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壽誕

“不,不是的,府中的家人都極好的。”梁氏急忙擺了擺手。

“那可是想我那侄‘女’婿了,若是想,便回去看看吧!他三年任滿後,我便在戶部給他找個缺,讓他回京城與你母子團圓。”梁雄又說道。

梁氏被他說的臉上一紅,急忙轉移話題“伯父今日回來得可真早!”

梁雄臉上升起一抹喜氣“嗯,今天到宮裏見了太後她老人家。特意為你求了個恩典,明日她老人家生辰的時候,她會召見你。”他看向明顯緊張的梁氏,安慰的一笑“你也別太緊張,太後並不像傳說中那般古怪,不近人情。你隻需恭敬柔順便是,她問你什麽,你便答什麽,不許自作主張‘亂’說話。她不喜歡話多的人!”

“是,伯父,侄‘女’記下了。”梁氏急忙答道,身子卻仍是繃得緊緊得。

梁雄知道自己侄‘女’不但‘性’子綿軟謙和,更是膽小慎微的人。因此‘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柔聲道“你不必害怕,太後瞧在我的麵子上既然答應了見你,想必不會故意為難你的。”

梁氏又柔順的答了聲是,臉上卻仍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梁雄不由心中暗歎,外孫子高俊大方得體、神采飛揚。如同一個世家貴公子般,怎的自己這個侄‘女’始終少了一絲沉穩大方呢!

四月二十日,天空是沉碧的,太陽像海綿一樣溫軟。

雖說‘春’天天亮得早,張雪慧卻是天仍是黑著的時候便起身按品大妝,今天是太後娘娘的華誕,按誥命品級,她是要進賀壽得。

剛起來淨了麵,梅氏便攜著張雪瑩到了。

“姐姐準備今天穿什麽?”張雪瑩一邊問著,一邊掃了一眼‘床’上。

“我也頭痛,今天是第一次在皇宮‘露’臉,一是要見各位命‘婦’與宮中娘娘;一則是太後華誕,穿‘豔’了也不是,恐有人說我張揚;穿素淨了又唯恐被人取笑,若是扣上不尊太後的大帽子,我便有嘴也說不清了。”張雪慧頂著兩個黑眼圈,苦惱地說。

張雪瑩走到‘床’邊,看了看‘床’上堆得如小山一般的衣衫。

“姐姐,我在賢妃宮中養傷的時候,曾聽到她身邊的大宮‘女’詩經說,太後並不喜歡有人在她麵前濃妝‘豔’抹,我看,今天你隻做到端莊得體就行了。”她一邊說,一邊在‘床’上翻起衣衫來。

“聽說宴席設在禦‘花’園,想必是萬‘花’爭‘豔’、姹紫嫣紅的景象,您還是適當得穿素淨一點吧!我看上衣便穿這件天青碧的三梭羅,雖素卻有暗紋,衣料的稀罕彌補了它的素淨;裙子便穿這條玫中藍的鴛鴦綺馬麵裙吧!上衣有各‘色’‘花’兒襯托,裙底卻行走於青‘色’的草地,甚是低調又有華美,也襯得起您這個三品誥命夫人。”她仔細想了想,向張雪慧建議。

張雪慧點點頭,又問道“那首飾呢?”

“梳個高高的靈蛇髻,在髻頂嵌上你那顆紅寶石的發簪、再在後麵‘插’把檀香木的碎‘玉’梳蓖就行了;耳環戴紅寶石觀音魚籃耳墜;再在手腕子上戴串紅瑪瑙綴檀香木的佛珠吧。太後娘娘可信佛的!”她看著凝神細思的張雪慧“您看這樣成嗎?”

張雪慧認真的思索了一會,點點頭“成,你說的對,飾品不要繁複,要勝在材質與工藝。要低調中暗含奢華才是,好了,我這想了一夜的事,讓你三言兩語的便解決了。”

張雪瑩故意抬了抬自己尖俏的下巴,‘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惹得梅氏不由將她摟進自己懷裏,叫了聲“你這捉狹的猴兒。”

