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番外 姨娘

句俗話說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用上真是最適當不過的了。隨著宇文焉送去玲瓏閣的禮物越積越多,易玲瓏往長安殿奔跑的次數越來越多,待得時間越來越長,和東太後,也就是宇文焉他親娘的關係也越搞越好了,已經不止一次地讓東太後動了將她收為義女先養幾日,而後瞅個機會尋個由頭娶為童養媳的念頭。

每每一想到,眼前的玲瓏郡主褪去那繁複的華麗宮裝,換上一件紅底白花的粗布褂子,下身著一條藍底白碎花的粗布褲子,頭上一條紅頭繩紮就一條粗大油亮的麻花辮,一手挎著葦編的籃子,籃子裏放著剛摘的新鮮蔬菜並一罐澄黃澄黃的小米粥,另一隻手牽著一個留著茶壺蓋,虎頭虎腦一臉皮相的小男孩,亭亭玉立地立在自己麵前,甜甜美美地叫自己一聲“婆婆~~”,東太後就覺得,這個人生,圓滿了,可以無欲無求了。

然而放眼現實,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很不爭氣地比易玲瓏大了好幾歲,而夫君又不幸已經駕鶴西遊化為先帝,已是來不及再和自己生個老來嬌的小兒子,也就娶不得這個中意的童養媳了,真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一江春水向東流啊!

東太後那不甚單純的念頭,在蠢蠢地動過幾次後,鑒於現實的殘酷性,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正午,於一頓肉香酒醇的飽飯過後作了一聲響亮的飯嗝,隨風而去了。

這也從一個側麵充分證明了,易玲瓏童鞋她,是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負責任講信用的好女青年。

這一日,長安殿口,一前一後相隨著出來了兩個人。前麵的一個,一身月白長袍,清秀的臉上,泛著和衣服一樣的白色。後麵的那個紅色的薄紗宮裝映得一張笑臉緋紅通透。

兩個人的神色,都泛著一難以言表的別扭。

出了殿門走十步,走在前麵的宇文焉頓住腳步著脊背直挺挺站了好一會兒,蒼白的臉色白了幾個輪回,終於挪了挪腳動了身子,艱難地回頭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易玲瓏,痛苦地開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嘴巴外麵蹦:“適才在殿裏……母後她說的那個事……”

聽到他說話,滿腹心事的易玲瓏下了腳步,仰天而望,隨著一聲長歎出口兩滴濁淚就這樣順著她的眼角流了出來。

方才在長安殿中的場,又隨著悲傷一起湧上了心頭。

方才得入宮一次地宇文焉。到了長殿探望老娘巧碰上了忠人之事地易玲瓏在和東太後閑話家常。

東太見了小兒子。自然是萬般高興恰逢自己曾經相中地兒媳婦在場。喜上加喜。連忙吩咐下麵伺候地宮人去通知禦膳房。她要大擺筵席。留兒子吃飯。安排菜式地時候。東太後本著吃大鍋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誰不吃”地原則。什麽鮑翅魚肚山珍海味地統統點了個遍。

而事情地由頭也正是因東太後點地那些山珍海味而起。這邊東太後興致勃勃地絞盡腦汁思考菜名。那邊宇文焉卻皺著眉頭打發了伺候地宮人下去。叫他們另聽吩咐。

見兒子打斷自己地說話。東太後還沒發問。宇文焉已經開口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在這後宮裏頭做主地已經不是母後了。凡事還是不要太過招搖地好。

那一位……”宇文焉手指了指長寧殿地方向。“早已等得不耐煩要尋母後地麻煩了。咱們何必自己給自己掘坑呢。倒讓人家抓住了把柄。”

話音剛落。東太後尚未表態。易玲瓏接上了話:“這話說地就不對了。既然人家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要尋你地不是。你就是千小心萬小心。凡事都規規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也不過是讓人家把尋你麻煩地日子推後了幾天罷了。就算你再小心。人家處心積慮。最終總會找到理由來尋你地不是。就算你真地做到了由頭可尋地地步。人家還是會把莫須有地罪名強加在你身上地。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所以說。日子該怎麽過還得怎麽過。還不如趁還沒有東窗事發。吃好喝好。喝好吃好。這就叫。人生得意須盡歡。春宵一刻值千金。有花堪折直須折。一枝紅杏出牆來。”

渾然不顧已是目瞪口呆的宇文焉,易玲瓏咽了口唾沫,繼續意猶未盡道:“你就比如說睡覺吧,前一天天黑了要睡覺,這一覺就要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而第二天吃過午飯後還要午休睡覺,反正早中晚都要睡覺,那還不如連起來睡,一覺睡上一整天呢?哎那個宇文什麽的,你別打岔,誰說這樣不行了,我就是這麽睡的。你再比如說身材吧,生完小孩身材會走樣,年齡大了身材會走樣,既然身材遲早會走樣,那我幹嘛還這不敢吃那不敢吃的整天減肥,想吃就吃唄,牙好胃口就好,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咦,我是不是說著說著跑題了?”

