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宿怨

“吉時到。”一個尖細的聲音響徹雲霄,被我和神川震撼言語議論紛紛的人群頓時安靜肅穆下來。

我也行到一邊站立,看著十六個身材矯健的侍衛整齊地行到棺木四周準備好。

“起。”又是一聲尖銳的命令聲。

“吾皇。”所有人齊唰刷地跪倒於地,齊聲高呼。

台下頓時鑼鼓聲響,十六個侍衛頓時將棺木抬起,隻聽那聲尖細的音調“走”,棺木緩緩移動,下得台階,往東麵皇陵而去。

玉徹澤等人帶領著大臣跟隨於棺木之後。

我站在原地沒有跟往,看著那浩瀚的人群遠去。

“即便公主現在這般大度,我也不會忘記曾經。”珍妃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我回頭看著沒有離開的珍妃,她還很年輕,此時臉上滿滿是深深的怨恨。

“可我完全忘記了。”我感覺到無比厭惡,自己如傻子一般,厭惡某人死死地抓住某件我完全不明白的事情。

我臉色一凜,直直地看著她,與她對峙,“娘娘倒也可以講出來叫我回憶回憶。”

“嗬。”珍妃突然冷哼一聲,看看我身側的神川,“就如神川大人所言,既然我馬上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現在又何必給自己尋麻煩。”

她說著,擺擺衣袖,自顧離開,卻不是去皇陵。

我回頭看神川質問道:“你是否該講解講解?”

“好的。”神川對於我強硬的口氣並不生氣,牽拉起我的手,慢慢地下得台階,穿過一條蜿蜒的小道,兩邊已有小花盛開,一個身影坐於木製輪椅停在一棵長滿深綠色樹葉的矮樹下,原來春天都快過完了。

“神川大人。”坐於輪椅上的青年轉過來,卻是玉徹師,臉色雖蒼白無血色,但精神較先前好些,帶著些許恭敬,又偏頭對我喊道,“姑姑。”

我偏頭看神川,他的威嚴已經傳染到深宮久臥床榻的四皇子。

“多謝神川大人的救治。”玉徹師繼續說道。

這叫我更為不解,神川什麽時候如江聖一般妙醫聖手了。

“如果內心的仇恨漸漸消除了,便是對我最大的欣慰。”神川這段時間總是說著神神秘秘的話。

“好。”玉徹師臉上泛著笑,點點頭,轉動著輪椅自顧離開。

“他很快就能見到向往已久的自由的空氣了。”神川望著身影消失在視線裏的玉徹師輕語。

我們慢慢地行走於空蕩蕩的高大宮牆下,空開始飄起蒙蒙細雨,帶著點點涼意浸襲著我的臉。

神川講述的那段我不曾知曉的往事在我心中蔓延,比這晚春的涼雨還要冰。

多年前,玉徹師身中劇毒導致久臥床榻;珍妃被陷打入冷宮;玉徹澤小小年紀被派遣到偏遠之城。

原來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玉橙蘇。

先皇還在世時一心一意要將江山交給玉橙蘇,要她成為這個國家之主。

所以玉橙臨坐上皇位的條件是將下任位置傳給長大的玉橙蘇。

玉橙臨當時答應了,後來遵從或者是被先皇安置的暗衛對最可能成為繼承人的四皇子玉徹師,六皇子玉徹澤下手。

玉徹師被下毒隻是導致身殘,整日以藥渡生。

他的遭遇被人推倒最可能嫌疑的六皇子之母珍妃身上,這個頗有智慧的女子在冷宮裏度過了五年時光。

玉徹澤被送到了偏遠的千江城,任由其自生自滅。

但我想在這塵封的事件裏,玉橙臨留了後手,雖表麵對玉橙蘇千依百順,任由她胡鬧,實則暗地裏慢慢解決先皇留下的暗衛。

而苦伯就是先皇留下的另一條線,隱藏在玉橙蘇身邊。

不管先皇做這樣的決定,這樣的行動有多麽的離譜,多麽的不可思議,但僅僅是說明了一件事:先皇對玉橙蘇這個女兒寵愛到了這般瘋狂的程度。

這也能讓我明白珍妃的怨恨,玉徹澤三番兩次的暗殺。

而神川在還是越瀧的時候便經常出入皇宮,便是在那時暗暗地救治玉徹師。

我無法想象神川在自己生命難測的日子裏還在為他人操心。

蒙蒙細雨漸漸形成淅瀝小雨,大街上已經聚滿撐傘行走的路人,南姑去店鋪裏買傘,我們兩人站在擠滿躲雨人的屋簷下。

“那個時候,你不喜歡我吧!為什麽要去救玉徹師?因為同病相憐?”我偏頭問他。

他望著淋漓的雨水砸落進水坑,“最開始是想著幫你少個仇人,也算是報答你兩年前的恩情。”

“可後來竟然叫你傷心,這讓我開始反思自己的情感。”他微歪頭嘴角噙著笑看著我。

“所以你喜歡上我呢!”我的心情一時開闊起來,笑嘻嘻說道。

“不。”他故意停頓片刻看著我臉色沉下來,繼續說道,“而是我愛上你呢!”

我的心抖了抖,沒想到會在這樣情況下聽到他說愛我,叫我的心髒一驚一喜。

我忍不住地捶了下他的胸膛,“你這個大騙子。”

說著說著竟忍不住哭出來,來到這裏孤苦伶仃的我,現在身邊有這麽愛護我的男子,其他已無所求。

神川一把將我摟緊懷裏,輕拍我的肩膀輕聲安慰:“哭個痛快吧!”

“我才不會哭了。”我從他懷裏抬起頭,用他的衣襟摸摸眼淚,揚起臉,看著外麵漸漸變小的雨,“我們一起雨中漫步。”

“好。”我們十指相交,踏進綿綿細雨當中,細細的雨絲滴落進我的眼裏,我的衣領,我的心裏,一絲絲細膩的甜美沁進骨肉之中。

“我們去青玉山定居吧!”

“好。”

“帶上南姑和苦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