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個主意
“我、我早上見老夫人便覺得她神情不對勁,所以留意了些。中午又故意多做了飯菜,到下午卻不見了。所以,我大膽猜測是有人潛了進來。卻不知道是惡是善,所以一直小心著。”她覺得自己無法在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麵前撒謊,隻得和盤托出。
“倒有幾分小聰明!”平敢當扯了一下嘴角,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卻聽不出是褒是貶。
張雪瑩很大量的沒與他計較,看向李老夫人。
“既然雪瑩已經知道了,我也不瞞你。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定然知道在這個時候柏兒出現在這裏,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李老夫人信任地看著她,繼續說道“他們是想打聽一個人的消息,那個重要的人目前很有可能在宣寧。一是沒有確切可信的消息,不敢冒險;二嘛,便是不知道現在城裏的情況
。所以,當下之急,一是混進城去,二嘛便是打探消息。”
張雪瑩聽完後,想了一下,自己知道便不能置身事外了。在這裏的不是吏部尚書的親人便是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使的夫人與千金。隻有自己一家,算是沾了高俊的光才避難到此。若是不繼續背靠大樹好乘涼,弄不好在這個亂世便會一不小心丟了性命,還是出些力好些。
李老夫人與李柏站著,青衣人卻大模大樣、心安理得地坐著。看來,他才是掌控全局的人,自己千萬不要惹到了他。
想到這裏,她對李老夫人建議道“若是李少爺想混進城去,卻也不難。”
“哦,你有法子?”李柏一聽,來了精神,看了平敢當一眼。
平敢當沒有說話,隻把黝黑的眸子轉向了她。
“嗯,今天在寺院有位中毒的婦人。我雖與她開了方子,保住了性命,卻仍是嚴重的。沒有一兩天好不了。李少爺可與你朋友裝成婦人的家人,抬著她進城到吳大夫的醫館求醫。吳大夫是宣寧最有名的大夫,你們抬著病情嚴重的家人前去求診是絕不會有人懷疑的。到醫館後,你們可到我家中見我的老仆人老王頭,他可代你們去縣衙找高少爺打探消息。這樣一來,你們也不必親自犯險。”她說完自己的打算後,看向平敢當,等他定奪。
平敢當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叩著桌麵,想了一下問道“出城的路隻有高少爺知道是嗎??”
張雪瑩一笑,鎮定地看向他“所以,高少爺是其中的關鍵,一是會為你們打探出可靠的消息,二嘛,這出城的路還非找他不可。”
“好,我信你。隻是你的老仆人如何才會信我、助我?”平敢當果斷的下了決定。
“我這就修書一封,您拿給他看後,他自然明白。”張雪瑩說著,便走到書案旁,揮筆在宣紙上寫了簡單的幾句話“我甚好,勿念。助來人!”想了一下,又寫了兩個字“保重。”
寫完後,遞到李柏手中。
李柏見平敢當點頭後,笑著行了一禮“謝少夫人出謀劃策相助。”
“李少爺客氣,應當的,互相幫助嘛
。”張雪瑩還了一禮。
“那就這樣吧,天亮後,抬著中毒少婦進城。”平敢當簡潔的說道,站起來“休息!”說完,長腿一邁,人已在房外。
李柏對李老夫人點點頭,對著張雪瑩又是一笑,跟了出去。
“雪瑩,好孩子,多虧你了。你也下去休息吧,這事隻我跟你知道便行了,啊!”李老夫人感激而欣賞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知道的老夫人,您休息吧,我回去了。”她抿唇一笑,告辭。
“將軍,您說,這個高少夫人還真的是秀外慧中啊!咱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樣順利的混進城去。她倒好,眉頭都沒皺一下便為咱們解決了。”李柏對平敢當說道,語氣中不無讚賞之意。
平敢當一牽薄唇“拿他人性命作賭注,心太硬;你看她的信,我甚至好與最後保重兩個字力度加大,力透紙背。其他的字力度減輕,走筆虛浮。哼!她是在借咱們的手為他的仆人傳信呢!相助咱們其實是其次。”
“是嗎?我仔細瞧瞧!”李柏詫異地說道,將信紙往蠟火旁移了移,仔細看了去。
“唉,還真是這樣,這個小婦人,心思也太快太深了吧!?”李柏歎了口氣。
