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醉酒

麵朝東方,寬大幽靜,悄無聲息的院子裏,沒有栽種多少綠色植物,除了一間房屋簷下掛有一盆生長茂盛的吊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院子中間栽種的一棵寒梅,傲然挺立於細雨之中,使得那嫩綠的葉子更為嬌美。

聞泰跟在我身後,如賊一般縮著頭偷瞄著四周。

“怎麽?這裏有怪物嗎?”我好笑地看著他動作,掃視院裏緊閉房門的屋子問道,“哪間是越瀧的房間?他……”

我話還沒說完,“啪”一聲,一根細長黑色絲帶朝我飛來,劃過我的紙傘直直地打在了我身後聞泰身上。

“啊!” “啊!”聞泰連呼兩聲,一聲比一聲高,第一聲是因為他躲絲帶而不小心滑倒於地;第二聲是因為他手裏的糕點全都掉落在地上水漬裏成了稀巴爛。

“凝香,你……”聞泰爬起來怒吼道。

“嗬嗬,聞泰,你給我抓的藥了?”卻是越瀧輕笑詢問聲。

掛有吊蘭的那間房門被打開一扇,越瀧一身白色裏衣,外麵隨便披著一件青色外袍,笑瑩瑩地倚站在門邊,手裏輕卷著黑色的絲帶,看到了撐著傘的我,慢慢地走出來到屋簷下:“公主光臨寒舍,真是受寵若驚呢!”

“啊!是越公子啊!”聞泰的怒氣瞬間消失,不自覺得後退了兩步,吞吞口水,“啊!我去給長公主端些茶水來。”說著也不傷心難過散落地上的糕點,一溜煙地跑沒影。

我看看聞泰消失的方向,又看向站在原地笑的越瀧:“剛才還在說除了爺爺外誰都不怕,但看來甚是怕你,竟是口是心非啊!”

“所以很是感謝公主給了這麽好玩的寵物。”越瀧說笑著走出來,到我紙傘下看我身上的火哩絨,“這件披風最是適合公主。”

“可我想將它糟蹋掉。”因為是南回太子送來的禮物。

“哦!”越瀧並未發問,隻攤開手請我進屋。

房間裏非常幹淨利落簡單,臨窗一張軟榻,一張書桌,一個書架,別無他物。

我在軟榻上坐定,看著坐於我對麵的越瀧道:“不用稱呼我為公主,第一次見麵時我自報過姓名的。”

“那就叫你阿蕪。”原來還記得這個名字啊!還以為會被詢問為什麽,沒想得越瀧直接喊道。

“嗯嗯!我以阿蕪的身份,向作為我好友的你請教幾個問題。”我清清嗓子說道。

越瀧笑著點點頭附和問道:“嗯嗯!隻是好友嗎?”

“不然你希望是什麽?”我斜了他一眼,心髒突地跳得飛快,我似乎在期望著什麽?

“嗯!比如說救命恩人。”越瀧托著下巴,“因為送雪蓮於我。”

說到這裏我想起聞泰抓藥的事,上下打量他:“你病複發了嗎?雪蓮都沒有效果了嗎?你到底生了什麽病?”

我一口氣發問,越瀧笑得更加燦爛,如春日裏和煦的陽光,一掃冬日裏的陰霾。

我一下子說不下去,呆呆地看著他,聞泰的聲音在外麵喏喏地響起:“甜茶來了。”

越瀧下得軟榻走到門口端過茶水,同時親切地摸摸聞泰的腦袋,溫柔地說道:“真是辛苦你了。”

聞泰雙頰頓時布滿紅暈,諾諾的轉身跑走。

越瀧倒了杯茶遞給我:“阿蕪特地前來便是來探我的病嗎?”

“但似乎你並沒有生病。”我接過一口喝掉,微甜卻帶有些許酒味。“咦,這是甜酒?”

越瀧也喝了一杯,“這定是聞泰自己釀的家鄉特色酒,說是驅寒且不醉人,這也是我第一次喝呢!”

“是嗎?手藝不錯。”我讚賞著又倒了兩杯喝掉,整個胃部都是暖暖的。

“你在外遊曆時應知曉不少國家之事吧!比如南回國。”我又喝了一杯,臉開始發燙,手心開始冒汗。

“阿蕪想知道什麽?我可以幫你查查。”越瀧的頭開始變成兩個,接著是三個,搖搖晃晃,開始模糊不清。

我使勁地甩甩頭,又用手敲敲自己的腦袋,越瀧的身影越來越多,完全閃花了我的眼,他的嘴一張一合說著什麽,我卻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直到他的臉湊過來使勁地搖晃我的肩膀,我才隱約聽清是在叫我的名字:阿蕪,阿蕪。

“我是常蕪,又不是玉橙蘇,憑什麽要我嫁去那什麽南回太子,而且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我自顧說著,一把抓住搖晃我肩膀的手,貼在手的主人耳朵邊嘻嘻笑道:“我講笑話你聽哦!非常非常好笑哦!”

“從前有個人去醫院裏看病……”

“醫院?”有人插嘴問道。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不許打斷我講故事。哦!對了,我講到哪裏了?”

“醫院。”那人輕笑著提醒。

“對對,有個男人去醫院看病,護士讓他稱個體重,他啊!哈哈哈哈哈”我自己忍不住地大笑起來,眼淚都掉出來,幹脆用袖子去擦,幾隻藍色手絹伸出來,貼上了我的眼睛,淚水被擦幹,我再次捉住那隻晃眼的手,細長而冰涼貼上我發燙的臉甚是舒服,舒服的我快要閉上眼睛美美地睡一覺。

“然後那個看病的男人怎麽了?”好聽的聲音在耳邊問著。

“那個男人啊!要稱體重啊!便開始脫衣服脫褲子,嚇得護士忙製止問他要幹什麽。哈哈哈哈”我又開始大笑起來,笑著笑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趴歪在舒適的榻上。

天似乎亮了,小鬧鍾響個不停,可我怎麽都醒不來,夜裏做的夢清楚地印在腦海裏,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王朝的長公主,擁有非常非常大的權利,馬上要嫁給他國太子,我非常非常惆悵不知如何是好。我夢見自己笑得非常非常大聲,如發瘋了一般。

我夢見自己的臉非常非常燙,都可以燙熟雞蛋。

可有一雙帶著涼意的手貼在臉上拂去了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