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沒事吧?”邪雲勒住馬,看著從馬上摔下來的月兒,嚇了一跳,若是她沒有及時勒住馬,恐怕月兒早就死在她的馬下了吧。
“有什麽關係呢,他不在身邊,做什麽都是一樣的。”月兒輕輕念道著。
邪雲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看著一直昏迷的月兒,望了望周圍沒有一個人。
她托起月兒沉重的身體,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背到馬上。
“隻是個比賽而已,何需這麽賣命呢?”邪雲歎了一聲。
一抬頭,便看見一個人騎著馬在那裏,發絲翻飛遮住了半邊臉。
“我送她回去。”冷漠的聲音,總讓人有種疏遠的感覺,來到這至今,除了上次他讓她選擇齊國之外,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交流,相反,他倒是跟父汗交流的倒挺多。
邪雲對於他的印象並不是很好,雖然知道他是個厲害的角色,可是他那種冷漠,任誰也是無法靠近的。
但是對於這個女人不同,他的關心是無法掩飾的,
邪雲點了點,看著昏迷的月兒,雖然對於蘭陵王感覺很疏遠,但是直覺告訴她,月兒交給他比自己照顧更好一些。
“謝啦!”高長恭將月兒抱到自己的馬上,離開了。
邪雲又歎了一口氣,曾一直以為月兒是她的情敵,卻沒有想到,她至始至終都是自己臆想的,問題的關鍵根本不在於自己的情敵,而是自己。
周皇帝若是喜歡她,即使有鄭月,也沒有關係。可是如果他不喜歡她,即使沒有鄭月這個人,他也不會喜歡她。
可是她要怎樣,他才會喜歡她,甚至愛上他呢?
邪雲一個人騎著馬,在遠離人群的地方,慢悠悠的晃蕩著,遠處,天與漠的交界處,紅光一線,將周圍的沙地披上一層神秘的紅紗,沙粒在餘暉的照耀下,也泛著點點金光。
“怎麽一個人在這?”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邪雲的心不由加速起來,她準過頭,就看見他的微笑,逆著眼光,白色的長衫也泛起絲絲縷縷的光芒,深邃溫柔的眸子,精致的麵龐,在無窮廣闊的沙漠中刻畫的格外精細,他就這樣突兀般的出現,與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
“是你?”邪雲有些詫異。
“一起走走吧,我,我想更多的了解你。”宇文邕的聲音很是溫和,中間的停滯,甚至讓邪雲有些錯覺,他是在不好意思嗎?
“了解?”邪雲並不理解他想要做什麽。隻是她又不自覺地想起了月兒。“月兒姑娘,她的狀況不太好。”
“恩,我會照顧好她的。”宇文邕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反應。“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月兒可以是我的知己,而你是我的妻子,若是連自己最親近的人,未來的皇後我都不能夠了解,又怎麽了解自己的子民。”
最親近的人?邪雲有些恍惚,他是在說自己嗎?
“我知道你喜歡月兒姑娘,我曾想過,我要怎樣做,你才會愛上我,可是當你想要了解我時,我才發現,如果我不做自己,那麽以後你喜歡的,愛的就不是邪雲了。所以不管以後你會不會愛上我,我都是邪雲,我不會為你改變自己,也不會為了刻意親近你而違背自己的意願做事,我做錯了,我可以改,這隻能說明我會越來越優秀。記住,我隻做自己,隻有這樣,我才相信,真正的邪雲才會打動你。”
邪雲說完頭也不會地走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宇文邕不易察覺的笑了起來。
果真是突厥的公主,這個才是真正的她吧,看來他對她的了解果真不夠多。
月兒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無意識中叫了多少次高長恭的名字,直到自己醒來時,看見他坐在她的身旁。
高長恭沒有說話,隻是親自喂她藥喝,月兒也沒有拒絕,她隻是低著頭,將藥喝完。
她從馬上摔下來,她確認自己不是故意的,她也沒有過問為什麽自己在這,隻是覺得沒有必要了。
“以後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不要再這樣了。”長恭終於說了一句話,很平淡的語氣。
月兒聽著確像永遠的離別,本來就已經離別了啊,可是月兒還是有點傷感。
“謝謝!”月兒輕輕道了一聲,除了說謝謝,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隻是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爭吵、質問對方了。不是已經說過已經是路人了,也許這樣就是最好的結局。
