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的門關著,所有奏折、冗事、繁雜、紛紜,似乎都距離二人很遠很遠了。
這幾天,蕭卷連續服了一劑葛洪開的藥,精神好了許多。除了偶爾的咳嗽外,他簡直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兩人不再做其他雜事,除了喜歡的娛樂、遊玩,有時,幹脆就什麽都不做,靜靜的坐在一起,互相對望,任時間慢慢的,又飛快的流逝。
夏日的花園裏,梔子花、黃桷蘭、千日紅、睡蓮等等的香味混雜,千年古木林立,將酷暑完全隔離,徜徉其間,一點也感覺不到暑意。
兩人在裏麵漫步了一會兒,藍熙之道:“蕭卷,你累了吧?”
蕭卷點點頭。
“那,我們回去休息吧。”
“好的。”
兩人慢慢回到內殿的房間,就是蕭卷日常起居的地方。
風從開著的窗戶裏吹進來,一棵千年槐樹的枝丫突破房頂,一枝生長到了房間。蕭卷覺得挺好,當年就沒有斫去,而是在周圍蓋了琉璃瓦。十幾年過去了,這束枝丫已經在屋頂生長得枝繁葉茂,並且因為琉璃,更令得屋裏有種綠茵茵的明朗。
兩人對坐下棋,廝殺正激烈。藍熙之以前不會下棋,是認識蕭卷後才學的。她天資過人,學得又快又好,盡管蕭卷棋藝出眾,漸漸的,她卻幾乎能和他打成平手了。
旁邊的案幾上擺放著冰百合和幾種小吃。
藍熙之每下一子就吃一塊點心,不知不覺間,一盤點心已經空空如也。
眼看蕭卷下了一著妙棋,她自己這方形勢立刻變得十分危急,她一隻手托著腮幫子思索,一隻手伸向盤子胡**索,半天沒拿到東西也沒反應過來。
蕭卷笑眯眯的將手裏的最後一著棋放在棋盤,然後伸手將另外一個滿滿的點心盤子推到她的麵前,“熙之,吃這盤……”
“哦……”
藍熙之突然躍了起來,高聲嚷嚷道:“蕭卷,你好狡猾,這棋怎麽會這樣下?不行,重新來過,重新來過……”
她一邊嚷嚷,一邊飛快的將那枚棋子又拈起來放在一邊:“嘿,你不能趁我不注意就暗算我……”
“熙之,落棋不悔哦。”
“我偏要悔,你奈我何?”藍熙之得意洋洋的細看一眼棋盤,伸手摸摸蕭卷的額頭,“你看著哦,我就要悔棋啦……”
蕭卷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在懷裏:“熙之……”
他的溫柔的氣息拂在耳邊、鬢角,藍熙之忽然覺得天氣變得好熱,笑嘻嘻的緊緊抱住他,輕輕往他唇上親去。
這樣的親吻再也不是以前蜻蜓點水般的飛快,可是,這種陌生的熱情實在讓她的親吻變得笨拙,她輕微喘氣,紅了臉從蕭卷懷裏抬起頭來,低聲嚷嚷道:“蕭卷,好熱啊……天氣變熱啦……不行,我要去吃冰百合……”
她正欲站起的身子被蕭卷緊緊箍在懷裏,她咯咯笑著正要說什麽,可是,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蕭卷的火熱的吻阻止了她全部的行動。
他已經克製了很久,壓抑了很久,柔情似水的親吻突然變得滾燙和瘋狂,而他自己,渾身更如著了火一般,哪裏還忍得住?情不自禁的抱起她,輕輕放在旁邊的床上。
他見她緋紅的麵頰,心裏忽然有些清明,遲疑了一下正要放開手,床上的人兒卻伸出手緊緊拉住了他的手,呢喃的聲音又迷離又嬌媚:“蕭卷,蕭卷……”
所有的遲疑瞬間灰飛煙滅,長期壓抑的**如決堤的洪水,蕭卷不由得俯身緊緊抱住了她,親吻從嘴唇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已經分不清是誰在主導黃昏的曖昧和狂熱的**了,她的身子在他的皮膚下,他的身子也在她的皮膚下,時間忽然變得混沌,一切開始朦朧,就如即將到來的黑夜,將一切好與不好,美與不美、希望與失望、平淡與**,統統納入了它的羽翼……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狂熱的燃燒已經慢慢在這綠茵茵的屋子裏平息下來,四周安靜得能清晰的聽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之聲。
蕭卷微笑著看著蜷縮在自己懷裏,渾身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般的人兒,用手輕輕擦了擦她額頭上細細的汗珠,又輕輕撫摸她光滑的背脊,柔聲道:“熙之……”
他見她不作聲,又輕撫她發燙的臉龐,關切地道:“熙之,你有沒有不舒服?”
她幹脆整個的埋在他的懷裏,偷偷翻翻白眼,細聲支吾道:“不說,不說……你不要問我啦……”
蕭卷嗬嗬笑了起來,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肩窩上:“熙之,天黑了,要不要我給你點著燈?”
“不要,我要睡覺啦。蕭卷,我們都好久沒有好好休息了,這次一定要睡它個昏天黑地。”
“嗯,熙之喜歡怎樣我們就怎樣。”
兩人都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蕭卷貼在她耳邊,柔聲道:“熙之,我期待這一天其實已經很久了!”
她也貼在他耳邊,聲音軟軟的:“蕭卷,以後我再也不會害怕黑夜了。”
他的手,將她抱得如此緊密,緊得兩人的心口如此密切的貼合在一起,就如一個人的身體裏長出另外一個人來,共享著呼吸和生命。
有那麽一瞬間,藍熙之心裏忽然有種錯覺——蕭卷就像某種煙霧或者某種水霧,已經悄然鑽進了自己的身體和靈魂裏,此生此世,再也不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