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請自來
黃媽媽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卻懾於她嚴厲慎重的神情,匆匆去了
。
張雪瑩卻沒有離開,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停放米蘭兒屍體的房間外,慢悠悠的喝著茶。
神情清冷而凝重。
京城高府。
高俊翻身上馬,叫添福架著馬車與黃媽媽跟在後麵,自己快馬加鞭地向城門方向跑去。
張小妹去了大興莊子暫住的事他知道,他所不知道的是為何她要派黃媽媽急急的請了自己過去。
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何一去便遇到了人命官司?是湊巧嗎?
他越想心裏就越著急,又抽了**的馬一鞭子。
剛到城門,便看見一匹墨黑色的駿馬飛快地朝自己跑來。
馬上的人在殘陽的餘輝下恍若天神一般俊美、威嚴。
他勒住馬,眯了眯眼睛,淡淡地看向來人“平大人,好巧啊,你也要出城。”
平敢當在馬上抱了抱拳“高大人這般著急的快馬加鞭,是要趕往何處啊?”
高俊冷冷一笑“你若是想知道就自己跟上來唄!”,說完,一夾馬腹,馬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平敢當一笑,立刻跟了上去。
二人也不交談,隻一前一後地向大興方向跑去。
遠遠的,一片村莊在夕陽下遙遙在望了。
高俊放慢了速度,與平敢當並排駛在了一起。
“平大人好手段啊!一箭三雕!”高俊突然淡淡的開了口。
平敢當一笑,眼睛卻清冷如霜“能入你的眼!謝謝!”。
“可我瞧來瞧去,仍是你平家占了最大的便宜啊
!”高俊臉上一片冷諷之色。
“如果能一箭三雕,我絕不隻射二鳥,何況事情越複雜,旁人就越不會朝她身上想去,她也就越安全,不是嗎?”平敢當仍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高俊看了他一眼,挑高了眉峰“希望如此!”。話剛說完,馬已停在了一座院門前。
楓葉一見他,便兩眼放光地迎了上來“堂少爺您終於來了!”,然後又看了一眼平敢當,眼中有驚訝閃過,卻咽下了沒說完的話。
高俊朝她安慰的一笑“沒事,這是平大人,與你家夫人也是故友。
”
楓葉這才上前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平大人。”
“你家夫人呢?”高俊問道。
“夫人就在這座院子裏,還沒用飯呢,一直守著不肯離開。”楓葉有些焦急地回道。
話音剛落,平敢當已一個箭步跨了進去。
“雪、高夫人,出了什麽事?”平敢當一進院門便看見了暮色中那道淡紫色的身影。
“你、你怎麽來了?”張雪瑩一見他,驚得站了起來,又看向他身後的高俊,眼中露出一絲詢問之色。
“出城門遇上了,我看平大人甚是無聊,一天到晚的跟著我不放,便將他帶來了。有些事,你還是親自解釋為好。”高俊冷冷的答道,卻沒有生氣的意思。
張雪瑩覺得自己的老臉有些發燙,看了旁邊那個神色惴惴的師爺與捕頭一眼。
“他們是?”平敢當也注意到了。
“他們是大興縣的師爺與捕頭,這裏出了命案,是我家的莊頭華大叔請來的。張雪瑩解釋道,卻沒向是師爺與捕頭介紹高俊與平敢當。
“我們既然來了,你們便回吧!”高俊一邊說,一邊掏出腰牌在他們麵前晃了一下。
師爺與捕頭一見,臉色都變了,急忙下跪請安
。
他們不知道為何這麽個大人物來到了這裏,卻不敢相問,行完禮便急匆匆的告辭了。
“說吧,到底是什麽命案,又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要請我叫來。”高俊問道。
“人隻是一個普通的村姑,隻是她造成她死亡的凶器,卻不是普通的凶器。”張雪瑩一邊說,一邊引著他們進了屋子,叫米大娘留在了外麵。
“什麽凶器?”平敢當一看米蘭兒的屍體,便轉過身子背對著。高俊卻仍然盯著不放,平敢當心中升起一股訝異。
“你們看,便是這個東西。”張雪瑩從荷包裏摸出一個黑色的小圓球遞到他們麵前。
二人一見,臉色立刻大變。
“這,這是子彈!”高俊脫口而出,眼睛盯著那個黑色的小圓塊不放。
“這是火銃的彈藥!”平敢當心中更顯驚異,又看了高俊一眼。
張雪瑩心中暗急,不由瞪了高俊一眼。
“雪瑩,你居然也認識?”平敢當又將驚訝的眼神投向她。
張雪瑩暗暗叫苦,恨不得打死高俊這個闖禍的。
“嗯,以前在書上見過,高俊也給我講過。”她急忙解釋。
“是了,雖說這是稀罕的管製品,可陛下也曾經賞過廠公一柄。”平敢當了然地點點頭。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啊!”高俊說道,摸了摸下巴,指向米蘭兒的屍體“就是在她身上發現的?”