張雪慧屏氣凝神的進了皇宮,一路上也不敢抬頭到處打望,唯恐叫人恥笑了去。

到禦‘花’園一看,果然見各位命‘婦’與千金在‘花’園中與各‘色’‘花’兒爭奇鬥‘豔’著。

梅家夫人已‘露’出一個和善的笑意,在向她招手。她急忙跟上前,在梅氏的引薦下向幾位閣老夫人行禮問安。

別人問什麽,她便答什麽,中規中矩,卻也不見怯意與失禮。

梅氏與方夫人有意抬高她,話題總不離她左右,慢慢的也‘混’了個人熟。

突然一個謹小慎微的影子進入她的眼簾,她仔細望過去,卻發現赫然是高俊的母親高梁氏。

想是不認識園子中的命‘婦’,高梁氏一邊走,一邊悄悄打量著身邊各位命‘婦’,鬢角已有薄汗,臉也脹得通紅。

也有命‘婦’與小姐們注意到了她,都帶了一絲好奇的打量著她。高梁氏臉上便有了窘意與怯意,不由有些頷首駝背,身子也微顫著。

她身上穿著最名貴的天水碧,頭上‘插’著明顯顯有金鋼鑽鳳釵,明明是貴‘婦’打扮,偏偏神情怯懦,怎麽看,怎麽惹人猜疑。

張雪慧急忙迎上前扶住她,帶著她向梅氏與方夫人那邊走去。

高梁氏見到了幾個相熟的人,不由暗暗舒了口氣,神情變得自然起來。隻是不知道與何與人闊契,隻在一邊微笑著聽她們說話。

張雪慧見她緊張得直冒熱汗,一張帕子‘揉’成了鹹菜幹,便低聲與她閑談起來,專撿她愛聽的說,過了一會兒,高梁氏果然好多,頭抬起來了,‘胸’也‘挺’直了。

直到日上中天,才聽到內‘侍’揚著聲音叫道“太後駕到、皇上駕到、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駕到。”聲音錦長不絕,直叫張雪慧邊跪邊在心裏讚了一句好嗓子、好氣息。

環佩的叮當聲不絕於耳、幽香陣陣襲來,隻聽到一陣陣腳步聲響起,各‘色’衣裙從自己麵前旖旎而過,過了一會才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平身!”

張雪慧隨著眾人恭敬地站起來,飛快的睃了一眼,‘花’園高搭的台上,猩猩紅的地毯上麵,已坐了十幾個人。中間身穿龍袍、麵目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弘德皇帝了,與她並排的白發老太太,應該是今天的主角太後老人家。

隻是太後一臉不鬱,瞧不出一絲兒的高興。

她低頭斂目,看上去一副恭瑾謙和的樣子,心中卻在想著小八卦。

耳邊嗡嗡作響,不知道皇上又說了些什麽,皇子公主與後宮各位嬪妃便開始上前獻壽禮了。

張雪慧見下麵站著的命‘婦’、千金都抬頭向上看去,便自己也抬了頭大大方方地看向上麵。

太後一直冷著臉,不管哪位嬪妃、皇子或是公主獻壽禮,她也隻是輕點一下頭,或是從鼻子裏哼一聲,話都沒賞一句下來。

倒是四皇子獻上一串自己親手雕刻的核桃佛珠後,她臉上有了一絲回暖,輕聲讚了句“好孩子,有心了。”

張雪慧看著她老人家麵前那堆名貴又稀罕的壽禮,不由感到好笑,真是各‘花’入各眼,四皇子的核桃殼可比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值錢多了。

當太後慢慢戴上那串雕成十八羅漢的核桃佛珠後,張雪慧分明看見平貴妃從眼底流‘露’出的笑意與驕傲。也看清了皇後與幾位妃嬪尷尬氣憤的臉‘色’越來越明顯了。

“皇祖母,這是禧珍親手抄的心經一百卷,祝您老人家福壽安康”。隨著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甜笑著走到太後麵前跪下,白‘玉’般的小手托著一盤佛經。

禧珍?張雪慧銼了銼牙,直直的看著禧珍緋紅‘色’的背影。

弘德捋著頷下的美須,老懷安慰一般看著麵前跪著的禧珍,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看向太後。

太後身姿如鬆的端坐著,眼睛冷冷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禧珍,臉上‘露’出一絲厭惡。

弘德心中一冷,急忙陪笑道“母後,禧珍在向您賀壽呢!”

禧珍跪了許久,也沒聽到太後叫起的聲音,抬頭看了太後一眼,卻被她眼中的冷意嚇得身子輕顫起來,抿著‘唇’可憐兮兮地看著太後,淚盈於睫,卻也隻能拚命忍著。

“起!”太後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個字,別過頭。

禧珍公主強忍羞惱,卻不敢在臉上流‘露’出半點,隻能委屈而難過的退到一旁,小臉上盡是失落。

接下來便是各級命‘婦’的壽禮了,當然,誰也沒麵子上前親手獻禮。內‘侍’隻是照著禮單子唱一聲,小內‘侍’捧著禮物在太後麵前晃一圈。

形形‘色’‘色’的禮物,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芒,不過在張雪慧看來,太後老人家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獻完壽禮後,太後站起來,說了句“哀家乏了,各位愛卿自便!”便由方姑姑扶著向自己的慈寧宮走去。

剛走兩步,她突然停下,眼睛向下麵命‘婦’掃了一圈。張雪慧瞧得分明,太後的目光仍是威嚴而清朗無比。

“徐惠,你帶上梁雄的侄‘女’兒到哀家宮裏來說會話。”說完這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方夫人徐惠得太後青睞是全京城命‘婦’都知道的事,雖羨煞旁人,卻也無計可施。可是這梁雄的侄‘女’兒?!是誰?

就在眾人麵麵相眈的時候,高梁氏臉上又紅又白、腳步飄忽的走了出來。

原來是她呀!身上穿著千金難求的天水碧衣衫,頭上戴著璀璨奪目的金鋼石,卻畏畏縮縮、頭也不敢抬。這個看上去又謙卑又膽小的‘婦’人,居然是“活閻王”東廠廠公梁雄的侄‘女’兒?!而太後居然要見她!眾命‘婦’紛紛瞠目結舌!均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