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皆變色,很快,圍觀的賓客裏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她就是藍熙之?”

“就是畫維摩詰像的那個藍熙之?”

“藍熙之竟然是個女的?”

“不會吧?藍熙之怎麽會是一個庶族女子?”

“一個庶族女子如何能畫得出維摩詰?”

這些日子,京城裏傳得最沸沸揚揚的就是寒山寺照壁上的維摩詰像,而作畫的“藍熙之”更是在口耳相傳裏成為了天縱奇才。

可是,此人太過神秘,除了一個名字,誰也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大才子。有好事者,甚至賭下東道,要在某個時段之內,找出藍熙之,並邀請他(眾人以為必定是士族的某位公子)為諸人作畫。

朱濤喜好書畫,半月前曾帶領朱氏子弟到寒山寺觀摩了一整天壁畫,回來時,唏噓不已,當即吩咐隨同的朱氏子弟留意此人行蹤,若能結識如此仙才,定要將“他”舉薦重用。

朱弦並不十分喜好書畫,當時聽了也不以為意,可是如今,見到“藍熙之”本人忽然出現在自家門口,且指手畫腳,放肆之極,一時之間,倒不知該如何開口。

挨了一耳光的朱順,知道朱大公子性格倔強,不善言辭,見他愣在原地,立刻走到他身邊,正要開口,賓客中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她就是拍塌張太守藏錢夾牆的那個妖女……”

“對,就是她……”

“殺金穀園別墅石大人的也是她……”

張太守家的夾牆不堪重負滾出萬千銅錢、石大人蒸人為樂自己的頭也終被裝在盤子裏、維摩詰畫像冠絕天下——這三件大事,無不是近日街頭巷尾,茶前飯後的熱點話題。如今,做下這三件大事的主人竟然就站在麵前,就是這個毫不起眼的瘦小女子?

猜測議論聲越來越響,圍觀的賓客越來越多。

朱弦揮揮手,低聲吩咐了幾句,朱順立刻轉身進門招呼眾賓客先行赴宴。看熱鬧的賓客哪裏肯輕易離開?

朱順率領一眾家丁、侍從連勸帶拉,好不容易將賓客全部帶到了宴會大堂。

大門外,隻剩下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以及遠處不知是該離去還是進門的司徒公子的馬車。

“藍熙之,我可找到你了……”俊秀的公子已經喘過氣來,臉色白裏透紅,笑得有點呆呆的,態度旁若無人。

此時,天色快黑了,女子看看他水果般鮮豔的麵孔,似乎很想伸手去掐一下,卻生生忍住,咯咯的笑起來:“你是第一個布施十萬錢的傻瓜,你叫什麽名字?”

“石良玉。”

“嗯,幸好是良玉!不是頑石,好!”

石良玉拚命點頭:“好眼力,在下可不是頑石。這裏不是談話之地,我們換一個地方談談書畫如何?”

“這裏的確不是個好地方……”藍熙之笑嘻嘻的看著石良玉,話卻是對朱弦說的:“快將錦湘交出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