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變故

“是啊!皇兄。”我笑看著玉橙蘇,一天沒見,似乎蒼老了許多,“我怎麽能讓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那會成為千古罪人的。”

“橙蘇你……”玉橙臨對於我這番話頗顯意外,一時竟劇烈地咳嗽起來,張昆寶忙上前去扶住他,玉橙臨揮揮手示意他走來,慢慢地緩過氣來,掃視了一番在場人:“除了橙蘇其他人都退下吧!”

玉氏兩兄弟看了眼未說話的越丞相,越丞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拱手對玉橙臨行禮,便離開宮殿,最後離開的玉徹齊看著我欲言又止,但也沉默地離開。

寬敞氣勢輝煌的勤政殿裏隻有我和玉橙臨二人,安靜地,相對而站,許久,玉橙臨才開口打破沉默:“橙蘇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改變了主意?皇兄甚是好奇。”

因為剛才的劇烈咳嗽,他的臉潮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白,一點都不像一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卻如一個平常的中年男人,帶著無限的愁緒。

“嫁給瀾喻太子,以後說不定便是一國之母,比長公主這個身份有重量多了。”我笑著用無比輕鬆的口氣回答。

“我想起父皇在世的時候,曾開玩笑說將皇位讓給你坐,就會有後宮三千。”玉橙臨陷入回憶當中淡淡講述著,卻導致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他知道那份密詔的存在?為什麽如此風輕雲淡?果真兄妹情深嗎?

我暗暗凝下心神表現自然地笑道:“後宮三千,甚是麻煩,不如隻取一瓢。”

“明天便是那南回的最後期限,想著會很迫不及待,皇兄可得為我好好準備嫁妝。皇兄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想必受了勞累,得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才是。橙蘇就先告退了。”

玉橙臨眉頭微皺但很快恢複為和顏悅色,露出抹笑,甚是欣慰的模樣:“既然橙蘇下定主意,那皇兄隻有叫禮部好好準備了。”

我對著他行禮轉身出殿,跨過門檻,微回頭瞧瞧他背對著我站立,似乎在深深地沉思之中。

馬車穿過長長的安靜的蕭條的叫人壓抑的宮牆,在宮門處終於可以呼吸自由的新鮮的空氣,聽得玉徹齊的聲音:“可是姑姑?”

我一把掀開車簾見得玉徹齊仍舊一身官服牽著一匹馬靜靜地麵對著我們。

想起他現在是禮部侍郎,我歪著頭打量他,一身朝服穿得周正筆挺,眉眼裏散發著英氣凜然,雖仍舊帶著敬畏之情卻與先前有了些許不同,“很快你這個禮部侍郎有得忙碌了。”

“姑姑是真心願意出嫁南回嗎?”玉徹齊麵色凝重問道。

“怎麽你舍不得我出嫁?”我調笑道,“我可不想當一輩子老姑娘呢!”

“難道姑姑沒有……”玉徹齊說了一半便停下來,怔怔地望著前麵,片刻臉上擠出一抹無力的笑容,“我會為姑姑打理體麵嫁妝的。那徹齊先告退了。”

我正疑惑著他未說完的話,他已經上馬準備離開。

這時遠遠地傳來張昆寶急迫的呼喊聲:“長公主,七皇子。”

張昆寶氣喘喘地跑上前來,一臉慮色,壓低聲音說道:“皇上剛才突然昏倒了。”

飛燕閣,外廳裏已經站著玉徹澤和越丞相以及一臉焦色不安的珍妃,靜靜地盯著裏間。

“父皇情況怎麽樣?”一進屋玉徹齊焦急地對著越丞相連續發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太醫正在診治。”越丞相淡定地回答,我瞟了瞟他叫人想起了越瀧,不虧是父子,就算天塌下來都是淡然自若的神情。“長公主走後,皇上便召見老臣,還沒說得兩句話,皇上便道頭暈站立不穩,老臣忙去扶襯,可晚了一步。”

“皇上這兩日一直為與南回國之事擔憂著,沒怎麽歇息。”珍妃低聲啜泣說道,“加之先前的風寒也未痊愈。”

“咳咳”裏間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一聲比一聲猛烈叫人心驚。

珍妃忙小跑進去,我們也跟進去,玉橙臨躺臥在床上,剛剛醒來捂著嘴劇烈咳嗽著,角落裏聚有三名禦醫圍在一起討論著。珍妃將玉橙臨輕拍著他的背擔心喊道:“皇上,皇上。”

玉橙臨麵色潮紅,雙目泛著血絲,好不容易停止咳嗽,捏緊手中的帕子,啞著聲音回頭安慰珍妃。

我瞟見到他手中黃色帕子隱隱露出的一點血跡,又瞧著角落裏神情凝重商量的禦醫。

“太醫,父皇到底如何?”玉徹齊有些不耐地大聲質問商討中的禦醫。

終於一個年紀最大的禦醫作代表出來,臉色沉重道:“皇上的病來得急且重,恐是風寒加重的肺病,臣等還未商討出方子。”

“你們連什麽病都沒有明確診斷出來嗎?”玉徹齊的耐心似乎到了臨界點,雙目含著冷冽之光厲聲問道。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般凶狠模樣,他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深呼一口氣向玉橙臨低頭自省:“兒子剛才失禮了。”

“可是肺炎?”看著三禦醫戰戰兢兢的模樣,我詢問道。“肺癆?”

我的問話一出口,頓時在場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

特別是那三個禦醫,微張著嘴滿臉驚慌地看著我,許久作代表的禦醫才結巴著回答:“目前來看,可能……可能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玉徹澤皺著眉也有些不耐。

“皇上先前身體一向健康,但這幾日受了風寒,咳嗽且帶血,確實是肺癆的表現。”被兩位皇子吼了兩次,代表禦醫說話也不結巴,表達也清晰。

肺癆,舊社會的死亡殺手。

場麵再一次安靜下來。

許久,玉橙臨看向玉徹澤冷靜地吩咐道:“那麽這段時間的事務就由你和老七處理,不懂之處詢問越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