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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房先生就算是再糊塗,這會兒也明白自己是捅了馬蜂窩了,人沒見過,可是這唐國第一美女的稱號,聽也聽說過,周憲那是誰啊?那可是自己主人的大女兒,安定郡公的正妻,她能出現在這,那這小郎君他即使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是誰了。

四個壯漢,其中一個已經廢了,這會兒正跪在地上單手托著手臂,另外三個也是發著愣,不知這貌美的小娘子究竟是何人,說一句話就把平日裏吆五喝六的賬房先生嚇成這個樣子。

賬房先生卻是不管這幾人在做什麽,當即就跪了下去,一連叩了十幾個響頭,之後才晃著發暈的腦袋說道:“小人不知是殿下,還請殿下饒命。”

見他這副模樣,李從嘉就笑了,這人還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他也無心再跟他計較,隨即就開口道:“本王那兩個家奴,在賭坊裏就一直關著吧,等本王下船自然會去叫人通知你放人。”

賬房先生聽到這就又是一怔,這是什麽意思?他根本就沒弄明白,就算是長兩個腦袋,他也不知道這安定郡公如此說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心裏已經打好了主意,那就是回去要好生招待兩位。

“我們是微服出訪,這事就算過去了,本王不會與你計較,但是本王也不希望被人打擾。”

這句話這個賬房先生倒是懂得,很多大人物都喜歡玩這套,既然是微服私訪,那麽就一定不喜歡人家打擾。

見他點頭,李從嘉接著說道:“以後無論是麵對誰,都要以禮相待,特別是要尊重女人,知道了嗎?”

“小人知曉了,小人知曉了……。”一連重複了幾聲,賬房先生這才帶著四人悻悻的跑回了賭坊。

回到賭坊之後,這賬房先生親自就將齊林和鐵木放了出來,又連忙道歉,請兩人吃酒狎妓,齊林和鐵木兩人也不多想,皆是來者不拒。

天才朦朦亮,張洎就睜開了眼睛,身邊不見高元矩,他就起身舒活了下筋骨,掌燈讀起書來,忽然他想起昨夜裏酒醉似乎聽見打罵聲,不過記得卻是很模糊,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想了會也沒什麽頭緒,他就靜下心來讀書。

才剛剛翻了兩頁,高元矩就滿身酒氣的跑了回來。

“元矩,怎麽這一大早就吃了酒?”張洎聞到他滿身的酒氣,看著他就問道。

高元矩卻是沒有回答,直接就倒在了榻上,蒙起被子就呼呼大睡起來,張洎看著他這副樣子就不禁蹙眉,心道:有好學問,沒有好的品行,也不會被世人認可的,整日飲酒狎妓,定會讓人看輕,他看著高元矩居然想到了他的老師,不禁搖頭苦笑了一番,此時他還不知道韓熙載已經改頭換麵,投效了安定郡公,更不知道他已經將府上的家伎賣掉之事。

隻是片刻,高元矩的鼾聲便響了起來,一邊睡著還一邊吧嗒著嘴,偶爾還有夢囈聲傳來,張洎本想早起溫書,高元矩這樣一弄,他哪裏還能看得下去,轉身便出了船艙。

秋天漸冷,就連江麵的風都跟著大了很多,望著滔滔的江水,正在感歎之際,他就聽李從嘉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張兄,怎麽也這麽早?”

“賢弟不也是很早嘛。”張洎笑了笑,也是無心之間,就將高元矩之事講了出來。

李從嘉聽了隻是一笑,他已經想到高元矩定是去狎妓了,天亮才歸,隻是不知道這人餓得偷人餅吃,怎麽還有銀子去狎妓,李從嘉如此的想著,他想到了高元矩可能是江都的人,也有可能是潤州的人,用那樣的手段也隻是在迷惑自己,引誘自己上鉤,妄圖打入到自己的內部,從而竊取更直接的機密情報。

這隻是李從嘉的推測,但若是想在這船上調查高元矩,還有些不太可能,畢竟自己沒有人,若是高元矩真的是那兩邊的人,憑著李弘冀不拘一格的用人心態,就連劉繼等人都很有可能是,之前想著將沙河幫收為己用,現在看來還是過於天真了一些。

李從嘉歎了口氣,張洎聽聲就便笑道:“賢弟,怎麽一大早就哀聲歎氣?”

李從嘉沒有開口,隻是笑了兩聲就伏在護欄上,望著滔滔的江水,張洎見此也不多問。

太陽的光輝,很快便直射在了甲板之上,兩人的身後也走出了很多船客,有的在相互聊著,有的在獨自看著江景,有的則是在看著其他人閑談,大家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不過卻是有那麽幾個人,分散在幾個邊角,偷偷的看著李從嘉和張洎。

李從嘉倒是不去管他們是誰派來的人,就拉著張洎聊著唐國的時局,與其博學相比,張洎對政事的見解就要相差了很多,不過李從嘉也能接受,畢竟才剛剛接觸,能夠達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正午太陽的掛在天空正中,天空一片蔚藍,放眼望去沒有一絲雜雲,偶爾有一點風吹過,但室內的空氣也悶悶的,李從嘉此時正與張洎飲酒,兩人剛剛舉起杯,這時隔壁的房間內就傳出了女人的媚聲。

