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呂憶安的別院裏響起了一陣咆哮聲:“你等全是草包廢物,滾,趕緊滾去請郎中來!”

“來人!全城搜索!一個鼠洞都不可放過!務必將凶犯緝拿歸案!”

“去調集城防營,嚴守城門,挨家逐戶搜!”

“……”

一連串的命令發出之後,望州城內很快就雞飛狗跳起來。

三十個衙役、兩百府兵、三千城防營,全都被調動起來,按照呂憶安所交代的一家一家地搜索起來。

其實誰也沒看到陸寧的真麵目,但呂憶安知道今晚謝幼儀是應了謝蒿之約來的,謝蒿是個什麽東西,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見自己的姪,用得著非得夜裏見麽?

眼下,謝蒿被害得如此淒慘,而謝幼儀又是跟著那凶犯一起跑的,他便有理由懷疑凶犯是陸家人。

自然要著重從陸府入手,他親自帶著一隊人馬往陸家趕去。

此時的陸府二進承寧堂內,幾位能說得上話的主子都聚到了這裏。

剛剛跑回來的左良擦了一把汗水,簡略地講了一下剛才遇到陸寧以及救出三夫人的事。

越芊麗聽說後拍著胸脯出了一口氣,那邊陸寧被人家關進了大牢裏,大家正琢磨著如何營救呢,沒成想,一個時辰前,給她送水的婆子發現謝幼儀沒在攏幼院內。

因是非常時期,那婆子按照大夫人的囑咐,及時地跑到她那裏告知了此事。

越芊麗馬上派人去找,結果找遍了整個陸府都沒找到謝幼儀。

連同她的丫鬟芍藥和一名她經常使喚的車夫都不見了。

越芊麗這才察覺到事情有些嚴重,馬上找到了雲婧,兩人商議一番,派出一伍護院尋找,營救陸寧的計劃仍舊繼續。

眼下聽到左良講完了事情的經過,越芊麗等人後怕之餘,更想知道那兩人現在何處?

左良說道:“大夫人,公子和三夫人已經安置在一處極為隱蔽之處,您盡管放心!”

原來,他們從呂憶安的別院出來後,原本是想著直接回陸府的,可是等他們穿街走巷,快要接近陸府時才發現,陸府外圍多了許多人。

這大半夜的突然出現這麽多人守著他家的各門,顯然是呂憶安的手筆。

他們現在出現在陸府外麵,簡直是自投羅網。

陸寧原本是打算去北城那邊有直通往家中地道的那一棟房子,可是看到街上越來越多的衙役和城防營士兵,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在左良認識附近一戶有錢人家,把他和謝幼儀帶到了那裏。

這戶人家姓吳,人稱吳員外,是個專門做布匹生意的商人,因左良前幾日在來往春江渡與望州時,遇到了被人打劫的吳員外,救過他一命,因而兩人之間便有了來往。

吳員外並不知道左良的真實身份,隻道他是一個給人跑腿的,見他大半夜還帶了一男一女而來,疑惑之餘,也有些擔心。

但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沒多問便收留了陸寧和謝幼儀。

左良安頓好他們後,便急急地趕回府了,好在吳家距離陸府很近,隻隔著一條街,倒也沒用多長時間。

聽了他這一番話後,大家都放心了很多。

“既是如此,我等也應做些準備才好,想來那謝大人出了事,又是跟幼娘有幹係的,呂憶安應該很快就會來找麻煩了。”

雲婧略作思索便得出此等結論,倒也著實讓左良驚訝不已,這也是陸寧教他回來報信前說的話。

這兩人還都想到一處了。

可事情卻沒那麽簡單,如果呂憶安以查找匪徒的名義強行進院搜人,她們可能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阻擋。

可一旦進來翻一遍,九皇子裴華的身份便有暴露出來的風險,西跨院裏關著的北羌郡主拓跋櫻等人也會被發現。

越芊麗和雲婧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犯愁。

衛薇想了想說道:“若是實在沒有其他法子了,我帶著九哥兒先出府躲避。”

還沒離開的左良卻說道:“大夫人,二夫人,大表小姐,針對此事,公子還有安排……”

隨後,他把聲音放得極低,說出了陸寧的交代。

幾人聽了連連點頭,之後便安安靜靜地等著呂憶安了。

……

呂憶安怎麽都想不到那凶犯會是正在大牢中關押的陸寧,此刻,他已經帶了大隊人馬站到陸府大門前,勒住馬,啞著嗓子問道:“陸家其他三處門可看緊了?”

“都已派人看住了,大人放心,一隻蒼蠅都進出不得!”

說這話的是呂憶安最為倚重的兵房經承侯貴,也是那兩百府兵的頭頭,其人猛一看,也算是豐神俊朗,一表人才。

也是個很有些頭腦的人,不然也不會成為呂憶安的左膀右臂。

“那還等什麽?”怒火中燒,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的呂憶安已然沒了往日的文雅,豎著眉毛喊道。

侯貴兩手抱拳作揖道:“府尊莫急,眼下陸府已被我等堵住了各門,若是那凶犯藏在院中,必是插翅難逃的。”

“屬下隻是覺著這陸府的護院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我等若強闖進去,難免會有無謂的折損,莫不如等那城防的人來了再進去查找。”

聽了他這話,呂憶安“哼”了聲,倒也沒再逼著侯貴進去搜查。

他也知道陸府的護院都是軍伍出身,還都是上過戰場拚過命的。

以府兵的戰力,十不能敵其一,若真的相持起來,確實是城防營那些人更有把握一些。

想到這裏,呂憶安不滿地問道:“不是在本官出門前便已示令羅明帶一都人趕來了麽?怎地花這般長的時間人還未到?”

“府尊稍候片刻,想來應是快到了。”

還正像侯貴說的,有一都城防營軍卒在羅明的帶領下正往這邊趕來,同時,還有一都人馬已經搜到了吳員外家。

帶隊是竟然是單雄義。

原來他昨日被呂憶安抓起來後,謝蒿考慮到他隻是一個都尉,在江岸戰火愈加激烈的情況下,為保證城防營不至於出現慌亂,便教呂憶安將他給放了,仍擔任六都都尉之職。

吳員外雖說心中忐忑不已,可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點頭哈腰地開了大門,往單雄義手上塞了一個鼓鼓囊囊荷包。

單雄義在手上掂了掂,將這個頗有些份量的荷包又塞回到了吳員外手中,“你且莫怕,我等隻是搜一搜,並不會為難於你。”

說完,抬手向身後一揮,便有二十餘軍卒整齊有序地從吳員外身側擠進了院子裏,根本沒容吳員外阻攔。

吳員外這些年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本就對這些軍爺頗為忌憚,何況家中還藏著來路不明的一男一女。

嚇得他瞬間便頭頂冒汗了,臉色灰敗,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他這副樣子倒是引起了單雄義的注意,他不動聲色地又朝身後打了個手勢,又有二十名軍卒魚貫而入。

這可不是簡單查一下的事了。

吳員外一個趔趄,沒站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