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丞相!江東晚生孫仲謀特來拜謁閣下!”那草船近到曹軍百米遠處,孫權拱手向停駐的船艦上喊到,聲音洪亮、不卑不亢。八十萬曹軍不敢輕舉妄動,那一葉草船在蒙衝鬥艦前穿梭自如。
當那熟悉的聲音真在耳畔再次想起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是真的很想念他。雖然一直在胸口築起層層宮牆麻痹自己,但當他的聲影真實出現的時候,那些宮牆頃刻全部瓦解、遁於無形……不知哪兒來的那麽多淚水一刻不停的流著,我用手一次次的抹拭眼睛,總是不能停止。
“小姐……”蓉蓉遞來一方手帕,我轉過頭來看著她無語凝噎。她也眼中有淚,與我對視著,仿佛我的酸楚她已然體會。一陣相視後我再也控製不住被壓抑的滿腔情感,一把抱住蓉蓉慟哭出聲。
相隔的艦船上一陣人聲浮動,似是曹操走到了甲板上。我連忙在向簾外望去,隻見孫權與我相距不過百米……
“汝等小兒,實乃大膽!”曹操的聲音已是震怒。
孫權莞爾一笑,恭敬說道:“晚生久仰丞相心切、早已意欲瞻仰,而今前輩親率八十萬軍眾看望後輩,孫某歡欣不已,自當親自拜望。”
“哈哈哈哈”曹操朗聲大笑:“後生可畏,生子當如孫仲謀!”略一停頓,他語調變得陰沉:“不過你孤身來此犯險,也太不把我曹某放在眼裏了,今日定要給你教訓!”
我心中不免一驚,那曹操要做什麽!
“眾弓箭手聽令!你們一起彎弓放弩,若能射得孫仲謀在此重重有賞!”曹操不緊不慢地宣布著。
“諾!”隻聽見有幾十萬人的聲音異口同聲的回應。
天啊,外麵是人山人海的曹軍水師,他孫權不過是孤身奮戰,如何能敵得過?萬箭齊發,孫權定要被射成刺蝟不可!天啊,孫權……我緊緊抓著胸口,似是真的揪著自己的心似的。
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想到就動身站起,不顧一切的朝門外衝去……卻被蓉蓉一把緊緊抱著。
我驚異地看向蓉蓉,她已眼淚紛紛:“小姐,你不要出去,此刻主公正在火頭上,您出去,他也會置你死地。”
“蓉蓉你不懂,他是我的丈夫,我怎能眼睜睜的看他死去!”
正和蓉蓉牽扯著,“嗖”、“嗖”、“艘”……沿江上千的船隻上已然向放箭。我趕忙朝窗外望去,隻見萬箭齊發,黑壓壓的一片箭陣朝那草船奔去!
蓉蓉大聲驚呼,用雙手蒙住了眼睛。我也想蒙上眼睛,可是不行!我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孫權的安危`……隻見強弩前行,孫權依然毫無懼色,隻是微微的一欠身,便進到船艙之中。那黑壓壓的箭陣縱然是有成千上萬,但終究是晚了一步,齊刷刷的紮在了那草船之上,隻時片刻的功夫,那麵向草軍的一麵船壁便遍布箭羽!
“射!給我射!”雖然我在船艙之中看不見曹操的身影,但是仍能聽見他那似被惹怒了的野獸般的聲音。
我見孫權進到船艙,懸著的心終於落到地了````不過還未持續到多久,情況再次危急起來!
隻見那曹軍雖見孫權進艙,但仍然毫不放鬆,在曹操的一再命令下還在瘋狂地向草船射擊,不用多久,那草船便一邊吃重下沉!
我的心再次揪了起來,老天啊,求求你,快讓曹操停止吧,再這麽下去,孫權就算沒被射死,也會沉船溺亡的……我正擔心著,那小船開始慢慢向遠處駛去,待到江心時那小船開始掉轉方向。?怎麽這樣了?我愣愣的看著,隻見那小船慢慢的打換了方向,居然把沒有箭的那一麵朝向了我們。
嗬嗬,我不禁破涕為笑,這個孫權上輩子一定是個猴子,居然這麽精!
隻見那愚蠢的曹軍還在不停地往江中射發,不過一會兒,孫權的另一麵船壁也吃重下沉,再過一會兩麵船壁竟然平衡了!
“停!”聽得曹操大嗬了一聲,大概他也看出了孫權的“詭計”!連忙叫停收手。
不過看看也是為時已晚,那已經走得很遠的草船之上已紮刺著不下百萬根的箭羽。曹操用了這麽多的兵器,居然連孫權的一根毛發都沒傷著,大概曹操也覺得不劃算了吧。
曹操大軍無奈的看著這草船越行越遠,更遠處已有幾艘大型的軍船來與孫權接應。就在這鴉雀無聲的時候,從草船內穿出一個磁性洪亮的聲音:“晚生多謝曹丞相贈箭!”
