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崩,朝廷並沒有陷入一片恐慌。

一切事務暫由持有先帝遺詔的丞相朱濤主持。先是按照遺詔由先帝生前寵信的禦醫葛洪全權處理先帝的屍首。葛洪當天收斂先帝屍首處理,經過占卜,卜定三天後入葬皇陵。雖然太過匆忙,不過,想到酷暑季節,先帝遺體不宜久放,加上違背占卜,天意不吉,葛洪便在丞相和先帝生前幾名親信宦官的協助下,很快將先帝入葬。

先帝一入皇陵,皇太弟接著順利繼位登基。皇太弟的登基自然毫無希奇之處,宮人紛紛奔走相告的是:先帝生前專寵的神秘女子竟然在先帝駕崩的當天早上,偷偷溜出宮去了。

眾人議論紛紛,她隻怕是害怕自己被殉葬或者出家,所以逃跑了。但是,先帝已經在遺詔中寫明不許任何宮人殉葬,將一批宮女放出宮外,任其各自歸家,她又何必逃跑?

宮人們自然不敢追究,可是,卻無不忿忿:這個女子受盡專寵,即便殉葬也是應該的,至少得留下待先帝喪事完成啊,怎能如此無情?就連皇太弟的母親,已經成為太後的李妃,也深替先帝不值。不過,她想起先帝曾經一再告誡皇太弟,那個女子和皇宮“沒有一點關係”,加上這是“宮闈醜聞”,暗思先帝生前並未封她名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於是,太後便傳下禁令,嚴禁任何人再談論那個“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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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距離京城百餘裏的一個小鎮。距離小鎮八裏外有一座林木森森的小山。

一座三層的藏書樓順著山勢而建,後麵是蒼翠的林木,前麵則是一片寬大的荷塘。此時,正是盛夏,荷花盛開,蓮葉如蓋,一些白色的、灰色的水鳥不時撲棱著翅膀掠過大紅的花朵和翠綠的葉子。

兩個人急匆匆的往這片荷塘而來,卻無心看一眼盛放的荷花,急急往木樓走去。

木樓緊閉,悄無人聲,就連往日藏書樓複雜打掃整理的幾名老仆都沒了蹤影,完全不像有人最近來過的樣子。

“朱大人,藍姑娘不在這裏啊……”

朱弦看劉侍衛急得滿頭大汗,自己心裏也一沉,立刻道:“我們先分頭找找。”

“好。”

山坡上,一棵巨大的鬆樹將四周遮蓋,鬆樹外麵,是長得一人多高的野草,朱弦拔拉著野草慢行,這些鋒利的草葉片有時劃在臉上,火辣辣的,刮得生疼。

他再走幾步,忽然停住,草叢外麵靠近鬆樹的地方,立著一塊石碑:

亡夫蕭卷之墓,未亡人藍熙之

他的視線順著墓碑一下落在了墓碑後麵的一個紅色身影上。他疾步跑了過去,一個女子蜷縮在荒草裏,一手橫在墓碑旁邊,雙眼緊閉,已經完全昏迷過去。

他趕緊抱起了她,將手伸到她的鼻端摸摸氣息,惶然道:“藍熙之,你快醒醒……”

她氣息微弱,顯然已經絕食多日,一心求死。她臉上的淚痕、汗水凝結成滿麵的塵垢,嘴角沾滿幹涸的血跡,身上穿的那件華麗無比的“百鳥朝鳳”裙裳,皺巴巴的發出濃濃的餿味,仿佛從來不曾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