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個混沌是一年
旗幡招展,陰風獵獵,隱隱有鬼哭狼嚎,天下紛亂不斷,各地兵伐四起,民生哀苦,人命不如草芥。
內有饑餓、病痛、瘟疫侵蝕,外有妖魔橫肆,荒野孤墳無人問,沙場兵將革裹屍,多少凡人因為這場災劫受難,多少生靈因為這個劫難含冤。
那些平常百姓還好,死後可以進入地獄輪回,最不濟也都能夠進入枉死城中,等待輪回轉世,那些兵將身上殺伐之氣濃厚,死後變成了軍魂,輪回艱難,需要消除自身的殺伐,然後才能輪回。
消除殺伐之氣,最簡單的就是進入幽冥作為鬼卒,不過在這之前,就先要扔進黃泉河忘川中,出來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了,許多軍魂意誌堅強,記憶猶存,不想進入輪回,在民間遊蕩,若是平常,黑白無常就可以過來拘走他們,但是現在戰亂,地獄自顧不暇,哪裏有功夫管他們。
那些軍魂,隻要不鬧事,成不了氣候,幽冥先不管的,現在輪回之所還不完善,許多要職沒有封赦,倒是比天庭強一些,畢竟六道輪回各自都有強悍的大能鎮壓一道。
這一次,沈龍就乘著封神的契機,直接將神位擴充起來,不管是天上的星君,地上的山神土地,還是幽冥的判官小鬼,一律封赦,散發出天庭的威嚴,鎮壓萬界,將這一方天地徹底的掌控。
有了這個想法,沈龍這才靈機一動,想起了與薑子牙同一個命格的申公豹,多好的一個人才啊,元始天尊還挑三揀四的,不就是容貌對不起天道嗎?我就不拘一格降人才了,嚴格說來,兩個封神榜都一樣重要,但是沈龍還是更加重視申公豹。
薑子牙封神,那是諸天星君,算是天庭的高級官員,俗話說的中央官員,申公豹封的都是下一層官員,也就是地方官員。
當然,也不能說地方的神就是小神,就像五嶽那些重要的名山大川,小神的命格器量根本就鎮不住,這些地方的神位,當與星君一個等級,而且幽冥地獄還有十大閻王,這些人的神位比星主都要高一些,不過天庭一般都不管他們,自有平心娘娘調理。
而且這些大神的神位也算不上申公豹封的,那是要沈龍指定的,因為這些都是封疆大吏,到了地方胡搞怎麽辦?涉及到天庭的氣運問題,沈龍還是要自己把關的。
此時的申公豹,築起簡單的封神台,一個四方八麵的五彩高台,每一麵都設立九級台階,寓意迎八方來客,申公豹搖動旗幡,一股玄妙的禪唱從嘴裏發出,寧靜安詳,整個人間在這場劫數中受到災劫的,還沒有輪回的魂魄,都感受到了這個所在,起先是試探,隨即是蜂擁而至,三教的修仙者不喜封神,但是這些平民百姓卻是樂意之至。
無數魂魄蜂擁而來,多事兵魂、軍魂,還有一些含冤而死,怨氣橫生的魂魄、厲鬼,有的已經沒有神智,咆哮著要吞噬申公豹,但是都被玄元控水旗上麵的符咒打中,進入封神榜中。
他們都有去處,天兵天將、鬼將鬼卒、山神土地,即便是沒有神智的,也可以煉製傀儡,反正天庭正是用人之際,洪荒世界若是破碎,分化億萬恒沙世界,那時候更是缺人,這些不過是杯水車薪。
先天靈寶的威力,在這一刻顯露無疑,而且最讓人驚歎的是,如此多的魂魄飛來,這一方封神台盡然沒有一絲異象,或許有那麽一絲異象,被大能抹去了。
九龍子一聲驚歎,陸壓眼中精光一閃,淡淡的說道:“洪荒世界,總是劫數不斷,不過還好,三才之劫過去了,兩儀之劫也過去了,一元之劫化作一元之數,已經沒有了前兩個劫數的威力。即便是再厲害的劫數,對於大羅金仙的得道者來說,也是無災無劫了。”
九龍子同意,他們的傳承中見識過三族大劫,親自經曆了巫妖大劫,現在的封神大劫,看起來也就不怎麽可怕了,他們現在隻要小心一點,已經算是無災無劫大羅仙了。
“聖人還真是以天地圍棋,眾生為子,隨隨便便就將好幾個劫數連接起來,組成大劫,好好地封神,就因為聖人們的意氣之爭,鬧得什麽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螭吻抱怨一聲,利用旁觀者的眼光,看到了整個戰場的雙方,突然對陸壓問道:“師叔,那幾件法寶你認識嗎?”
陸壓看著淡淡的說道:“定海珠倒是聽說過,乃是當年紫霄宮中分寶岩上的法寶,不知其妙用,不過應該是一套上品的先天靈寶,上一次與陛下論道,聽聞這定海珠中每一個裏麵都可以開辟一方世界,若是燃燈得了,將乾坤尺的乾坤之力煉化入內,可以練就二十四個小千世界。”
螭吻驚訝的問道:“那豈不是說,燃燈不會將這等法寶還回去了。”
陸壓點點頭道:“陸壓雖然也是紫霄宮中客,不過命途多舛,與無上失之交臂,也沒有像樣的先天靈寶,對於這定海珠當然勢在必得。”
“而且我觀這燃燈施法,像是那西方,可能已經投靠了西方教,西方教義與珠子相合,而且小千世界亦是不可或缺,燃燈或許可以乘著法寶成道斬屍。”
囚牛皺眉問道:“他就不怕截教教主怪罪,那可是上品先天靈寶。”
陸壓淡淡的說道:“燃燈這等修為、智慧,還有地位,肯投效西方教,西方的兩位聖人一定會為他承擔這一份因果,而且這也算是燃燈與西方教的魔默契。”
狻猊默默抬頭,不解的問道:“默契?”
