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爭暗鬥篇——第二百三十二章意外獲救
就在我沉浸在夢裏和親人團聚的時候，有人在拽我的手，很煩，為什麽就不能讓我清靜一會兒。努力張開眼睛，對上了一張很熟悉的臉，那上麵的嘴好像還在一張一合的，像極了夢中那條大魚的嘴巴。死死捏著被子的手被人給扳開，我很是惱怒地看了過去，一頭花白的頭發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趙如，你醒醒，讓大夫給你看病。”程普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看病？大夫？又要我給誰看病？看不成了，我隻是個囚犯，被判了死罪的囚犯，我要死了，要徹底解脫了，程普，你們再也無法報複我了。我嘴角露出一絲開心的笑意：“看病？嘿，程將軍在開什麽玩笑？我隻是你的死囚，那還有資格看病？你不是也知道了，我不是大夫，是你的敵人，我能給誰看病？”
程普放大了的臉在我眼前晃：“趙如，你到底清不清醒？我帶了大夫來給你看病，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我咯咯笑了起來，給我看病？好奇怪：“老將軍又上當了，我哪有病？你不是說我在裝病嗎？還來看什麽病？我隻是在裝病，裝病就能死了，我真的好高興。怎麽，難道你不希望我死嗎？我這樣死了，你難道不高興？哈，你們當然不高興，你們再也無法報複我了。你告訴孫策，我這個送上門來找死的傻瓜終於死了。他贏了，我輸了，把命輸在這地牢裏了。你放心，我不見你主子了，沒有這個奢望了。早死早解脫，我想回家了，家裏很溫暖，很溫暖。我不要留在這裏，這裏好冷，人冷，心也冷。程將軍，你們真的很煩人，我隻不過就回去了一會兒，你們就追上來了。爹爹煮的魚湯我都還沒有喝，你們好過分，我又不是不回來。我要死了，死人是跑不掉的，你何必這樣苦苦相逼。”不理這些人，還是家裏舒服，我把眼睛閉上，我要回家了。
程普真的有些傻了：“大夫，怎麽樣？他的病……”
他身旁的老者放開了把脈的手：“大人，這個人的體質原本不錯，所以才熬得過這麽長的時間。可是，這病拖得太久了，又是在這種地方，小民隻有盡力而為。唉，晚了幾天。”
程普皺著眉頭想了想：“給他換個地方，你有幾成把握能治好他？”
老者搖搖頭：“說不準。實在是拖得太久了，病人現在幾乎已經失去了神誌，他說的都是胡話。唉，聽他話中的意思，他本身就沒有活下去的意誌了，恐怕……”
程普想了想，轉身命令手下去另外安排一間囚室，讓大夫去那邊等著，他使勁搖我：“趙如，你果然說話不算數，你承諾過不自殺的。”
他們的對話我都聽在耳裏，卻又似在夢裏，可在他幾乎是猛烈的搖動下，這次我是真的清醒了。睜開眼睛，很無奈地看著眼前的人：“老將軍，你怎麽又來了？他們又說我病了，是嗎？我沒病，你不用這麽生氣。”
程普很尷尬的解釋：“是我沒有查清楚，你是真的病了。我找了人給你看病，你能走動嗎？我給你換個地方。”
是嗎？我頭很痛，人很暈，渾身都沒有一絲力氣了，不想跟他囉嗦：“換地方？你們不是期望我死在這個隱蔽的地方嗎？地牢，哈，想我趙如這一生也夠輝煌了，隻是沒有想到會死的像個老鼠一樣惡心。程將軍，這下你們應該解恨了，孫策應該滿意了吧！”
程普沉默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地說：“趙如，我知道你恨我這樣對待你，我也不想說什麽。隻是，我希望你不要恨吳侯，他……他一直對你很好，他不會恨你的。”
是嗎，我笑了起來，我果然快死了，程普居然這樣來安慰一個快死的人：“老將軍的心意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沒有恨過孫策，也沒有恨過你。且不說我們是敵人，就算不是，我欺騙了你們這麽多年，這樣的報複也不算狠。趙如很感激老將軍這樣說，我不**魂不散纏著你們，我要回家。至於這具皮囊，我想求老將軍，求您就這樣燒了它，或者不要管它，總之，隻要您不動我的屍骨，我就感激不盡了。”即便死了，這個女兒身我還是不想他們知道。
望著我眼中的乞求，程普終於忍不住了：“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吳侯他不知道你在這裏，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已經落到我們的手中。那個回函，是公瑾和我設的圈套，那些話是我騙你的，我隻是不想你自殺，隻是要逼你活著。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相信我，要恨，就恨我吧！”
是嗎？孫策不知道？好笑，老將軍說謊都說得沒有道理，我累了，不想揭穿他，況且無論怎樣，他這樣說也是在安慰我，安慰一個將死之人。再說，就算孫策不知道又能怎樣，我反正都要死了：“謝謝你，老將軍。我相信你說得話，我相信。你放心，我不恨伯符，也不恨公瑾，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他們，是他們恨我。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死了以後不會變厲鬼索命的，真的。好了，老將軍，我很累，很累，你就不要再打攪我了，好嗎？”
