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梟驚愣，無論是他還是原主都從沒聽過這些。
金甲將士將紙張遞給桓梟，上麵是楚荊川一行收集的桓梟一家人的資料。
作為他們調查了解桓梟之用，根本無需造假。
關於桓青峰的記載占了大半，可謂戰功赫赫。
若是遮住名字，桓梟險些以為是八大柱國其中某一位的生平。
“令尊戎馬半生，卻因大離九品之製隻能打鐵為生。縱使桓捕快他日讓家餘萬錢，那不過是令尊本就應得的。”
郭子孝一字一頓道：
“桓捕快恐怕也不甘心，悉心籌劃以為獲利，實則竟是原地踏步的結果吧？”
桓梟默然，原以為自家就是普通百姓，安穩度日即可，不料亦是深受九品之製荼毒之苦。
紙上寫的這些東西，即便桓青峰認命了，桓梟卻沒法甘心。
腦袋記在褲腰帶上，拚殺的赫赫戰功都能被無視抹殺，深受饑貧。
未立寸功甚至敗家紈絝的廢物，隻因出身名門卻能安享榮華富貴。
這，有失公道。
桓梟並非心係天下的人，往日這種事他可以熟視無睹，但發生在自家身上，不能輕易咽下一口惡氣。
郭子孝見桓梟眼神有變，長舒一口氣：
“依郭某昔日之策，欲成大事，需用一正一奇雙路並行之法。”
“說來聽聽。”桓梟沉聲道。
“正者，桓捕快需參加科考，在大離國法之上，橫壓世家大族子弟。”
“奇者，豪門世家不乏有所謂名士豪傑，時常設宴擺擂，桓捕快以無品之身攪局，以求讓他們...身敗名裂。”
“桓捕快放心，有我等助陣，這兩件都不是什麽難事。”
“二事若皆成，陛下便可名正言順無視品級，破格提拔桓捕快，從而有理由為天下寒門開辟條新路。時日若長，可讓九品之製名存實亡！”
郭子孝激動說道。
桓梟微微思索後點頭，這兩個主意還像那麽回事。
況且，原主被名士騙了兩百兩銀子的仇還沒算呢，也正好順路報複一下。
“要求說完了，那...報酬呢？”桓梟認真問道。
“報...報酬？什麽報酬？”
郭子孝懵了，笑笑生也懵了。
“當然是做事的報酬。讓我桓家飛黃騰達，隻是讓桓某答應合作的報酬，隻是合同價。真要桓某行事，得加錢！”
桓梟不懷好意笑道。
這群人剛剛未免有些過分，即便要合作，桓梟鐵了心趁火打劫，畢竟他們也不缺錢。
屋中沉默半晌。
“額...桓捕快所言有理。”
笑笑生輕咳一聲：
“桓捕快若過院試，在下賞十金，鄉試二十金，會試五十金，若是能過殿試，在下賞千金！”
“至於讓名士身敗名裂，一名士五十金，聲明遠播的還可再加。”
“這是一點見麵禮，還請桓捕快收下吧。”
笑笑生從懷中掏出一顆金錠遞給桓梟。
勝棋樓獲利頗豐，這些錢他還是能掏的出的，為了大業他忍了。
“爽快！”
桓梟收下金錠，心滿意足。今日折騰半晌，總算不虛此行。
“桓某這就告退，著手準備院試的事了，諸位先忙。”
桓梟將昨日寫了前兩回的《殘唐演義》紙稿扔給笑笑生，拱手一笑，推門徑直離去。
笑笑生接過紙稿，粗略一看，頓覺大開眼界，驚喜連連。
“還以為桓捕快隻精於算計，未料他還和在下是同道中人！”
笑笑生如獲至寶：“桓捕快真乃大才，若有桓捕快相助，我再不用寫那些風月之書了！”
“相助？”
郭子孝見狀苦笑：“司馬兄千萬當心，他隻給了你殘卷，若想得到後續，恐怕沒幾十金休想弄全啊。”
“這...算了，為了文章傳世，區區金銀不算什麽！”笑笑生咬了咬牙，下定主意。
郭子孝費勁心機，屬實沒料到會以這種方式收場。
不由想著，若是早早告知桓梟他的家事，再拿出更多的金銀，操控桓梟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隻能幹受桓梟的趁火打劫了。
笑笑生和郭子孝皆已知足，帶著二位金甲將士重回四樓，著手準備後續計劃。
楚瀟瀟還沉浸桓梟帶給她的震驚之中，卻也為桓梟擔憂起來。
大離朝的科考甚是怪異，雖隻是引用經典中的句子為題，讓學子書寫文章，但引用的文章過於冷僻。
許多文章竟是出自世家名流所著之書，隻有世家內部知曉，即便再有才學，不懂原句何意也是徒然。
多少有才學之人，隻因不懂原句何意折戟沉沙。
即便真猜對題目意思，寫出好文章，評判之權卻還是在世家手中...
至於讓名士身敗名裂更是險招，名士是世家的最大臉麵，桓梟若讓他們身敗名裂，可是會被舉族報複的。
“他這個人倒是有趣，死了有些可惜呢。”
......
操勞半日，桓梟無心忙別事。
勝棋樓一行，桓梟感覺從鬼門關走了幾遭，隻想找個安心的地方歇歇。
“老板，打把刀。”
桓梟來到老爹的打鐵鋪，站在還在忙碌的桓青峰身後，捏著嗓子開口。
肥水不流外人田，讓老爹打刀，正好也試試老爹的手藝。
“刀？”
桓青峰並未回身，聽到客人打造刀，不由想起昨日長子的廝殺和那血腥的小院，心中犯惡心。
“敢問客官打什麽刀？”桓青峰問道。
“隨便一把捕快刀，不用多鋒利，但要能抗住重刃劈砍，做到不豁不斷。”桓梟說道。
勝棋樓的事，桓梟曆曆在目。
他如今身手不行，抗住襲擊是關鍵，太鋒利的刀對桓梟沒用。
“抗住重刃的捕快刀？這怕是有些難啊。”桓青峰如實說道。
“這就要看老板本事了。若是能打好，這錢都是你的。”
桓梟笑著將從西城獲得的五十兩銀票，放在桓青峰身旁的小凳子上。
獨自躺在老爹用作休息的搖椅上，抻著懶腰閉眼，靜聽打造鐵器的叮當聲響。
打鐵聲錯落有序，桓梟聽著格外安心，竟有了幾分睡意。
桓青峰瞥見五十兩，手上動作驟然一止：“客官，小人一定盡力打造，但用不了五十兩，您還是收回吧。”
“哈哈哈，怪不得家中缺錢呢，錢都送到臉上了，還硬要還給別人啊？老板？”桓梟調笑道。
桓青峰有些尷尬。
對方重金造刀，桓青峰也顧不得打造的小物件，思考片刻，翻出數塊鐵料扔進火爐中。
“客官，小人一向隻打造小物件，如今造刀，辛苦客官...拉動風箱。”
桓青峰難為情道，彎腰低頭不敢直視桓梟。
“額,,,”
老爹突然對自己如此謙卑，桓梟一時驚愣，僵在搖椅上不敢出聲。
玩笑好像開大了...
桓青峰遲遲得不到回應，以為客官惱怒，心中忐忑沒底。
“客官...”
桓青峰沒有辦法，隻能想著再勸勸客人，湊巧瞥見客人的鞋子，竟覺得有幾分熟悉。
似乎是家中長子的鞋...
“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