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對石泉洞發起攻擊的隊伍在看到山上有人下來後,停止了行動。
等到那六個手持火把的人或拎或抬地將一些食盒送進山洞裏,陳紀這邊毫不猶豫地一揮手,三十人的隊伍悄無聲息如又極快地潛行到洞口附近。
說起來,整個戰鬥過程都沒用上一刻鍾,陸寧就已經站到了山洞中間,也讓他深刻體會到了戰場上存活下來的士卒和養得像大爺一般的府兵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說成是降維打擊一點都不過分,那些府兵最開始還罵罵咧咧,等到被陸寧的護院砍瓜切菜一般地放倒十多人後,其他人扔了兵器就往洞裏跑。
而府兵都尉李宣同更是不堪一擊,沒到兩個回合就被陳紀拿下了。
此刻,三十多名府兵都被綁了跪成了一片。
這些人該怎麽處置?
陸寧眯著眼睛一語不發,其實他心裏早就憎恨劉維雄這個知府了,望州是大夏朝守住南方的第二重鎮,放棄望州等於把半個南方都交給了北羌和西夷。
劉維雄作為知府,戰事剛起就惦記著南逃,這是根本就沒把大夏朝的生死放在心上。
更何況,眼前山洞裏那二十多個赤身果體瑟瑟發抖的年輕女子,就讓陸寧心頭堵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剛才他們攻進來時,他親眼看到有十多個府兵身下還壓著慘叫不已的女子,很明顯,這些女人都是李宣同等人不知從哪裏抓來消遣用的。
強搶民女,無惡不作……陸寧腦袋裏飄過這八個字。
當他的目光落到李宣同身上時,李宣同扭了一下身子,惡狠狠說道:“無論你等是何方神聖,且須知曉,此處乃望州知府征用之地,速速將我等放了,尚可饒你們一命,不然,劉知府不會放過你們。”
都到了這地步,這一位還這麽囂張?
陸寧樂了,慢慢踱步到李宣同麵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李都尉,還認得我麽?你我在落霞坡見過一麵呢。”
說完,從身後一名護院手中接過一個火把,特地照亮了自己的臉。
李宣同馬上就認出了陸寧,“你究竟是誰?報上名號來!”
陸寧輕輕搖頭,朝著旁邊一指,“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你須得知道他是誰。”
站在不遠處的陳紀也把自己的臉露在光線下,李宣同愣住了,那個身手極好的家夥不就是在落霞坡村被自己潑了一碗酒的那個麽?
認出陳紀後,李宣同的臉色馬上就變得很難看了。
陳紀陰陰地笑了一聲,活動了一下胳膊,走到李宣同麵前,起腳就踹在他臉上,隨後一腳接一腳,直到李宣同臉色慘白昏死過去,才停下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陸寧轉身就走到山洞最裏側那群擠在一起的女子麵前,吩咐跟在身後的祥子:“找些衣裳給她們。”
對李宣同這種為虎作倀的人,他沒有半分憐憫。
祥子動作利落地從一些箱籠裏翻出很多衣裳,你還別說,劉知府棄城保命的準備工作做得相當充分,都提前備好了家裏人穿的衣物,其中的女子裙衫也不在少數。
二十多個女子人手一件,還剩下很多。
等她們穿好了衣裳,陸寧又命人端來水,這才說道:“我是誰?為何要將那些府兵抓起來?這等事你們不必知曉了,我隻想知道,”話說到這裏,陸寧黑著臉指向另一側跪著的府兵,“那些人是不是都欺負過你們?”
麵容慘淡的女子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後都低下了頭。
陸寧撓了撓頭發,蹲下來柔聲說道:“你等不必害怕,不願說出來就不必說了,在這裏等到天亮後,每人領取二兩現銀,回家去吧。”
聽了他這話,終於有個膽子大些的小女娘撐著瘦弱的身體站起,抹了一把眼淚,哆嗦著說道:“官爺,真的要放我們走嗎?”
陸寧重重地點頭,“放!”
小女娘卻“哇”的一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家中……爹娘都被他們害死了,我無處可去……”
陸寧的心像是被誰揪了一下,說實話,自從穿越到這裏,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活生生被人迫害至此的普通小老百姓。
這個小女娘講出來的事,若是放在過去他那個世界,會是驚天大案,極短時間內就會將罪犯繩之於法。
可在這裏,知府大人的府兵造下的孽,誰敢管?
“明日你先留下跟在我身邊,”陸寧說著話掃視那些女子,“你等若有像她這般無處可去的,都可以跟我走。”
那些女子中立刻又有十二人站了起來,怯怯地看向陸寧。
剛才第一個站出來的小女娘膽氣壯了很多,指了指跪在另一邊的那群府兵,極為艱難地說道:“官爺……那些兵爺們……都……都欺辱過……”
很好!這正是陸寧想知道的,他看向陳紀,手掌做出了一個往下切的動作,臉色平和,沒有絲毫動怒的樣子。
說白了就是情緒很穩定。
可是這些天,陳紀已經相當了解自家這個主子了,越是生氣的時候,臉色越平靜,至於他那個往下切的動作,就是要把這些府兵全都砍了。
這讓陳紀有些興奮起來,他本身也是很生氣,禁軍在前線為了保衛家國流血作戰,可後方呢?這些安穩度日的府兵卻做著此等醃臢事。
誰知道被這些畜生禍害的女娘裏沒有前線兵卒的姐妹或妻女?
一刀砍了都有些便宜他們了。
且不提陳紀安排人一批一批地將那些府兵帶出山洞,陸寧安頓了那些受害女子,開始讓人清點山洞裏的物資。
別的不說,光是現銀就有兩萬兩,這數字是真的讓他震驚了。
這應該還不是劉知府的全部家當,他會隨身攜帶各種房契田契和銀票,所以,這個劉維雄究竟貪墨了多少?
……
在山洞裏熬到天明,陸寧讓人把那六個從山上送吃食下來的人帶到了麵前。
看到跪在眼前的六個人,陸寧有些驚訝了,因為這六人的衣裳很破舊,跟要飯的差不了多少,一個個麵黃肌瘦,還非常膽小。
這就讓他想不明白了,難道現在土匪這個職業凋零到這程度了嗎?不應該呀,他們幹的可是沒本錢的買賣,怎麽著也不至於餓肚子。
接下來,從這六個人嘴裏問出的話,卻讓陸寧的心情沉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