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洪被抓走的第二天,各種消息陸續傳來。
雞田縣主簿李信在昨日北埡口出動大軍時,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消息,收拾細軟跑掉了。這也是陸寧從昨天到現在始終沒聽到李信消息的原因。
“跑掉了?”陸寧手指敲著椅子扶手,問道,“昨日府衙可有搜他家?”
“回爺的話,搜了的,他家中隻他一人,無父母兄弟,無妻兒老小,隻三間瓦房,就是米麵也僅夠吃三五日。”
祥子打探來的消息很是精準。
陸寧緩緩點頭,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個李信應該是早有準備了,把家人和財產全都轉移走了,至於轉到哪裏去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西夷或者北羌那邊。
這就是一個典型的間諜行事章程。
隻是讓他跑掉了,有些可惜。
兩人正說著話,門房的張瘸子捧著一封信來了,“四公子,北大營陳都尉派人送信了。”
陸寧接過封,仔細檢查了封泥,沒發現問題,這才撕開,看過信後自言自語:“……還要再追加十萬塊幹餅……”
陳壽在信裏說他的父親陳世昌將幹餅推薦給了禁軍第七廂都指揮史高陵,高陵親自吃了一塊後,認為此物大有用處,便令陳世昌半個月內送十萬塊到第七廂大營。
至於陳世昌怎麽做,高陵一個字都不提,隻是讓人把銀票直接送到了北大營。
而陳世昌則是讓他兒子陳壽又把銀票夾在信內轉給了陸寧。
看著手裏四張麵值五百兩的銀票,陸寧開心地笑了,他知道這是陳世昌對他發現西夷軍的獎賞,也算是還了他一個人情。
隻是半個月時間就要弄出十萬塊幹餅,這個生產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陸寧坐不住了,起身帶著祥子去了幹餅作坊。
幹餅作坊其實就在陸家旁邊一個廢棄已久的大院子裏,從半個月前就開始一清理,到現在為止,總算是看得過眼了。
在這個前後三進的大院裏,最前麵也是最寬敞的院子被當作生產車間,二進當作倉庫。
陸寧剛跨進大門,就看到有人拿著一個奇怪的小鐵盒子在往油榨區走去,他連忙叫住問道:“此為何物?”
那人見是陸寧,立即放下鐵盒行禮,“公子,小的是油榨區工頭馬立,此鐵盒是張大管事所製,專用於收攏麵餅、榨餅。”
陸寧給幹餅作坊取了個陸氏食品的名字,還沒開始正式啟用,把作坊負責人的職務定為大管事。
他將那個小鐵盒拎在手中,上下左右地觀察著,鐵盒是鏤空的,側麵一開口,其作用正像眼前這個工頭馬立所說那樣,是在幹餅成型的斜坡末端放置的。
這可比他原來設計的木盒升溫快多了,出鍋時沾的油還少,讓他對這個時代的匠人有了新的認識。
正說著話,作坊負責人張百順發現了陸寧,急走幾步,見過禮後,帶著陸寧去看新研製出來的麵餅收攏盒的效果。
果然如陸寧猜測那樣,用鐵盒攏著麵餅下油鍋,不但榨得快,受熱還非常均勻,出鍋時麵時盒子上沾的油很少。
見陸寧露出十分滿意的神色,張百順略有些緊張地說道:“公子,此鐵盒雖說好用得緊,但製作不易,價格比木盒要高出許多。”
陸寧抬手製止了他的話,“張大管事,不要考慮眼前的這一點投入,要往長遠去想,隻要花銀子就能提高生產效率的事情,你盡管花。”
張百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原來就在望州一家麵食作坊當大師傅來著,就因為改進了一樣月餅模子多花了二兩銀子,被東家罵了個狗血噴頭。
眼下看來,陸家這個年輕的公子還挺對他脾氣的。
“張大管事,廠裏還需得招人手,”說著話,陸寧把那兩千兩銀票塞掏出來晃了晃,“再追加十萬塊幹餅,半個月內供貨。”
張百順呆呆地看著那四張銀票,憂喜參半。
喜的是,這十萬塊幹餅可是個大買賣,他能大顯身手了,憂的是,眼下趕製這三萬塊給北大營的幹餅就已經忙得腳打後腦勺了。
猶豫了片刻,還是硬著頭皮把自己的困難提了出來:“公子,若是人手湊足了,半個月內製作出這十萬塊幹餅,應不在話下,隻是……隻是小的一向不擅管賬,公子可否再請一略識得幾個字的先生來?”
陸寧一拍腦袋,心說自己還真就把這件事情給忽略了,現在是情況是張百順一個人兼著廠長財務人事生產各種事,肯定不行。
而且張百順的腦子還沒從一個技術人員轉換到管理人員上,看來,有些事情還得他多伸手。
“管理賬目之事你不必擔憂,我會盡快安排人過來。”
陸寧嘴上是這麽說的,其實心裏也沒譜,這種專業人才想要在短時間內招進來,隻能去別人鋪子挖,可是挖來的人也未見得就能讓他放心把這麽大一個廠子的財務都交出去。
畢竟這裏不像他原來的那個世界,有各種法律法規約束,最好是自己人來管錢。
又叮囑了張百順幾句,便回了家。
看到李四後才想起還有陳文陳武兩兄弟的事沒解決,便吩咐祥子道:“你去張縣令那裏,就說我要借用兩個衙役。”
轉頭又對李四說道:“等衙役來了,你領著他們帶著陳氏兄弟二人在縣裏轉上一圈,然後將人送到北埡口大營。”
他不想這麽便宜地放過陳文陳武兩人,關了他們十多日,如今已經是瘦骨嶙峋,也是時候拉出去讓世人看看了,敢琢磨他陸家的人是何等下場。
安排這件事情,去了越芊麗那裏。
還沒進門就喊道:“麗娘,你在屋子裏嗎?”
緊閉的房門裏傳來略有些慌亂的聲音:“寧哥,麗娘在的,你進來吧。”
如今已經是初冬時節了,天氣漸冷,門窗也開始關嚴了。
陸寧有些奇怪,麗娘怎麽還有點慌亂的樣子呢?難道說是換衣服嗎?想到這裏,他心頭一跳,美人更衣可是少見的場景,他可不想放過了。
便輕輕地推開外間的大門。
堂屋沒人,這就更加讓陸寧確定了剛才的想法,隔著月亮門的簾子朝臥房內說道:“麗娘,你在換衣裳麽?要不要我幫忙?”
這話如果是夫妻之間說的,那就是情趣了,可如果是沒結婚的男女之間說起,那可就是輕薄浪**了。
陸寧早就把越芊麗當作了自己的妻子,所以才敢這麽大膽地開玩笑。
可是等他掀開月亮門的簾子,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