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太眨眼的馬匹,向這邊馳了過來,卻不曾想對麵的小男孩竟衝了過去,月兒和長恭沒有反應過來,對麵的馬來的太急,小男孩衝的太快,眼見著馬蹄就要踏了過去,身著墨色衣衫的男子勒住韁繩,黑色的戰馬一聲長長的嘶鳴,前蹄高高的翹起,在空中打了半個圈,落到男孩在旁邊,而小男孩早就嚇得坐到在地,哭了起來。
“武都哥哥。”小男孩嬌羞的聲音響起,用錯愕的眼神看著他,滿眼的驚嚇。
“小桃。”武都這才看清楚眼前的孩子雖是易容的男裝,可是聲音,眼神都清楚的說明她是個小桃。
武都立刻跳下馬,一襲墨色的裝束,發髻高高盤起,墨色的發帶在風中飄飛,武都半跪著將小桃抱在懷裏,有點驚訝,有點驚喜,有點擔心。
“武都哥哥,我好想你。”小桃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哭的更厲害了,眼淚打在他的麵頰,脖頸上,有些滾燙和溫暖。
月兒和長恭這時也走了過去,長恭一臉笑意望著他,似很久沒見的朋友重逢,無需激動,無需感懷,隻是相視一笑,便抵過無數話語。
武都抱著小桃,看著兩人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這裏不同鄴城,沒有水聲叮咚,沒有秀麗的假山,沒有盛開的嬌豔的花兒。碧藍的蒼穹高遠遼闊,偶爾的雄鷹掠過,發出的叫聲讓人頭皮發麻,狂嘯的風聲,塵土飛揚,隨處可見的是一望無際的黃土、碎石、沙子。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月兒想起了這首詩,正值黃昏時分,如血的夕陽照的天半邊紅,殷紅的光輝將幾人的身影拉得格外長,武都背對著光,周身泛著微紅,刺得月兒的眼有些迷離。
武都對於他們的到來似乎沒有過多的話語,將他們安頓好之後,便讓他們歇息。
趕了好長時間的路,突然間閑了下來,月兒才發覺自己全身酸的要死,即使洗澡也被囑咐水隻能少用一些,月兒覺得無比鬱悶,匆匆地擦拭了身子,裹著一個大袍子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發現長恭已經躺在軟榻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有些打顫,不知道是不是假寐。
月兒搖了搖頭,走過去,給他添了一層毯子,雖然是初夏,可是這裏的晚上卻是很冷的,濕漉漉地頭發打在長恭的臉上,竟未發覺。
長恭睜開眼,倒把月兒嚇了一跳,白皙的肌膚因為剛出浴,發出淡淡的光澤,精致的鎖骨分明,袍子隨意的裹著,若隱若現的玉溝竟有些外泄,似乎發現了長恭在看她,月兒笑著隨意地將袍子向上拉了拉。
長恭亦神秘地笑了笑,瞬間將月兒壓在身下,月兒沒有防備,雙手失去支撐,攤在兩邊,袍子便跟著從身上滑了下去,長恭藍色的長衫貼著月兒的身上,月兒依稀可以聞到長恭身上淡淡的清香,混著獨有的男子氣味,竟也不覺得難受。
隻是麵頰已經開始紅的滾燙,未等月兒開口說話,長恭已輕輕地吻著她的麵頰,月兒的雙唇幾乎抵著他的脖頸,灼熱紊亂的呼吸噴出來,長恭輕輕掠過她的肩,摟住她的後背,觸碰肌膚的冰涼,對於月兒所到之處,卻是異常的灼熱。
“那個,可不可以換個時間?”月兒剛說完,就被自己的話嚇住了,像是火爐上燒過一般,臉紅的像是噴出火來。
長恭頓了頓好奇的看著她,似笑非笑,微微抬起身體,眼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月兒趕緊亂抓著袍子往身上扯。
“顛簸了這麽久,我想好好休息。”月兒尷尬地笑了笑,似乎像是自己犯錯一樣。
長恭翻身倒在月兒的旁邊,笑著說道:“把衣服穿好睡覺吧。”說完便也閉上了眼。
月兒半天才反應過來,悄悄起身,將褻衣、褻褲穿好,又將大袍子裹在身上,躺在長恭的旁邊,將發現長恭將大半的毯子留給了她,而他則穿著衣服。月兒害怕他著涼,叫了兩聲似乎沒有聽到,又歎了口氣,將他的外衣脫去,整個過程,長恭好像不是很合作,長恭的沉重的身體差點沒把月兒折騰死。
好不容易完事,看著這樣都沒有醒的長恭,月兒笑了笑,終於躺在她旁邊睡了下去。
因為累的緣故,當晚月兒睡的格外的香,似乎還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中,青草叢生,廣闊的草原,野花開著紅的、黃的,白色的花兒,零星散布點綴著,在微風吹拂下輕輕地搖著頭,似微笑,似鬥嘴。明媚的陽光傾瀉,一切都是那樣和諧。月兒一襲水綠色的抹胸長裙,外麵披著一層白色的輕紗,兩臂用荷花紅的絲帶纏繞了幾圈,俏皮而不失溫柔。手腕上繃著長恭送她的月牙玉墜,正和著這水綠的衣裳。墨色的發垂直的披了下來,似青瀑流淌。
