時從宮裏出來的,過去曾經服侍過王爺的生母韋娘娘,是王府的押班,王府的老人了。”
李成忙點頭道:“他在哪裏呢?我去見他。”
孫園笑道:“吳公公說,官人和王爺都是自家人,所以隻在內宅等著官人呢。”
李成微微地皺眉道:“是娘子陪著他說話呢?”
孫園小心地看了一眼李成,點頭道:“大娘子正陪著說話呢。”
李成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急忙向素娥的正屋趕去。剛進屋,就看到素娥穿著家常的衣服正和一名身穿綠袍的中年內侍淡淡地閑聊著,看到李成進來,那中年內侍立刻起身行禮道:“奴婢見過靖安伯,爵爺安好!”
李成急忙回禮笑道:“吳公公親自前來真是令李成不安,請公公稍後片刻,李成換了衣服就隨公公前往。”
吳公公笑道:“王爺還在等著官人,官人快些就是了。”
李成聞言笑了笑,急忙轉身回到裏間,有孫園和蕊兒服侍著換了新的公服,這才和吳公公一起向康王府趕去。
趕到王府,趙構正在書房練習書法,看到李成進來,放下手中的筆,笑道:“好久不見師父,真是叫人感歎。這次請師父過來,也是想和師父好好聚一聚。”
李成看著又長高不少的趙構,笑道:“王爺難得幾日消閑,李成不想輕易打擾,如今王爺召見,可是為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趙構雖然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是終究是個小孩子,聞言吃驚地看了一眼李成,點頭道:“今日皇上要晉封師父為中書侍郎,為何師父要拒絕呢?如果真的能做了中書侍郎,在將來才能在將來助孤王實現夙願啊。”
李成知道他著急,也明白他的感受,不覺淡淡地笑道:“王爺覺得若是李成真的做了這個中書侍郎,蔡京會有什麽反應?梁師成會有什麽反應?楊戩會怎麽想?若是因此而和這些人同時敵對,我這個中書侍郎,必定做不了三個月啊!”
李成的話,說的很直接,趙構皺了皺眉。點頭道:“師父所言確有道理,但是,這樣的話,豈非錯過了大好的機會?”
李成看著趙構,苦笑道:“皇上這次被朝臣集體反對,一定很難頂住壓力的。隻要春天童貫那裏傳來好消息,我這個中書侍郎是不難得到的。”
趙構疑惑地望著李成,皺眉道:“師父難道如此相信童貫?若是他萬一輸了,那豈非……”
李成長笑一聲,搖頭道:“雖然有事情常常時有變化,但是總會有其他機會的,隻要皇上信任,便不愁將來。這次犧牲一次機會,讓皇上下台,皇上自然心中有數的。”
趙構聞言,恍然道:“師父想得果然周全,倒是趙構著急了。若是師父能順利得到中書門下平章事就好了,隻是恐怕惹急了蔡京,就不好了……”
李成點頭道:“所以眼下實在不能和蔡京的衝突表麵化,那樣會讓皇上反感起疑就不好了。”
趙構皺了皺眉,點頭歎道:“若是遲遲不能動手,待將來太子登基,就全無機會了!”
李成看著趙構,正色道:“王爺不必心急,有些事情李成空說無益,還是請王爺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趙構眼中精芒一閃,皺眉道:“師父,不是趙構著急,而是從眼下的朝局來看,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希望。太子乃是前皇後所生,理所當然的國之儲君,趙構生母隻是後宮中一名小小的昭儀,若非生下趙構恐怕連這昭儀之位都沒有。”
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李成,發覺李成並沒有什麽異樣,這才點頭道:“父皇如今的後宮,若非太子乃是皇後所生,恐怕也很難保住這太之位。師父若想對太子動手,似乎沒有一點機會啊。”
李成聞言,心知他還是不大相信能取代太子,不覺微微笑道:“這樣吧,若是沒有意外,四月童貫一定可以凱旋而回。這中書侍郎的位子,估計是十拿九穩的,其他王爺在朝中雖然也有些官職,但是王爺年紀尚幼,無力在朝中任職,所以這次的機會,我絕不會放過!”
看他說的堅定,趙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想了想,還是點頭歎道:“現在是二月了,隻剩下兩個月,師父,童貫他……”
李成點頭道:“童貫雖然隻是太監,卻常年掌兵,所以對付幾個亂匪自然不會費力,他去的話不至於引起朝中的猜忌,軍械糧草都能保障,所以勝利隻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對於糧草匱乏的亂匪來說,春季青黃不接,糧草無法保證,所以是殲滅他們的最佳時機。加上宋江等人在前麵送死,剿滅亂匪幾乎不用傷及童貫自己的實力,這樣他回來之後才能在朝中穩住局麵。到時候王爺手中有兵,在爭奪太子之位上便有了極大的把握。”
李成這番小心翼翼的安慰,趙構終於點頭道:“師父所言,的確有些道理,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說到這裏,向李成點頭道:“師父的皮蛋果真有些意思,王府這段時間,竟然過了三千多兩的銀子,孤王也為母妃在宮中添置了一些東西,雖然錢不多,可是很讓母妃欣慰,孤王為此也真是感謝師父呢。”
李成聽他一口一個“師父”便知道找個小皇子已經被自己徹底擺平了,這裏麵的原因,固然有現在這番談話的作用,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徽宗這次對李成徹底的信任。
看到李成含笑望著他,趙構不好意思地避開李成的目光,點頭道:“雖然孤王十分希望師父常來府中長談,隻是又恐外人知道平添是非。”
李成聞言,點頭道:“王爺耐心等待。如今王爺一動不如一靜,這種事也是講究天意的,王爺若能明白其中的含義自然終有心願實現的一天。”
聽李成這樣說,趙構眼中猛地一亮,點頭道:“既然師父如此說,趙構銘記便是。”
李成看他神色輕鬆了起來,不覺笑道:“時間不早,下官也該回去了,王爺多多保重!”
趙構笑道:“師父先不要急著走,師父難得晉封靖安伯,孤王總該有一番心意才對。何況日後還要仰仗師父。”
說畢,拍了拍手,兩名內侍應聲走進殿內,每人捧著一隻朱漆托盤。趙構看到李成有些猶豫的樣子,點頭笑道:“這是皇上前日賞賜的一函徽墨,乃是宮中特有之物。氣味清香,墨跡鮮亮持久。”
說到這裏,眉頭緊鎖地搖頭道:“另外那是皇上特意讓趙構轉交的一隻白玉筆洗,這個趙構便有些不解,父皇為何不直接將東西賞給師父,而要讓趙構轉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