“元矩這是在?”兩人所在房間是秋紅柳絮的房間,與張洎的房間隻有一牆之隔。

張洎幹笑了兩聲,也不答話,很明顯的是說,高元矩可能將那些女子弄到了自己的房間裏來了。

接下來歡叫聲此起彼伏,不過也隻是片刻就停了下去,站在兩人身邊的柳絮不禁一陣臉紅,她雖然是處子,但也伺候過李從嘉和周憲行房,自然也知道這是什麽聲音。

“真是荒唐!”李從嘉不禁皺眉,他瞬間就想到,江都和潤州即使在糊塗,也不會用這樣的人來做探子。

李從嘉才說完,便聽見高元矩與女子的說話之聲,他倒是無心去聽,可是聲音之大也不得不被這屋內的三人聽見。

“你可是真的沒用,剛剛讓人家火起來,自己卻是軟了下去。”這是那女子的說話聲音,李從嘉聽了便低聲笑了,張洎先是忍著,接著也跟著笑,兩人最開始的聲音不大,不過越是壓著聲音笑,卻是越想笑,最後終是張洎忍不住大笑起來,李從嘉跟著也大笑了起來,隻有柳絮在一邊俏臉緋紅的低著頭,暗罵著男人沒一個人好東西。

房間那邊的高元矩自然聽見了隔壁兩人的笑聲,用力的拍了兩下木板隔出的牆壁,然後兩人就又聽見那女子的說話聲:“小郎君,你的詞什麽時候寫好呀?可別總是拿這來跟奴家交易,奴家也是要過生活的。”

李從嘉與張洎就對視了一眼,這時他才知道,高元矩居然是拿自己所做詩詞作為狎妓的本錢,在他看來這倒也是公平交易,這船上妓館裏的女子自然也是要全麵發展,若是隻憑借身子侍人,那都是上不了台麵的,隻有這琴棋書畫才是正道,通過這她們才能接觸到上的了台麵之人。

不過李從嘉卻是不知高元矩的作詞水平如何?能不能為這女子招攬更多的顧客,就聚精會神的聽了下去。

這時高元矩就開口道:“我那有本草紙,你拿去看看吧,若是喜歡就都拿去,不過你要是都要了,那可得陪我到下船,如何?”

女子聽了高元矩的話也不回答,就去翻他的行囊,好不容易才從裏麵找出隻有十幾頁的草紙本,翻了幾頁就啐道:“小郎君,你這些詞太過露骨了,有沒有高雅一些的呀?”

“高雅?”高元矩咧著一張腫臉冷笑了一聲,“要什麽高雅,這船上能有什麽高雅之人?”

這女子壓根就對這對些詞沒什麽興趣,說翻臉就翻了臉,怒聲道:“既然小郎君不做,那就別怪老娘不客氣了!”

高元矩一聽這話,就立即笑臉回道:“這隔壁就住了個高雅之人,我可去幫你討兩首詞作,你看如何?”

“這還差不多。”女子的媚聲再次響了起來。

“哈哈,元矩可是在說賢弟你呢!”張洎聽著就低聲笑道。

李從嘉不禁苦笑了一聲。

兩人笑完,高元矩門也不敲就走了進來,見到兩人正在吃喝就笑著道:“怎麽也不叫我一聲?”

兩人沒讓,他居然就坐了下來,隨即那隻聽其聲不見其人的女子也走了進來,劣質脂粉塗在臉上,走一步便往下掉落一點,她卻是不知美醜,站在高元矩的身邊就故作媚態的說道:“小郎君,可別忘了奴家的正事。”

高元矩看了女子一眼,就盯著李從嘉和張洎,這妓館裏的打手他之前可就嚐過,現在可不想再次挨打,就咧嘴笑道:“兩位兄長,小弟有一事相求。”

“賢弟,不會想拿某的詞作,當成你和這位女子歡好的條件吧?”張洎很不給情麵的直接開口回道。

“這?”高元矩被他這樣一說很是尷尬咬了下嘴唇。

“罷了,罷了。”李從嘉倒是不想看著高元矩被人家看不起,在他眼裏這也算是年少風流,應該不算是操守的缺失,他與李從善的表現比可是要好了很多。剛剛說完李從嘉就背誦了兩首。

隻能說是背,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品,雖然都是李從嘉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所作。

一闋《一斛珠》,一闋《烏夜啼》,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屋內除去李從嘉之外,所有人都在他背誦之後怔住了。

雖然這女子剛剛還說高元矩的所作之詞過於輕薄,可是這李從嘉的《一斛珠》雖然寫的也是歌姬的美與愛,但聽著就讓人喜歡,這女子入神自顧自的念了一遍,似是將自己想成了那沈檀輕注的歌姬,便用纖纖細指,請撫摸了一下臉頰,卻是忘記了自己濃妝豔抹,她這一碰脂粉便紛紛跌落,隨著空氣便落在這酒桌之上。

脂粉落下,張洎等人便從陶醉之中醒了過來,剛剛端起酒杯,隻見杯中漂浮著的脂粉,便歎息著搖了搖頭,似是在抱怨脂粉糟蹋了美人,亦或是抱怨這闋詞給了她隱沒了這詞的意境。

因為這兩闋詞,張洎不得不又高看了李從嘉一眼,女子陶醉在《一斛珠》裏,可是張洎卻是在想著,如此年輕的他,能做得出《一斛珠》,可以說是情有可原,可是又是什麽樣的經曆能讓他做得出《烏夜啼》這樣的句子來呢?

高元矩在恍惚間看了李從嘉幾眼,然後就笑著回頭,對那女子說道:“這應該公平了吧?你是不是也要兌現你的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