“不過,她這個法子,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咱們隻管一試便是。睡吧,明天不知道還有什麽在等著咱們呢。”平敢當吹滅了燭火,眼睛卻仍是黑夜中閃著思索的光芒。
這個小節婦不尋常,她能直視自己的眼睛,不閃不避,隻有驚訝沒有懼怕。
在那種情況下,她仍能將戲演得入木三分。假意護著李老夫人,其實她早知道自己兩人是友非敵。
不過,人相當鮮活,的確很漂亮,他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在宣寧擁擠的城門外,來了兩個莊戶人家打扮的年輕人,抬著一個臉色青灰、骨瘦如柴的婦人,旁邊還跟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站住,進城幹什麽?”一個士兵上前攔住了他們。
一個矮些的年輕人推了推頭上的鬥笠,露出一個老實巴交的笑“官爺,是這樣的
。我嫂子不知道吃了什麽有毒的野菜,又是口吐白沫,又是抽瘋的。抬到清泉寺請慧能大師看過了,看不好。叫我們哥倆抬到城裏吳大夫的醫館給瞧瞧。”
士兵仔細看了一眼擔架上陷入昏迷的婦人,又看了看旁邊那個不斷叫娘,眼睛腫成一條縫的小女孩。然後將目光投向另一個個子較高的年輕人,手中的長槍一指“你是誰?將鬥笠摘掉我看看。”
高個子年輕人嚇得一哆嗦,急忙取下鬥笠。
膚色黝黑、衣衫襤縷,臉上巴掌大一塊胎記,還長著兩根又粗又長的毛。他自己似乎也極為自卑於自己的外貌,又馬上低下了頭。
士兵厭惡的皺了皺眉,手一揮“放行!”
“謝官爺、謝官爺!”年輕人謙卑而恭敬地連連哈腰點頭,抬著婦人進了城門。
“太好了,終於順利進城了。”剛才能言善辯的年輕人正是李柏,此時正壓低聲音對另一位臉上長毛的高個子平敢當說道。
平敢當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向旁邊的路人打聽了吳大夫的醫館位置,抬著婦人一路尋了過去。
吳大夫的醫館很忙,等了半晌,才輪到他們。
“咦,這位小娘子雖說是中了毒,但明顯已經解了毒啊,隻是餘毒沒有清理幹淨,但隻要照著方子多用些時日便可以了。怎的又到我這裏來看呢?”吳大夫診了脈後,有些不解地問道。
“是這樣的大夫,我大哥著急嫂子老沒好,所以才求您來了。”李柏在一旁解釋道。
“嗬嗬,不礙事了,隻需繼續喝以前的藥,靜養便可。回去吧!不要再huā冤枉錢了!”吳大夫摸著胡子笑了兩聲,對李柏與平敢當揮了揮手。
“大夫,您發發善心,我倆還要去找一個欠我們銀兩的商人,我大嫂與小侄女暫時安置在您這兒一會,您看行不”李柏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躬著身子說道。
“這……好吧,抬到後麵廂房去便是。”吳大夫又發揮了他老好人的風格,痛快地答應了
。
“哎,多謝大夫,多謝大夫,您真是好人啊。”李柏感激涕零地說道。
將少婦抬到後院廂房後,平敢當對李柏遞了個眼色。兩人躡手躡腳來到了院牆邊。
“這邊便是張家的後院了,我先過去看看。”李柏說完,一個縱身,飄了過去。
後院的廂房裏,黃山正嬉皮笑臉地對著老王頭又說又求“老王頭,你就放我們出去吧,快悶死了。”
老王頭麵無表情,直到抽完一袋旱煙,才對一旁的高興道“高少爺,您到廚房去,叫張貴準備午飯了。”
“哦!”高興聽話的離開了。
老王頭才抬起眼睛看向高興,眼睛慢慢露出一絲銳利“你是什麽身份,你自己應該清楚。若是宇文獨抓到你,往好說是挾持你,兵不見刃,便可攻城掠地;往壞說,若是有哪個壞心的趁機一箭射死你,你老子也隻能將仇記到反王的人頭上。”
黃山一聽,立刻斂了臉上嬉笑的神色,露出一絲驚疑“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你如果真要死,我也不攔著,隻是別連累了高少爺與我家便是。”
“我……”黃山剛要說話,老王頭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噤聲!”
黃山立刻識趣的一動不動。
李柏輕輕落到院子裏,警惕的四周看了下、又側耳聽了一會,才發出一聲短暫的呼哨聲。
平敢當輕輕落到他身邊“怎麽樣?有沒有可疑?”
“沒有,不知道那老仆人到底在哪裏,我搜前院,您搜後院吧。”
“等一下……”平敢當突然麵露警惕,慢慢向廂房移過來。
停在廂房外後,他輕聲道“在下是高少夫人的朋友,替她轉交一封家書給老王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