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麽呢?”宇文邕為月兒披上外衣。

月兒轉過頭才發覺宇文邕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身邊。

月兒把頭靠在宇文邕的肩上,她不知如何開口,每次看見宇文邕都有一種負罪感,不知為何,她總會記起高長恭,那個用果子砸她的可恨的人兒;那個樹下唯美少年;那個舞劍時衣袂飄飄,獨立於世間的男子。

“公子,你說我以前是什麽樣的?”月兒對於以前好毫無印象,若是先前,她認為隻要有四公子在,一切都不重要,可上天偏偏讓她遇見了他,還是她的敵人。她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一切,或許是更像了解他的一切。

“怎麽突然問這個?”宇文邕何嚐沒有發現月兒的變化,大多數時候,月兒會對著天空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他何嚐不想知道月兒在失蹤的那段時期到底發生過什麽,可答應過月兒,隻要月兒不說他就不問。

“沒什麽,隻是忽然想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月兒笑道。

“在我心中,月兒就像天上那一輪的璀璨,不耀眼,卻是我心中的最美!”

聽到宇文邕的話,月兒的心不禁又多了一份自責,為何她會念念不忘鄴城的那個人呢!他會不會想我一樣想他呢!

這樣的想法在月兒腦海一閃而過,她知道她現在是宇文邕的人,而他是他們的敵人,一如當初月兒把長恭的行跡告訴宇文邕,隻是想讓他知道,我們是敵人,而你高長恭會怎樣對待自己的敵人呢!

“你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月兒輕輕的問道,問完她就後悔了。

“會的,隻要你願意!”宇文邕眼裏多了一絲惆悵。月兒為何你會問出這樣的話。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中過的飛快,轉眼已是酷暑,生活沒有漣漪,一切都看似平淡無恙,可月兒看得出這皇宮的波瀾起伏,宇文護的日益集中的權力徹底暴露出他的野心,而周明帝宇文毓卻當什麽也沒有發生,月兒不禁感到難過,這樣的大哥心裏究竟埋藏了多少堅忍與無奈。

月兒知道宇文邕定會不滿,如果不是大哥的教導,恐怕他早就禍從口出。現在有了月兒,宇文邕的脾氣也收斂了好多,這對宇文邕來說卻是好事。

月兒漫無目的的走著,燥熱的風讓她心煩意亂,黑雲蔽日,偶爾露出的一點月光更顯得詭異莫測,樹枝的影子在風中亂擺,像猙獰的妖魔。

也不知走到什麽地方,就看到亭台中兩個人影,她認得出來,一個就是宇文邕的叔父當朝宰相宇文護,另一個看起來應該是時常伴他左右的軍師吧。

兩人的對話聽得並不真切,月兒悄悄的挪動步子,以樹木作為掩護,直接躲進一片花叢。

“什麽都做不好,讓你做什麽?”宇文護的聲音不大,但在月兒聽來卻十分清晰了。

“主子饒命,上次追殺奴才們也沒料到他們會跳崖。這次……”那人沒有再說下去了。

“那個女的無關大礙,下次行事小心就是了!繼續派人嚴密監視宇文毓就是了!”

聽到大哥的名字,月兒不禁冷汗直冒,原來大哥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範圍之內。

月兒想要悄悄得離開,卻又害怕打草驚蛇。隻好躲在裏麵一動不動。還好兩人的對話並不長,後麵的內容也無大礙,當他們一前一後走遠時,月兒才悄悄探出頭,趁著四下無人,快步離開。

待月兒走後,兩人才現身。

“大人,此人怎麽辦?”

“不急!先看看在說!鄭月,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宇文護的眼裏多了一份凶狠。

回到住處,月兒想起宇文護的話就感到後怕,難道當初的黑衣人是他派來的?如果真是這樣也算合情合理,利用自己做誘餌,挑起宇文邕和高長恭的互相猜忌,或者是北周跟北齊的不和,那他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嚴重的說倘若兩國爭戰,月兒不敢再想下去了,古往今來,就不乏因為外患而挑起內亂爭奪政權的事件。而這樣宇文護的野心可窺一斑。

第二天,無巧不成書,月兒竟有宇文護碰了個正麵,想躲也躲不掉。

“月兒給叔父問好!”月兒甜甜的露出一絲微笑。

“看月兒發腫的眼睛,怎麽昨晚沒睡好?!”宇文護的話中除了關心,更多的是試探。

“多謝叔父的關心,隻是想著叔父一月後的壽辰,不知準備什麽禮物才好!”

“噢?”宇文護半信半疑的應了一聲,不過如果不是月兒這樣一說,他到真是忘了。

“難得月兒這樣孝順,記得我的生日!四侄子有你一半的心意就好了!”

“叔父貴為宰相,盡職盡責,朝廷之上人人敬重!哪有敢忘記你壽辰的!要不是四公子提醒,月兒恐怕現在還未必想起!還望叔父不要見怪才是!”

“哈哈~~~”宇文護大笑道,“月兒姑娘真是會說話!那我可期待月兒的禮物了!”說完徑直離開了。

月兒這才收回緊張的心。看來宇文護真不是一般人物。

看來昨天晚上的話,還是不要告訴宇文邕他們了,宇文護的野心不是一兩天才有的,想必大哥他們早就會提防吧!

至於宇文護的生日,早就從大臣們的口中提起過,當時隻想著送點貴重的禮物不失體麵就好,現在看來要好好動一番腦筋了。

想著月兒加快了步子,來到宇文邕房間,宇文邕正在看書,月兒掃了一眼,無非都是一些治國、修身之類的。

“公子,我想找你商量個事!”月兒一本正經的說道。

“什麽事?這麽認真?”

“下個月是叔父的生日,以往你們都送些什麽禮物呢?”

聽到這話,宇文邕的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神色,“無非是一些貴重的,罕見的寶貝!”

“那這次我們可不可以送一些特殊的禮物?”月兒試探的問道。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宇文邕不知道月兒的言外之意。

“月兒第一次給叔父準備生日禮物,總不能隨大流的好!”月兒打起了馬虎眼。

“月兒,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以前我的大哥叫宇文覺,現在的大哥是宇文毓,他們一個是先亡的皇帝,另一個是現在的天子!其中緣由你不會不知道吧!”宇文邕的眼裏恨意一閃而過,隨後又恢複了正常。

月兒看在眼裏,心裏不由替宇文邕感到難過,他的大哥宇文覺被宇文護推上皇位僅一年就離開人世,庶長子宇文毓又被宇文護推上了皇位。

現在管宇文毓叫大哥,隻是不想想起過去的傷痛而已,如今卻聽到了月兒討好宇文護的聲音,怎不讓他心痛。

“我明白,可我也聽過勾踐臥薪嚐膽的故事!吳王夫差笑得了一時,卻笑不了一世!”月兒的話讓她自己都震驚了,“公子,想要成大事,不會適時而屈怎成呢?!”

宇文邕看著眼前的月兒,“月兒,你真的變了!這些話,我會牢記的!”宇文邕不知道是喜還是悲,難道當初帶她來錯了嗎?

月兒,難道自己真的變了嗎?也許吧,身在皇宮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考慮更多的是權謀之術、勾心鬥角和步步為營。

“不管我變成什麽樣,我都希望你好!”月兒說的是真心的。

月兒,這天下終有一天是我的,我會讓你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