他們做不了朋友,因為彼此傷害過;他們亦做不了敵人,因為彼此深愛過。
就像現在就好,他隻是救了,她隻需說一聲謝謝。
萍水相逢,以後也不會交集了。
月兒起身走出營帳的時候,高長恭沒有挽留,也沒有去送,默默地看著她離去。
她還是記得他呢,要不然就不會一直喊著她的名字。
可是他給不了她任何承諾,也再也給不了她幸福了。
她的身體,他很清楚,他說服不了邪靈,但是那個人可以,月兒留在他的身邊,至少她會健健康康的活下去。而且,他還有什麽資格讓她留下來呢。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宇文邕了,兩次出事都是碰到長恭,剛開始的時候月兒有些期待,可是現在她卻真的一點心情都沒有了,她不想看見高長恭,不想跟他說話,有關他的一切,她都不願去想起。
高長恭所帶的隨行離開的時候,很果斷,他甚至沒有跟月兒告別,從離開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回過頭。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沙漠的盡頭,月兒依舊停留在那裏,看著,沒有任何情緒,不悲不喜,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遠去。
宇文邕也在不久之後離開,這段期間,月兒一直跟著邪靈,邪靈像極了一個專業的醫生,將所有的需要囑咐的都吩咐給她,甚至也教給了她一些平時保養的方法。
這讓月兒很是感激,一直覺得他是個嗜血王子,可是他在對待病人麵前,卻是很有耐心和愛心。所謂醫者父母心也就是這樣道理了吧。
邪雲也沒有刻意找過宇文邕,宇文邕亦是沒有找過她,所謂出嫁之前是不能見夫君之類的習俗,對於突厥卻不適用,邪雲偶爾會碰到他,也會打個招呼,她很清楚,如果她表現過於勤奮,她就會輸的。
“我給你治病,一半因為我的姐姐,如果不是她求我,我是不會答應那個皇帝的;另一半是因為小桃,她曾在住過一段時間,她經常提起你,隻有你才會講她當做親妹妹一樣看待,她說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王妃可以放下所有的身段,將一個丫鬟看得比自己還親。”邪靈在教月兒識別藥的時候,突然說道。這些他也是教給過小桃的。她是個極其聰明的孩子,說一遍她就能記住,而且她也很好學,經常問東問西,甚至問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對不起!”月兒輕聲說了一句,邪靈並不覺得她有過錯,看了一眼月兒,月兒低著頭:“是我沒有照顧好小桃,她離開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在她的身邊,我不知道在武都不在的日子,她過著怎樣的煎熬,在她最需要被人幫助和安慰的時候,我卻不在她的身邊。她離開的時候一定很寂寞,一定是帶著遺憾離開的。”
“我相信,她離開的時候一定很幸福。事情過了那麽久,我們早該忘記的。”邪靈聳聳肩,笑著說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謝謝你!”月兒感激地說了一聲,謝謝邪靈為自己治病,更謝謝邪靈對於小桃的關心,雖然她已經離開這裏。
靈動的大眼睛,櫻桃般小嘴,又浮現在月兒的身前,尤其是她受委屈時,嘟著嘴抱怨的樣子,就讓月兒覺得想笑,可是現在她笑不起來,她再也看不見了小桃了,從剛來這的時候,就是小桃一直陪著她,在她的周圍轉達著,喊著月兒姐姐。
“好了,我教你的你都記住了,等離開的時候,可就沒有機會讓本王子給你看病啦!”邪靈打破這尷尬的氣氛,輕鬆地說道。
“月兒很是榮幸,能讓二王子親自看病!”月兒也笑道,邪靈是不喜歡這樣傷感的氣氛吧。
可是看得出他對小桃的感情。
“我也想擺脫你一件事,我知道那個皇帝對你的情義,也知道我姐姐進入皇宮後,生活未必好過,我隻求你能夠幫助我姐姐,待她像你姊妹一樣。我姐姐看著平時大大咧咧,可她卻也是性情中人,她喜歡那個皇帝,喜歡了六年。隻求你看在我真心為你治病的份上,多多幫助她!”說著邪靈竟跪了下來。
月兒哪裏想到這樣一個桀驁不馴,不屈服任何人的王子會給她跪下來,連忙扶他起來,他卻不肯。月兒豈不明白他的心意,隻是輕輕道了一聲:“我答應就是了!邪雲姐姐人那麽好,他們兩個一定會幸福的。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成為他們的阻礙的。”
“多謝姑娘了!”邪靈這才起身,看著月兒,一抹狡黠張揚的笑。
月兒嘴角擠出一絲微笑,什麽都瞞不過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