長恭依舊一襲藍色的衣,腰間的玉帶簡單的繡著簡單的花紋,沒有華麗的修飾,從容高貴的氣質卻從那淡淡的眸子中顯現,俊美的麵龐讓人幾乎無法直視,配著身旁的女子竟也顯得兩人珠聯璧合,天生一對。
兩人背靠著背,望著周圍的美景,偶爾女子會將手中采擷的花瓣仍在空中,變成花雨,圍繞著兩人。男子亦會替她取下夾在發絲中的花瓣。
和諧的畫麵,和諧的人兒,月兒覺得自己置於仙境般,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跟長恭兩人一直這樣下去。隻是一切變化的太快。
周圍的美景突然消失,黑暗、趁機,看不到周圍的一切,仿若至於地獄般,沒有色彩,黑的可怕,長恭亦不在她的身旁,焦慮,恐懼籠罩在她的身邊,她奮力的尋找著,可是一個人都沒有,她開始大叫,除了自己的回音,自己的呼吸聲,什麽也聽不到,月兒不停地奔跑,卻一直處於黑暗的世界。她有些絕望,蹲在那裏淚水竟然流了出來,啜泣聲此時竟如此的大,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你在找誰?”月兒恍惚覺得有人跟她說話,抬起頭,便看見一襲白衣勝雪的人,幾縷墨色發絲在他的臉前翻飛,竟看不清是誰。
未等月兒說話,那人便輕輕地走來,溫柔的眸子裝不進任何雜質,笑靨如花。
“跟我走吧。”那人輕輕地挽起月兒的手,月兒這才發現是他,宇文邕。
就這樣大腦沒有任何思考地跟著他想前走,卻發現長恭怒目的眼神盯著她,隨即消失。
“不!”月兒掙脫開他的手,怎麽會這樣,月兒也不知道。
“你已經拒絕我很多次了,他對你就那麽重要嗎?”白衣男子的眼神出現了一絲哀愁、冷淡甚至冷漠。
“我不會跟你走的。”月兒輕輕地說道,長恭的麵龐又浮現出來。
“月兒,你好殘忍。我不會放棄你的。”白衣男子的眼神變得異常冷漠,甚至可怕,讓月兒看得有些害怕。
還未說些什麽,白衣男子的全身竟變的全很是血,在黑暗的世界,顯得如此突兀,血腥味讓月兒有些惡心。月兒大叫了一聲,卻發現白衣男子麵帶幽怨,全身的血似乎還在流,身體居然一點點消失。
“月兒,為何對我如此殘忍。”哀怨的聲音不斷地響起,白衣男子的身體也一點點地消失,漸漸離她遠去。
月兒一直搖頭否認著這一切,她不是殘忍的人,隻是不得不選擇。看著眼前的人的樣子,月兒竟覺得自己是個凶手,淚水伴著恐懼流了出來。
“四公子,不要走……”還有白衣男子的表情幾乎快把月兒整的崩潰了,她終於衝破黑暗和壓抑叫了起來。
睜開眼時,淚水已浸濕大半個袍子,額頭已滲出汗水。長恭一臉慍色,冷冷的眸子看著驚坐起來的月兒。
月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圍才知道一切都是夢,剛開始很美好,隻是後來,為何四公子會用那樣幽怨的眼神看著她。
“長恭,我……”驚魂甫定,月兒喘著粗氣說道。忽然又想到自己剛才那從夢裏叫出聲的話語,連忙看向長恭,“我,我。你聽我解釋……”月兒不知道為何會這樣急於希望長恭知道真相,完全不是他所理解的那樣,叫著他的名字。
啪的一聲,長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扇了她一巴掌,看得出長恭幾乎使出全身力氣,沒有任何餘力,眼裏的憤怒,直刺月兒的心裏。
月兒捂著帶著疼和火辣的臉,嘴角滲出一絲鮮血,本就未梳的頭發變得更加淩亂,看著長恭離去的背影,月兒竟覺得有些嘲諷。
如果她是長恭,她也不會忍受睡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夢裏叫的竟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她也不能理解,本來好好的,為何會做這樣的夢,為何會發展成這樣。他是男人,縱使再大度,也會有隱忍的限度,可是月兒自己呢,她自己根本不知道這個夢有何意,甚至不知道明明是不忍心看著四公子那樣悲慘的離去,才被嚇得叫出聲,卻被他誤解。
一切都向著無法預料的方向演變。淚水又大顆大顆的流了下來,肆無忌憚,無法解釋。於他,她已經沒有位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