易玲瓏望著宇文焉一動不動的兩隻眼珠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在她灼熱的目光下,

終於動了動眼珠子,堅定地點了點頭:“是啊――”音,滿含著追其項背而不得,隻好化為高山仰止的膜拜。

“真是說的太好了!”良久,回過神來的東太後拊著掌讚道,“玲瓏郡主真是哀家肚子裏的蟲兒,一番話道出了哀家的心聲哪。哀家就是這麽想的,既然那人打定了主意要除了哀家,那哀家就是再過小心也躲不過去,倘若要是一改往日作風,變得小心翼翼中規中矩,反而叫她以為了哀家是在怕她發沒有了忌諱。倒不如依然我行我素,從前怎麽著還怎麽著,那一應吃的用的,都和先帝在時一樣分一毫都省不得。

剛才易玲瓏那一番話,東太後聽在耳朵裏,真是越聽越中聽,越聽越愛聽,直把個易玲瓏當做是佛祖賜給她的解語花,心裏對易玲瓏的喜愛越加多了幾分不住又動起了把她納為一家人的想法。可惜轉眼就看到坐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已長大成人的兒子,心底湧起一陣遺憾:為什麽要把這兒子生出來的這麽早,幹嗎不把他在肚子裏憋個十年八年的再生出來樣就正好能趕上把善解人意的易玲瓏娶回家當童養媳了,哎,真是世間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凡事哪能盡善盡美。

遺憾完畢眼珠一轉,卻又已想到了一個既不關那兩個不爭氣的,見風就長就不知道悠著點的兒子的事,又能將可愛的玲瓏郡主納為家人的絕妙主意。一雙鳳目閃過一絲老謀深算的精光,嘴角抿得好似九月初三晚上的月亮一般。

宇文焉聽完他老娘的一番話,微微頷首了清嗓子,正準備發表發表自己的懊悔和感慨聽到他老娘的聲音又想了起來:“焉兒哪,你覺不覺得這玲瓏郡主與哀家特別的有緣?”

宇文焉將到了邊的話咽回到肚子裏忙附和道:“是啊,孩兒也覺得妹和母後很是有緣呢。”

“唉,你這孩子,怎麽沒大沒呢。”東太後嗔一眼宇文焉,道,“怎麽能叫玲瓏郡主妹妹呢?”

宇文焉一愣:“孩兒還稱呼郡主為什麽?還請母後請教。”

“要叫姨娘!哀家與玲瓏郡主一見故,決定今後以姐妹相稱了!”東太後眼望著易玲瓏,雙眼笑眯眯的:恩,不錯,褪去了這身礙眼的宮裝,換上紅底白花的大褂,藍底白花的筒褲,頭上紮一條簇新的紅頭繩,一手挽著籃子,籃子裏麵放著剛摘的新鮮蔬菜並一罐澄黃澄黃的小米粥,另一隻手牽著……牽著一隻潔白的小羊羔,或者不用這麽麻煩,另一隻手就握上兩隻熱乎乎的白皮雞蛋,俏生生地立在自己麵前,甜甜美美地開口,喚自己一聲:“好姐姐~~~”,豈不是比那一聲“婆婆”更來得舒心?

宇文焉――石化。

易玲瓏――石化。

東太後一手牽過宇文的手,另一隻手牽過易玲瓏的,將他二人的手重疊在一起,反複叮嚀道:“從今往後,玲瓏郡主就是哀家的妹妹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也就是說呢,焉兒,郡主做了我妹妹,她就是你姨娘,你就是她外甥了。快,乖焉兒,快叫人哪,快喊聲姨娘來聽聽,快,快喊哪……”

“姨……娘……”在東太後熱烈的目光催促下,宇焉艱難地開口。

“乖……外……”在東太後熱烈的目光催促下,宇文焉艱難地答應。

天晴了,雲散了,太陽出來了,百花盛開了,小鳥歌唱了~~~~一呼一喚之間,東太後覺得,她的人生,圓滿了~~~

殿外,宇文焉及時打斷易玲瓏的追憶:“那個……適才在殿裏……母後她說的那個事……”他已是不知,自己該如何稱呼這個玲瓏郡主了,叫妹妹吧,於理不合,畢竟剛才還親口叫過她一聲“姨娘”呢,可若真讓他叫她“姨娘”,傳出去,可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易玲瓏從不堪回首的回憶中出來,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淚珠兒,卻不料那淚珠兒越抹越多,轉眼便如連成了線。

天邊傳來轟隆一聲響,一道霹靂劃破陰沉的天空,如一把利劍劃過蒼穹。轉眼間,大雨傾盆而下。

易玲瓏立在風雨之中,仰天長嘯:“蒼天啊,你告訴我,我已經這麽老了嗎?為什麽,為什麽要我突然之間多了一個這麽大的外甥?難道說,這就是給隨便穿越者的懲罰嗎?這就是給隨便穿越者的懲罰嗎?”

蒼天眼淚嘩嘩的……

加班完,半夜3點鍾寫的,思緒有點亂,跟正文不是很搭,勉強可以算是一篇番外吧。好久沒寫番外了。

希望大家看完後能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