“嗯,你們看。子彈是從她右臂方向射來,穿過肱三頭肌進入胸腔,破壞了上下肺葉,接著又進入了包著心髒的心包裹,切斷了主動脈。主動脈連接心髒,旁邊便是肺動脈,這個創傷會造成胸腔大量了出血。”張雪瑩指了指米蘭兒右臂上的傷口,又拉開她的胸腔讓他倆瞧清楚。
“雖說她右臂上的傷口不大,出血不多,最後口吐鮮血而亡,其實就是這顆火銃彈引起身亡的
。一顆便要了她的命!我覺得此事不簡單,所以才叫黃媽媽請你來。”這句話是說給高俊聽,也是解釋給平敢當聽的。
平敢當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向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高俊翻了翻白眼,轉過頭,感覺這屋子裏實在是太悶了一些。
“這火銃是神機營才有的東西,前段時間神機營還丟了轟天雷。”高俊說到這裏,看了平敢當一眼,卻見對方正含情脈脈的看著張雪瑩,眼都不曾眨一下。不由大力咳了一聲。
平敢當看著他“高大人感染了風寒嗎?呆會叫雪瑩給你看看。”
高俊氣結,我去,你才感染風寒呢。
還有,雪瑩!叫得好不清楚,但那是你叫的嗎?
他黑了臉,冷聲道“你該叫她高夫人,平大人。”
平敢當笑了笑,沒理他。
仍轉過身子看向臉上隱有羞紅的張雪瑩,柔聲道“雖說火銃精貴,卻也並不是神機營才有的。很式世家閥門,還有寵臣都有一枝。當然,全是陛下賞的。”
說到這裏,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高俊“比如說,廠公手裏就有一支。”
高俊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外祖父寶貝得緊,我求他許多次,他也沒送我。”
平敢當一笑,仍是語氣溫和的說“瞧在雪瑩麵子上,我倒可以送你一支把玩。”
高俊冷笑一聲,本想說不用,但想了一下後,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那我先謝過平大人了。”
然後話峰一轉“既然如此,這火銃也就不是很稀罕了嘛,可是,它該出現在這個地方嗎?居然還射死了一個平民少女。”說完,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米蘭兒“也不漂亮,牽扯不上什麽大人物吧?”。
平敢當沒回答他的問題,卻是看向張雪瑩“你還沒用晚膳吧,咱們回去邊吃邊說
。”
張雪瑩一聽回去兩個字,不由臉上一熱,看了高俊一眼。
高俊眼睛一瞪“我也餓了。”
張雪瑩悄悄歎了口氣,轉身出了屋子。
見米大娘一家神色不安而又無助地站在夜色裏,心中不由一軟,上前柔聲道“大娘,蘭兒的屍體暫時不急著斂葬,她的死也跟李大妞無關,而是中了一種十分厲害的暗器。隻是凶手,還未找到。你們家是本地人嗎?可曾與人結怨?”
米大娘神色茫然地看向自己丈夫,又搖了搖頭“我們都是老實本份的莊戶人家,平時就靠給您們莊子種種田地過日子,要說結怨,也不過是與鄰裏之間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犯犯口角,可也不至於惹來殺身之禍呀。”
“今天在山上的是米蘭兒的哥哥與她嗎?”張雪瑩又問道。
“是我,夫人。”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走了出來。
“你給我說說今天的情形。”
“是,夫人。我今天與小妹給莊稼施完肥,又澆完水後,妹妹說想吃那種沙果子。我便帶著她去摘,平時也是去過的。可剛到後山果林,便聽到一聲巨響,妹妹突然‘哎喲’一聲,便倒在了一塊石頭上麵。我見她臉色發白,痛得說不出話,又看她袖子上有血,便慌了神。急忙背著她往山下跑,可跑回家放下一看,她、她已經去了。”少年說完,抬起袖子拭了拭淚水。
“這樣吧,這裏有五十兩銀子,你們先拿著,明天過來把你們女兒抬去埋了。她隻是遭了誤傷,傷她的人本不是衝著她去的,隻是她命不好,遇上了。”平敢當上前一步,掏出一錠銀子放在米大叔手裏。
“誤傷?”
“命不好?”
米家人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又看了看平敢當與高俊。眼中閃過一絲懼色,雖仍是傷心,卻接下銀子默默退了出去。
“夫人,晚膳準備好了!”已經回來的黃媽媽站在大廳處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