程普咬了咬嘴唇：“好，我不打攪你。趙如，你是神醫，你不要這樣放棄你自己，我馬上就讓他們抬你出去。大夫說了，換個地方，隻要你配合治療，你的病能治好。”
我昏昏欲睡：“沒有必要了，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不如回家的好。家裏有親人等我，有疼愛我的主公，哥哥們。我想回去了，求求你們就饒了我吧！”
程普不願意這麽放過我，他又搖醒了我：“趙如，不要說那麽多了，先出去把病治好了。你們，架子準備好了嗎？還不把鐐銬打開？過來把他抬出去。”
不要，你們不要動我，我不要死的這麽沒有尊嚴，這麽尷尬：“不要，不要碰我。老將軍，你的心就這麽狠嗎？一點都不想放過我？我要死了，求求你給我留一點尊嚴好嗎？”
程普歎氣：“你不要說胡話了，先出去把病治好。”
軍士上前就欲掀開我的被子，不行，我不要讓他們看見被子下麵惡心的血跡，不要讓他們知道我的秘密。用盡能用的全部力量，我抓緊被子就不放手：“滾，你們都滾。程普，枉自我一直那麽尊重你，你居然連這點尊嚴都不留給我。趙如在江東，就沒有一絲好嗎？你一定要我死都不瞑目，你才開心嗎？你好狠的心。”
麵對如此執拗的病人，程普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了，他隻好命令軍士，強行把人拉起來帶走。我則用盡一切力量來保護自己。可惜，一切努力都沒有用，無論我如何抓緊被褥，如何怒罵揮打，手臂還是被他們抓住。眼看保不住自己的秘密了，我在極度痛苦中昏了過去。
不知我昏了多久，突然感覺到被子被掀開，冷的我一個哆嗦，也清醒了一些：“不要，放過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冷，好冷。”
“子雲，醒醒，我是伯符，我來接你回去。”
好熟悉的聲音，是誰，誰來看我了？努力地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麵孔，他居然是我盼望了這麽久的人。顫抖著手伸向他：“伯符，你來看我的嗎？”
孫策看著眼前人兒，環抱起來：“對不起，策知道得晚了，讓你吃苦了。子雲，來，跟我走，我來接你了。”
他在說什麽？接我？我突然就笑了起來，使勁縮回了自己的身子：“是嗎？你怎麽會來？你不是想我死嗎？我這個樣子，你看著應該很開心，對嗎？伯符，不玩了，我不跟你玩了，我已經認輸了，不想再玩下去了。我知道，你們恨我，恨我的欺騙，可我雖然一直有騙你們，但也是真把你們當兄弟呀。你們不想再見到我，可我真想再見你們一麵，不騙你們了，隻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可惜，你們都不會來了，而我也要死了。伯符，不知道我死了以後能不能去入你的夢，我不會去嚇唬你，隻去說一句話，說句對不起。或許，我早該這麽做，死了就可以解脫了，說了這句話就可以離開江東了。伯符，你們能放過我嗎，給我一個痛快，或者，不要再管我，就讓我安安靜靜死在這裏，好不好？”
“子雲，子雲，你在說什麽？不要嚇我，不要這樣，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
回家嗎？是呀，到了回家的時候了，隻是你們會讓我回家嗎：“是該回去了，真想家，想爹爹和哥哥。可是，我能回去嗎？不知道江東人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怕是難，他們要把我挫骨揚灰才滿意的。好想再見見親人，唉，沒有時間了，真沒有想到，我也會死的這麽難看，連穿上一件幹淨衣服都不可能了。伯符、公瑾，看著我這麽肮髒地屍首，應該能解恨了吧？我本來想堅持到底的，不想讓你們江東人恥笑，可真沒有力氣了。”
孫策憐惜地看著我，用很輕柔的動作把人拉入懷中：“沒有人笑你，沒有人恨你，你也不會死。在這裏，我是主宰，子雲，你要記住，沒有我的同意，你不許死。好好的聽話，我們先出去治病。”
我連一絲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神智漸漸遠去：“那是當然，你說過不會讓我死的，你要我活著接受你的懲罰，你要我這樣生不如死地活下去，你才能解恨。伯符，伯符，如真的沒有一絲好落在你心裏嗎？我這樣傻地自尋死路，你都不解恨嗎？我本來應該接受你的懲罰，我應該待在你為我安排的地方孤獨地活著。隻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不要說傻話了，我沒有想過要懲罰你。來，咱們離開這裏。家裏有準備好的床榻，我知道，子雲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你很累了，策帶你回去慢慢睡，好不好？聽話，對，不要掙紮了，策抱你出去。”
孫策的聲音從好遠的地方傳來，我笑了，是呀，我不掙紮了，好累，好累，真的想睡覺了。嗯，這個懷裏好舒服，我神經徹底鬆弛下來，放任自己沉入深深的睡眠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