“唉!”就連我的船上都能聽見曹操一聲沉重的歎息。
我和蓉蓉在裏間相視會心一笑。
草船借箭。
那羅貫中不知是不是太親劉了,竟然將孫權如此精彩的戲碼加在了諸葛亮的頭上,如若隻讀那本叫《三國演義》的小說者怎麽能了解一段真實的曆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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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當……
寺院的鍾聲回響在身後,我和蓉蓉,還有遠遠的一隊看護我們的曹軍侍衛一步步走下台階向山腳走去。
這裏是離曹營水師最近的一座寺廟,在侍衛的偕同下我被允許來到這裏燒香祈福,剛剛我木木地在菩薩麵前磕了三個頭,可是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什麽願望也沒有許,也不知道該為誰許。
為自己許嗎,可惜自己明天將發生什麽都無法把握;為徐庶嗎,他算一個吧,不過現在他離開了戰爭核心,我也無什掛念的;為安琪嗎,這麽久了,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好好的,我還是認為她活得很開心、不要我的祈禱比較吉利吧;還有……孫權嗎?我一拍自己的腦袋,想清醒清醒。
聽見我拍腦袋的聲響,走在前麵的蓉蓉扭轉頭來看我,她一笑:“小姐又在想江東的人了嗎?”
她這都看出來了,我忙掩飾:“哪有?我臉上寫了字的嗎?”
蓉蓉不介意我的掩飾:“那就是想嘍,每次你想江東那邊的時候,總是拍自己腦袋,我早就知道了!”
我用手捂著嘴,當場呆掉!愣愣地看著蓉蓉,我做得有這麽明顯嗎?忽然隻見得剛剛還眼帶笑意的蓉蓉看著我突然越來越驚恐,我被她盯得疑惑,忙左右地看看自己,沒見到什麽特別呀!
“小姐、你……你的龍螭好象、好象……”蓉蓉用手指著著我心口的龍螭語言不靈了。
我忙低頭去看,隻見頸口的龍螭果然非常奇怪,以往的乳白色仿佛變得透明起來,細細看其中竟然生出了淡淡朱紅色的紋理,在太陽光下龍螭通體都晶瑩剔透好象水晶似的。
天哪!怎麽會這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我一點都沒注意到。蓉蓉也湊上前來,我褪下龍螭放在手裏觀摩,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紅珠浮耀,時機近到……”一個渾厚深沉的聲音,在我們五十米開外飄過。是一個黃袍的老和尚,他與我們擦肩而過往山上走去,我左右看看,剛才的聲音應該是他說的,說得好似是這龍螭的事情!
我心中猛的一動,莫非遇上了能解我難事的高人?我忙棄了蓉蓉向老和尚追去,一下子抓住他的衣袖。
“師傅等等!”我說:“師傅剛才可是對小女子說話,還請師傅為我這迷途人指點明路?”老和尚掉轉頭來,隻見他白須長眉似是得道高僧。
我期盼地看著他,那和尚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鍾說:“施主,有人托老衲找你很久了!”
我瞪大了眼睛,找我嗎?
這黃衫和尚笑著撫了撫我的額頭:“施主所盼之事不日便有時機達成,所向往之地也能所至,祝福施主!”
“祝福我?”我疑惑極了:“祝福我什麽?是誰讓你找我的!”
和尚隻是笑著抱歉地搖搖頭,什麽都不肯說.
我尋思他的話,他剛才說的事情好像有關龍螭。突然一明白,一把握住老和尚的雙臂:“我可以回去了,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老和尚笑而不答,我突然知道自己能回去的消息腦中一時也想不起其他,無比的激動。
我放下他,喘息著笑著,蓉蓉也走近我身前,我把這天大的好消息一起告訴了她,蓉蓉雖不知道我的事情來龍去脈,但見我這般高興,也為我歡欣。
“那老師傅,你所說的時機,是個什麽時候?”我看著老和尚,非常誠懇地問。
隻見和尚略有停頓,他取過我手中龍螭,在手指間將它子輕輕的撥動著,過了好久悠悠地說:“十月十五!”
“十月十五?現在已經是九月初十了,也就是說再過一個月小姐你就可以回家去了!”蓉蓉興奮地算到,是呀,真是沒想到會是這麽快!我興奮得朝她點點頭。
“不過……”我和蓉蓉正興奮正,突然和尚猶豫的打斷了。
我心中籠上不祥的預感,看來想回去不是想得如此簡單:“不過什麽?”我怯怯地問。
“還需得一個條件,”老和尚看了看我,似是不願意說,轉身要走。
我一跳步超過他,攔在他麵前:“師傅有什麽話就盡管說吧,無論要怎樣的代價都可以,求求你告訴我!”說著我就跪了下來。
老和尚連忙攙扶我,蓉蓉也跟著朝地上與跪,老和尚頓時好生為難:“唉,老衲方才真是不該多嘴!”他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我們,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實不相瞞,施主若想回到家去,還需有一人替你把命留在這兒!隻需有此一人肯為你犧牲、將他的熱血塗抹在這龍螭之上,待它轉性變色你便可在十月初十這日渡水而去。”老和尚說到最後一句,大概覺得犯了出家人好生之德的忌諱,忙將龍螭朝我掌中一推,抽身疾步離去……
渡水而去?還需一人替我把命留在這兒?我被嚇得驚坐在地上,也不管了抽身而去的老和尚。
“小姐,那和尚說的是什麽話?”蓉蓉見和尚走遠,便起身來攙扶我。
我麻木的起身,看了看蓉蓉,搖搖頭。這時遠處一直盯梢的曹軍侍衛也近到我們身前,詢問我們發生了什麽,我們胡亂了搪塞了兩句,侍衛也不再多問,催促著我們趕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