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風波後,瞥見現場的行人們意興闌珊,漸漸散去。

剛剛的街道,胡人忙著清理地上的鮮血,也沒了幾處吆喝聲。

桓梟漸漸向街的盡頭走去,那裏叫賣聲依舊,歡呼聲此起彼伏。

前世,桓梟聽聞過胡旋舞,但從未親眼看過。

而今或許有機會親眼一睹,看看原汁原味的舞蹈。

西市魚龍混雜,方才鬧劇在前,桓梟特意買了個黑狼頭戴在臉上,就算生了事端,他也不怕暴露身份,倒是能省很多事。

“二矢量銀子!很便宜了,客官磕不能再降價了。”

自稱賣的真狼頭,真狼毛的胡商,認真對桓梟講著蹩腳的大離語。

“哈哈,放心,在下從不講價。”桓梟咧嘴豪爽一笑。

“嘿嘿嘿,好的,窩最喜歡你這種不降價的大離人了。”胡商露出大牙,伸出右手,“客官,輕付錢吧。”

桓梟紋絲未動,身上的五兩銀子也不想掏。

“你誤會了。我是不講價,因為我根本就不想給錢~”桓梟賤兮兮一笑。

“你!你個槍盜,把麵具拿回來!”胡商一驚,憤憤道。

周圍的胡商,也怒看向桓梟。

這群胡商久離家鄉出來經商,早就相熟。

在外熟人便是親,他們習慣了一同對付不講道理的大離人。

更何況,桓梟不再這胡商這裏付錢,也很可能在他們那裏也白拿。

胡商上前,欲搶回黑狼麵具,被桓梟閃身躲過。

“你個槍道,再不還回來,窩們就對你不客氣了!”

周圍胡商紛紛起身,一個個都是將近兩米的大漢,攔住桓梟的去路,想幫那胡商搶回麵具。

“諸位別急。”桓梟嘿嘿一笑,“我有一個秘密告訴你們,相信絕對值這個麵具錢。”

“什麽秘密窩們不敢興趣。”麵具胡商斷然拒絕,“窩們是正經商人,不做兩國間的細作。”

“泥們大離的宮位秘聞,窩們也不感興趣。”

胡商們連連拒絕,身為商人不參與兩國的軍政事是重中之重。

“哈哈哈。”

桓梟忍不住一笑,也不賣關子了,摸著麵具上的狼毛一字一句道:

“這個秘密就是——我是這條街布衣吏褚梁的朋友!”

眾胡商聞言,齊齊倒吸一口氣,褐色的臉上眉頭高皺起,一副吃了屎一樣的表情。

他們看向隱藏在人群中的布衣吏,這才明白,為什麽桓梟光天化日之下說不付錢,他們都不來管。

原來,他們是一夥的!

“嘿嘿,怎麽樣啊?這個秘密是不是值這個麵具啊?”桓梟笑道。

麵具胡商抱著肩膀,狠狠白了桓梟一眼。

“走吧,走吧!這次饒了你了。”

“哈哈哈,多謝這位客商。”

桓梟摸了摸懷裏,早上穆風給他的饅頭還在呢。

“這是我們大離國的食物,我弟弟送我的,我都沒舍得吃,送你們就當是以物易物了。”桓梟一本正經的道,“收下吧,禮輕情意重。”

胡商伸手接過饅頭,隨手扔給地上的牧羊胡狗。

胡狗叼著饅頭,大口大口咀嚼起來。

“合作愉快。”桓梟笑道。

桓梟轉身,眾胡商見桓梟打量自己店鋪上的貨物,連忙把最值錢的那些收了起來。

白嫖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這是他們養成的習慣了。

桓梟本也沒想拿他們的東西,徑直朝著街尾走去。

但身後的胡商開始有節奏地拍起了手。

桓梟不明白什麽意思,起初也並未在意。

但,桓梟每次看到有想買的蔬菜和水果,下一刻胡商們趕緊將他看好的東西收了起來,並用蹩腳的大離語告訴他“不賣”。

桓梟若是再多看兩眼,胡商直接把店都給關了,就是不做他的生意。

“不至於吧?”桓梟茫然苦笑,他還沒爽夠呢,人家直接不賣關門了。

拍手聲傳滿了整條街,無數道來自胡人警惕的眼神,緊緊盯著桓梟。

隻要他敢看,胡商就敢不賣。

昔日屢犯大離邊的胡人,如今因為桓梟體會到了被大離人犯邊的感覺。

“不能怪我,一定是過去仗著關係白嫖的人太過分了。”桓梟思索道。

沒準就是和紹詩琪有關的人。

西市長真想斂財沒必要上街直接拿人家的東西,布衣吏們也不敢過於放肆,隻有那個招搖過市的紹詩琪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紹詩琪丫鬟揚言五十兩金的胡香,多半也是沒花多少錢。

他來西市就是為了買一些菜,回家給弟弟妹妹做晚飯吃,以求改變他們對自己的印象,這下居然玩砸了。

折騰了半天,菜恐怕都買不來了。

“尿是憋不死活人的!”

桓梟摘下狼頭麵具,偷偷溜到西市別的街道,快步穿過幾條街,耳邊的巴掌聲才消失。

桓梟鬆了口氣,重新戴上麵具。

為了不錯過晚飯時間,桓梟雙目緊盯著胡商的賣的貨物快步前行。

“小姐,你買的花真好看,在大離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花。”

紅纓看著自己懷中的小黃花不住的稱讚。

“嗬嗬,那當然了,這可是本小姐精挑細選的。”楚湘湘也抱著一大捧帶藤的花,滿臉的得意。

“這些花就拿回府上去種,這藤上的瓜果,本小姐要親自下廚給父親和姐姐做菜吃。”楚湘湘開心笑道。

楚湘湘原本和姐姐約好去月圓客棧,但半路上被路邊的小物件吸引住,幹脆就沒去,索性直接來到西市閑逛。

主仆二人加緊步伐,準備出街回府。

桓梟左顧右看,腳上的速度也從未降下。

雙方相對疾行。

當桓梟注意到滿懷花的楚湘湘主仆二人,楚湘湘紅菱看到戴著狼頭麵具的桓梟時,雙方都反應過來準備停下。

但都失敗了。

砰——

楚湘湘和桓梟撞了個滿懷,二人仰倒在地,一旁的紅纓嚇得花容失色。

楚湘湘懷中的花被撞飛到天上,隨後落下,一頭烏黑的秀發上纏滿花藤,黃花落在耳邊竟有幾分好看。

“小姐,您沒事吧?”紅纓放下花,連忙扶起楚湘湘。

楚湘湘被七葷八素,起來後迷迷糊糊。

桓梟胸口被楚湘湘的頭撞到,起身捂著胸口呲牙。

“你是什麽人?走路不看路的?!”紅纓扶著小姐,怒斥道。

“我還想說你們呢。”桓梟沒好氣道。

桓梟看了看紅纓,覺得有些眼熟,看了看楚湘湘,更覺得莫名的熟悉。

“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