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絕情
我偏頭不去看兩人，慢慢地掙開神川的手，神川輕輕地看了我一眼，重新拉著我的手往受傷的鬼靠近。
“他怎麽樣？”四周是震耳欲聾的廝殺喊叫與刀劍相擊撞音，凝香和怡香隔開打鬥圈，神川輕聲問給鬼治療的聖手。
聖手仔仔細細地觀察一番鬼身上的那把劍，抬頭對神川搖搖頭:“這劍緊貼心髒，隨意拔出來會觸動大血管，那就危險了。”
“但如果不拔出來，那不是要……”後麵的話我一時說不下去。
“啊！”不遠處傳來璐兒的驚呼聲，卻是被幾個圍攻的禁衛軍絆倒於地，眼見著要被擒拿去，璐兒大叫著:“幸思哥哥。”
神川伸手一拂，長袖輕飛，黑色綢布席卷而去，直飄璐兒，手腕稍稍用勁便將她纏住，回拉於身前安全地段。
此時無人阻擋她的行動，璐兒一下子便撲進神川的懷中哭泣起來。
我偏過頭不去看他們，但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快。
“將劍拔出來。”鬼虛弱的聲音傳來。
“可是，你……”南姑不安的聲音裏帶著些許哽咽。
鬼抬起手輕拍拍南姑的手，示意安慰，又轉頭看聖手，“麻煩你了。”
“我來幫你，聖手。”我直接蹲在鬼身邊，堅定地看著聖手說道，“將你身上的傷藥都拿出來。”又轉頭吩咐南姑，“南姑準備些幹淨的布。”
聖手直直地看了我一眼，眼下的淚痣微微閃爍，點點頭，“好，我拔出來後，你就快速撒上藥。”
“嗯！”我答應著，手裏拿過聖手遞來的傷藥，聚精會神地看著聖手手裏的動作，身邊的哭泣與廝殺都與我無關。
鬼身上的衣裳被小心翼翼地解開，暴露在冷冽的空氣中，展現出那枝泛著寒光的利劍，以及那血肉模糊的傷口。
“開始了。”聖手輕說一聲，手掌拂上劍柄，微微一動，“咣鏜”一聲，劍被拔出來扔擲於。
我忙將藥撒上冒血的傷口，接過南姑手裏的白布按上鬼胸膛處的傷口，又去觀察他的臉色，牙關緊閉，麵色蒼白，額頭上嘀嗒著汗珠。
聖手緊張地給他把脈。
“怎麽樣？”我丟掉手裏已經染紅的白布，又堵上一塊布，問聖手道。
“公主，我沒事。”鬼動動發紫的嘴唇，無比虛弱地說道。
“失血過多，身體很虛弱，得找個安靜的環境。”聖手皺著眉頭說道。
我環顧四周，一片慘烈，戰爭正處於白熱化之中，雙方僵持不下。
玉徹澤騎於馬背上，手中大長劍在人群中揮舞；瀾喻嘴角對於對手慕飛輕的嘲諷之笑一直沒有停止過；永凜手裏的長劍換成弓箭，回過頭對我爽朗一笑的同時，一箭刺穿對麵的馬腹。
沒有哭泣了的璐兒從神川懷裏離開，但也不願意離開他的身邊。
神川看著我手裏被浸濕的白布，嘴唇緊抿，臉上的那顯眼的花紋竟已完全消失，
他的麵容恢複到了越瀧的狀態，完完全全地恢複。
有一大滴水滴落在我臉上，我伸手抹去，卻是一滴水，又有幾滴急促的水掉落在我手上、身上，偏頭望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竟是下雨了，大滴大滴的雨水掉落進我的眼眶裏，冰冷的。遼闊的天際隱隱傳來雷聲，由遠及近，由小增大。
“阿蕪。”聖手不安地喊道，“我們必須將他移到幹燥的地方去。”
“好”我應答著將鬼的傷口包紮好便去抬他的頭頸，手被人擋住，卻是神川，將我輕推到一邊:“我來。”又對前麵對敵的凝香吩咐道:“凝香，保護阿蕪。”
“是。”凝香的身上已被血跡和飄落的雨水淋濕，手裏長劍飛舞，慢慢後退擋於我身前。
神川和聖手合作抬起鬼，南姑和鈴月挨著緊緊按壓著他的傷口，在怡香和趙木的掩護下，小心翼翼地挪到邊上凸起的岩石下麵。
雨水越來越大，浸濕了地麵，浸濕了身上的衣服，涼意穿透過薄衣隨著肌膚灌入骨髓，凍得我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南回的士兵漸漸倒下，又有不少人從下麵湧上來救援。
“轟隆”一聲雷鳴巨響。“嘩啦”山上的細小沙石隨著雨水滑落下來。“咣鏜”順帶著大大小小的岩石滾落。
“哧”一聲，利箭出弦，飛馳而來。
“小心。”永凜一聲大喊，飛馬策來，伸手攔腰，將我席卷而起，下一秒便穩穩地坐於他身前。
“唰唰”作響，神川的黑布揮舞過來，永凜抽劍，用力斬下，“嘩啦”巨響，布匹被劃破一道口子。
“你在幹什麽？”我回頭大聲質問永凜，想要爬下馬頭。
永凜單手緊緊地圈住我的腰，揮劍刺中一個士兵的胸膛，盯看著我大笑道:“保護你啊！”
“啊！”隊伍裏不時傳來淒厲的慘叫，卻是從山上滾落的岩石直直地砸在人身上，一時又是人仰馬翻，痛苦哀嚎。
“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裏。”我對著神川大聲喊叫道，“不然所有人都會埋葬於此。”
“喻。撤退。”神川將鬼又挪遠離岩石對著激戰正憨的瀾喻說道。
“我來掩護。”趙木一馬當先，斬殺兩人大聲說道。
“如此甚好。”永凜大笑一聲，揮劍策馬衝出重圍，往邊上小道而行。
“你要去……”我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覺身上胸口處一陣刺痛，一陣冰涼，低頭看去，一枝黑木短劍紮在我的右胸口，不遠處，慕飛輕一身戎裝坐在馬背，手持彎弓，直直地對準於我。
慕飛輕，從今以後，你徹徹底底地成為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