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流落多年有很豐富的野外生活的經驗,又加上當過小二,野兔烤得十分鮮美。藍熙之吃了兩個兔腿,又捧山泉水喝了幾口,看看已經升到天空的太陽,笑起來:“王猛,謝謝你的照顧,我該上路了,你也該回到秦國了。”

王猛見她身體已經無恙,點點頭:“藍姐,你沒目的地的話,可以隨我去秦國。”

“多謝,可是,我還有其他事情。”

“好吧。”

兩人告辭,王猛走得一程又回過頭來:“藍姐,你多保重。”

“嗯,王猛,你也保重。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秦國看你的。”

王猛聽得這話,開心地打了自己的馬,才放心離去了。

藍熙之見他離開時那樣毫無雜質的滿麵的笑容,鬱結在心裏的悶氣輕鬆了不少,自己也上了大黃馬,慢慢往前麵走去。

從中午到晚上,也不知走了多遠,這是一條灰色的大路,夜裏也分不清楚通向哪裏。藍熙之走得一程,前麵是茂盛的山坡叢林。夜風吹來,夾雜著嗚嗚的一些野獸的聲音。

藍熙之擔心遇到野獸,將大黃馬自由放在一邊,自己躍上一棵大樹,想等到天明再說。

在這顆無名的大樹上最粗大的枝丫間躺下。耳邊,有些蟲鳥微鳴的聲音,她閉上眼睛,腦海裏浮起許多古古怪怪的事情。

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響在耳邊,藍熙之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走在滿天的朝霞裏。前麵是一簇一簇綠色的花——她從來沒有見過綠色的花,可是,那樣青綠的顏色是如此悅目如此柔軟,她慢慢走過去,明明是如此陌生的地方,卻偏偏沒有絲毫陌生的感覺,就如一個在外麵受盡了苦楚的浪子,突然回到了家,有最親近的人在等著自己。

再往前麵走,是一棵巨大的果樹,上麵結滿了碗口大的累累的紅色的果實,一個個鮮豔欲滴,讓人單單隻看著,似乎已經覺得渴暑全消,心曠神怡。

她在大樹下站住,才發現那樹木太高了,根本摘不到那樣的果子,正遺憾時,隻見蕭卷從樹上跳下來,穩穩地站在自己身邊,拿著一個巨大的新鮮的紅果子:“熙之,給你……”

蕭卷的臉色不再蒼白,也不再有絲毫的病容,他變得如此健康,神采奕奕,風度翩翩,和無邊的美景毫無間隙,渾然一體,仿佛,他生來就是屬於這裏的。

蕭卷在天堂。她心裏一陣欣喜,可是接著又難過起來:“蕭卷,你在這樣好的地方,為什麽不回來接我?”

她大聲責備,蕭卷卻仿佛沒有聽見,慢慢轉過身,飄然離去。

她大急,拿著那隻巨大的果子就追上去:“蕭卷,等等我……”

喊聲太大,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睜開眼睛一看,東方的天空已經升起了朝陽。她不經意地四下看看,一轉頭,才發現自己棲身的樹上,真的結了幾顆紅色的果子,隻不過沒有夢中的那麽大那麽鮮豔。她不知道這種無名的野果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有沒有毒,但是,想起夢中的情景,心想蕭卷給自己的東西,總沒有錯,就隨手摘了兩隻,放在口裏一嚼,隻覺得異香撲鼻,味道又酸又甜,十分清新,這些日子長久的壓抑和鬱悶忽然間有種一掃而空的感覺。

她趕緊將剩下的幾顆也全部摘下來放在行囊裏,然後,跳下樹去。

剛剛跳下樹去,隻聽的“呼啦”一聲,一陣疾風刺過,然後眼前一花,竟然是一隻不大不小的豹子躥了過來。

那豹子像是饑餓已久,聞到生人和馬的氣息,哪裏肯幹休,猛撲過來,似乎一把就要將麵前的人撕碎。

藍熙之提了“紫電”,閃身,對準豹子的咽喉一劍刺去,豹子慘叫一聲,發瘋般最後一擊,藍熙之不敢硬拚,飛快跳開一丈遠,豹子奔得幾步,撲騰著哀嚎幾聲倒在了地上。

藍熙之見它倒在地上,綠幽幽的目光仿佛還睜著,頗有幾分死不瞑目的樣子,心裏有些害怕,趕緊道:“我可不想殺你,是你要吃我的……”

話音未落,隻聽得四周馬蹄聲響起,七八個人圍了上來。

這還是趙國邊境,這些人都是羯族平民打扮,藍熙之見他們來者不善,趕緊牽了大黃馬就走。

為首的一個人大聲道:“給我拿下。”立刻,幾個人就向藍熙之衝去。

藍熙之提了劍站在中間,冷然道:“你們要幹什麽?”

那人仔細打量這個瘦小的女子,不懷好意地笑道:“小妞,你犯了法,進監獄再說吧。”

“我犯什麽法了?”

“這一帶是狩獵區,任何人不得攻擊出沒的野獸……”

“是野獸先攻擊我……”

“它可以攻擊你,但是你不能攻擊它,你這是‘犯獸’,我們趙國有法令,‘犯獸’的‘趙人’全部處死,你難道不知道?”他獰笑著上前幾步,“不過,大爺看上你了,好好伺候大爺就沒事了……”

“事”字尚未落口,他的麵上已經重重挨了一劍柄。藍熙之不欲和這幫醃拶潑才多做計較,隨手撂倒幾人,策馬就跑,很快,就將眾人遠遠拋在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