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呼嘯的冽風像頭野獸不停的嘶吼著,寒風徹骨終抵不過月兒內心的淒風苦雨。這一天她發生了太多太多,每一件都那麽突然,讓她來不及想。
長恭的誤會,宇文毓的微笑,宇文邕的變化無常,她不知道這一切對於她意味著什麽。
“高長恭、高長恭...”月兒隻是無意識的重複著這句。因緊張和驚嚇,月兒早已沒了力氣,保持那樣的姿勢癱躺在床上。今天的一幕幕又在她腦海放映。
“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他吧”回想著長恭的話和當時冷漠的表情。月兒更加冰冷。我們相處了一年,換來的僅僅是你的懷疑與猜測嗎?
還有宇文邕為什麽會有與若相同的麵龐,而性格卻是天壤之別,難道他對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報複高長恭嗎?!
現在,她真的失去了一切,家人、朋友、還有長恭...生活對於她仿佛刹那失去意義。
她終於起身向外走去,淩亂的衣服,一深一淺的腳印在無情的大雪飄飛中湮沒,豆大的雪粒肆意的鑽進月兒的脖頸,她卻渾然不覺,就這樣無意識的在漆黑的夜裏行走...直至忘了一切...
一大清早,周軍帳營士兵的活動明顯增加,宇文邕在帳內來回的踱步,當他發現月兒消失到現在,就沒有一刻消停過,來報的士兵至今沒有發現她的蹤影。他忽然很恨自己,想起昨晚他的衝動,他恨不得掐死自己,或許他根本不了解昨天為什麽這個女子會不顧性命擋住他麵前,可能真的是她認錯了人?!可他依然莫名的感到似曾相識,說不上為什麽,在月兒為他擋長戟的那一刻,他就相信他們之間一定有著某些聯係。
可現在,月兒生死未卜。
“四殿下,你的白雲一直叫!它從來沒這樣失常過,你快去看看吧!”一個士兵走進帳內回稟道。
“出去看看!”說著他走帶外麵。馬廄中的‘白雲’一直嘶鳴,想要掙脫韁繩的束縛。
宇文邕也從未見過自己心愛的坐騎這樣瘋狂過,見此狀況順手將白雲的韁繩解開。白雲飛一般的向遠處奔去。
“來人,跟著白雲。”說著自己也乘了一匹馬,白雲停在了人們並不常走的山坡上,宇文邕率先下馬,在此周圍尋找,終於在坡下法修按了月兒的影子。
“你醒醒啊!”他衝到月兒的身旁,抱住她,搖晃著她冰冷的身軀。單薄的身體在冰天雪地顯得如此嬌弱。
“紫蘭,快去叫太醫過來!”宇文邕用最快的速度把月兒送回房間,並替她蓋好被子。
“四殿下,太醫來了。”
此時的太醫替月兒把脈,不時地搖頭。
“她到底怎麽樣了?”宇文邕因為激動,拽著太醫的衣領,著實嚇壞了太醫。
“回四殿下!姑娘她在外麵受風寒太久,要是常人早已抵不過嚴寒而去,可這位姑娘尚存一吸氣息,怕是有未了之事。”
“你這是什麽話,她到底能不能救?”氣急敗壞的宇文邕吼道。
“這個...老夫給姑娘抓幾服驅寒的藥方,可這個也未必能保住姑娘的性命,好不好的來得一周後才能看出跡象,畢竟姑娘寒氣已經進入體內太深。”
這一周,月兒並沒有一絲的變換,像個活死人,宇文邕除了公事之外,每天都陪著月兒,隻是他的帳內多了個叫紫蘭的女婢,隨時聽候著宇文邕的差遣。
一周不長也不短,可月兒並沒有好轉,太醫也無能為力,隻是讓四殿下耐心的等著,終於在月兒昏迷的第十天,月兒嘴角稍稍的挪動,像是叫著一個人的名字,但她是全身發燙,似乎比以前還遭。
紫蘭嚇得趕緊稟告了四殿下,等宇文邕找來太醫,太醫顯然是鬆了一口氣。
“回四殿下,姑娘的這種狀況說明她已經好了,待老夫再配幾服藥,等姑娘高燒褪去,一定又是是活靈靈的大美人了!”
倘若真像太醫說的,如此最好。可事實如不盡人如意。在紫蘭細心的照料下,月兒的高燒已褪去幾天,而月兒並沒有醒來的跡象。
“回殿下,老夫從未見症狀,按說姑娘雖然現在還很虛弱,可以無大礙,至於為什麽不想來,老夫就不得而之了。願不願醒來,這個要看姑娘自己了。”
宇文邕反複咀嚼太醫說的話,忽然感到心煩意亂,他對於她,一無所知,僅有的那份似曾相識也隨著月兒的昏迷變的風輕雲淡。
如果我把你送回他的身邊,你是否可以睜開雙眼,看看周圍的世界。或美好、或淒涼,至少你可以去感受。而如今,落雪滿天涯,冬風亦無語。淚眼誰朦朧,花顏若冰霜。
看著躺在床上一直未醒的月兒,他不知如何,是因為高長恭還是自己的過錯,他不得而知。如果月兒當初不救他,結局是否還一樣。
“四弟!不要傷心了!”宇文毓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看著自己的弟弟最近瘦了很多,他的心不免有點難過。
“與月兒真正的相處也就一天,可看的出月兒天性善良,一定會醒來的。有紫蘭照顧她,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大哥!是不是我錯了,當初就不該把她帶來。”
“嗬嗬,不要想太多了。你先休息下吧!我有話想單獨對月兒說,我相信她一定會聽見的。”
宇文邕看看了月兒又看看了大哥終於無奈地離開房間。
屋內就剩躺在病床上的月兒和宇文毓了。
“月兒,我說這些話,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但我願意相信你是聽的見的。”看看毫無反應的月兒,他自顧的說了下去。
“月影初斜,嬌顏似玉。柳下琵琶繞餘音,君持玉笛賦長安。當初,我與清蝶就是在長安河畔的柳下相遇。那是美好的春天,高山流水,也許就是這樣的情結吧!我們相識、相知,彼此心照不宣。我們從未問過彼此的背景,她是青樓女子,而我是帝王之胄。盡管如此卻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與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時刻。”宇文毓仿佛已經陷入無限沉思。
“嗬嗬,我們的故事幾天幾夜也說不完。如果你想聽,等你醒來,我慢慢講給你聽。可最後的最後,我們沒有在一起,你知道嗎?她是飲鴆酒自盡的。死時她唯一的話就是:與君無緣、遇君無怨。”
“月兒,我知道,在你心底一定也有這樣的一個人是你心裏的痛,你不願去麵對。清蝶是我唯一的遺憾,我不希望你的人生也有遺憾。”說完他拭擦了眼角的淚水,離開了。
月寒雪舞,宇文毓獨自走在帳外。清蝶-永遠是她的柔軟。一滴滴清淚悄然滑落,綻放一朵朵孤獨的思念。他的記憶飄零流轉,伴著清蝶的容顏搖曳生姿。
遙遠的天邊,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