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昔日張神手

“小主子放心,我們會保重好自己,還要保護您呢!隻是您、您不怕百姓到時遷怒於您嗎?”老王頭幹瘦的臉上盡是擔憂與心疼。.

“我沒事,我之所以執意在正月嫁到高家,便是防的這些事。高家是宣寧大族,人多勢眾,縣太爺又是本家。而且我嫁過去後便刻意討好過族長與縣太爺,他們遇事應該會護我三分;再說了,隔壁曾家父子雖無功夫在身,但有一身蠻力氣,旁人輕易不敢惹他們,我又治好了曾‘奶’‘奶’的病,萬一有宵小上‘門’,他們也可替我擋住。退一萬步不是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張雪瑩長長舒了口氣,臉上恢複了一絲持重與沉穩。

“小主子才是長思遠慮啊,怪不得您頻頻幫高俊驗屍與捉拿食嬰惡魔,真是辛苦您了。唉,若是您娘在泉下有知您過得這般小心這般窮思竭慮,她會不會後悔她當初的決定呢?”老王頭老眼泛淚地說著,聲音哽咽,顯得極為難受。

“在‘亂’世中作一名節‘婦’確實很難,但我相信我自己應付得來。”張雪瑩淡笑道,反而寬慰起老王頭來。

老王頭一邊苦笑一邊點頭,神情既無奈又驕傲的樣子。

“就這樣吧!你今天和張貴準備一下,柴火、大鍋什麽的。我到縣衙找找高俊,叫他明日派兩名民兵前來維持秩序。而且要言明,隻能讓貧民區的百姓來領粥。”張雪瑩一邊說一邊跨出了院‘門’。

老王頭站在院‘門’口,久久凝視著她筆直而單薄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語“常寧你個瓜慫,吃飽了撐的你,要造反!害得她的‘女’兒如今為了這場戰‘亂’天天擔驚受怕,你不是說最疼愛的便是她嗎?哼、哼,若是看見你,我定逾越賞你兩巴掌。”

“您要賞誰兩巴掌啊?”後麵傳來張貴疑‘惑’的聲音。

老王頭冷著臉慢慢轉過身“小主子說你若不聽我的話便賞你兩巴掌!”

張貴看著他‘陰’冷的表情不由嚇得一縮脖子,萬分委屈地嘟囔道“我哪有不聽你的話?”

老王頭沒理他,徑直走了進去。

京城

室內外梁枋上飾以和璽彩畫,‘門’窗上部鑲金嵌‘玉’的菱‘花’格紋,下部浮雕雲龍圖案,蟠龍昂首‘欲’飛。一張金碧輝煌寶座前兩側有四對陳設:寶象、角端、仙鶴和香亭。寶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傘蓋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臥的巨龍,龍頭下探,口銜寶珠。

一個四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鬢須‘花’白、修剪的一絲不苟。濃眉大眼、鼻直口方,方正的臉上不怒自威,正端坐在上麵仔細看著什麽;另一稍老的男子著太監打扮,圓圓的臉上膚‘色’白淨,沒笑也仿佛帶著三分笑意,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另一名年輕男子垂手端站在殿下,態度恭敬、神態沉穩得近乎拘謹。

良久,中年男子抬眸向年輕男子一笑,緩和了臉上的威儀之‘色’“張卿家這篇告示寫得甚和朕意,特別是這幾句!”他指著輕聲念道“勘‘亂’救國時期,對於百姓之苦,朝廷感同身受。正在百方籌措,以紓民困。望爾等體諒時局之艱難,朝廷之苦衷。”。

中年男子即當朝的弘德帝常安抬首看向年輕男子張雪聰“甚好,不咬文嚼字,意思又不晦澀難懂。不然普通百姓怎麽看得懂啊,你這篇好。”

張雪聰恭敬地謝過,臉上並不見沾沾自喜。

弘德難得的一笑,看向張雪聰“聽說張卿的母親來京城了?”

張雪聰臉上不顯,心中暗凜:不成想自己一個小小的七品官的家事,陛下在日理萬機中都能知曉。急忙跪倒在地答道“回陛下,正是。”

“起來回話。”弘德抬了抬手。

“謝陛下!”張雪聰恭立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嗬嗬不要拘謹,與朕話話家常!”弘德向後隨意一靠,顯得有些近乎慵懶的放鬆與悠閑。

張雪聰的心卻更加緊張了,臉上卻仍是一貫的沉穩、恭敬。

“那,老奴去給陛下與張編修端杯熱茶來!”一旁圓圓胖胖的海公公笑道。

“嗯!”弘德點點頭,又向張雪聰招招手“來,坐下回話。”

張雪聰不敢不尊,急忙叩謝聖恩,小心翼翼地挨著椅子邊坐了。

“朕記得你的祖籍是鬆江的同化一帶?”

“回陛下,是同化府的宣寧縣。”

“好,那裏人傑地靈啊!”

“謝陛下誇讚。”

“你母親好像一直都在宣寧住,怎麽?你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弘德輕鬆的挪揄道。

張雪聰不由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回陛下,臣不敢說大孝,但也是奉母至尊,臣的妻子也一向溫順孝道。隻是臣母習慣居於家中老宅,故而、故而一直不曾上京與臣夫‘婦’住在一起。”豆大的汗珠都冒了出來。

“哈哈,起來,起來,朕與你說笑呢!”弘德見他又窘又急的樣子,不由仰頭大笑。

“是,陛下!”張雪聰急忙用袖子擦了擦額際滲出的冷汗,戰戰兢兢地爬起來。

“陛下這是與張編修說笑呢,老奴都知道,張編修那位名滿天下的二叔遺留一‘女’,全靠張夫人一直照顧著。”海公公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香茗走了進來。

“哦,就是那位當年名滿天下的張神手!”弘德似乎來了興趣,身子稍向前傾了一下。

“回陛下,當年的張神手正是臣的二叔張遠。隻是,早已作古。”

“他的後人是個‘女’孩兒?”

“回陛下,正是,今年十五了。”

“嘖,真是可惜,你二叔為太後作的那副肖像圖,太後最為滿意,說不但形假,更加神似。既沒有渲染,也沒有掩暇,難得的真實。”

“謝太後娘娘誇讚。”

“他的‘女’兒是否跟他一樣對畫畫獨天得厚啊?”

“回陛下,二叔夫‘婦’去世時,小妹隻有五、六歲,二叔好像也並未教過她畫畫。”

“哦,真是可惜!朕聽聞,自打張神手過世後,他的畫作不論什麽題材,都炒至萬金,卻仍是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