“對,就是默契。”陸壓淡淡的說道,“西方教樂意為燃燈承擔這一份因果,因為隻有這樣,燃燈才不敢再一次叛教,燃燈這也是一份投名狀,雖然是對自己有利的投名狀,不過顯然,從此以後,燃燈就綁在了西方戰車上。”
囚牛繼續皺眉問道:“那我們怎麽才能將定海珠拿到手?父親可是交代,要我們將封神之人的法寶收回,等到他們重新封神,在賜給他們用的。”
陸壓沉默片刻,然後說道:“還是不要幹涉了,阻人成道,更甚於殺人父母,至於陛下那裏,貧道給你們說說便是。”
九龍子對陸壓拜道:“多謝師叔!!!”——
沉默良久,申公豹正好將魂魄收了,雖然一臉疲憊,但是難掩興奮,也加入論道之中,這些天,早已混熟了,申公豹麵對陸壓,也不再壓抑。
“陸壓前輩,那個長著翅膀的金錢,好似叫做落寶金錢,可有什麽來曆?”
申公豹剛才收魂,注意到那蕭升的落寶金錢發出,陸壓的臉微不可查的都動了一下,現在提起,果然陸壓再一次**一下嘴角,好似不想提起。
九龍子也好奇,這種法寶還真沒有見過,陸壓狠狠地說道:“這件法寶,乃是一位視財如命,毫無道德的家夥留下來的,沒想到沒有消散,化作了法寶。”
九龍子越發不解,陸壓想起當年不斷給自己腿法各種法寶材料的家夥,雖然修為不如自己,但是那張笑臉,實在是不忍心打上去,等到買了他的東西,回過神來,那家夥早就竄了,不僅是自己,洪荒許多修士都對這家夥又愛又恨,那家夥總是能夠拿出出人意料的材料,不過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狠狠地宰一頓。
陸壓淡淡的說道:“那位道人,名叫什麽已經不知道了,僅僅一個化名也被貧道忘了,不過他可是人族交流錢幣的發起人,或許洪荒從三族時期或者更早的開天辟地算起,寶物交換就有那家夥的影子。”
“啊?”九龍子和申公豹一臉驚駭道,“那豈不是說,他是父親還有師叔那一輩的大能,怎麽沒有聽說過呢?”
陸壓繼續爆料道:“不是一個時代,他比你父親還要早。”
九龍子一臉不信,陸壓淡淡的說道:“盤古天地開辟之前,與三千混沌魔神廝殺,爾等應該聽過吧。”
九龍子點點頭,陸壓說道:“那個時候,三千魔神死傷慘重,剩餘的不足三百,其中大半使用秘法融合洪荒世界,以求大道突破,若是貧道沒有記錯的話,接引聖人就是三千混沌魔神中的某一位。”
陸壓沒有說,實際上他也是混沌魔神,不過他後來在刀俎之死的刺激之下,才覺醒混沌魔神的記憶,隨後將那些記憶斬出,化作惡念,現在依舊是自己主導,那時候的記憶,就像是一個傳承一般。
九龍子驚呆了,申公豹直接傻掉了,這可是秘辛啊,陸壓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繼續說道:“那些融合洪荒的大能,大都被洪荒世界的世界之力同化了,而三千魔神中最強橫的一百混沌魔神,逃出了洪荒世界,那個家夥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逃了,為何還要回來。”
“因為盤古死了,因為他們要成道!!!”
“現在那個大能在哪裏?”
陸壓淡淡的說道:“他已經死了,不過現在嗎,應該是在輪回……”
還沒有說完,隻聽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驚雷閃電,狂風暴雨,好似一個發怒的老爺子,拄著拐杖大吼著追來。
申公豹不明所以,九龍子俱是驚駭道:“泄露天機,天道示警?”
陸壓淡淡一笑,伸手朝天空一抹,雲消霧散,雷停雨歇,重現碧洗晴空,這是申公豹第一次看到大能出手,震撼之情溢於言表。
陸壓好似輕描淡寫,在九龍子眼中也是高深莫測,斬屍進階準聖,不是那麽簡單的,若不然他們可是沈龍的血脈,無數年來也卡在這個關卡。
陸壓淡淡的笑道:“不說那個家夥了,畢竟他可是有大功德的人物,且說那落寶金錢,隻不過是他的大道顯化罷了,那家夥修煉的就是財富大道,凝聚貝殼、元寶、珍珠也沒有什麽的。”
申公豹不解的問道:“大道顯化也可以成就法寶?”
“怎麽不行?先天靈寶、先天法寶,都是融入了天地大道而已,現在爾等煉製的法寶,不過是用陣法表示天道罷了。”
陸壓想起往事,眼神恍惚,淡淡的說道:“當年貧道與之論道,他就言道自己最大的成就就是煉出了這種寓意天圓地方的錢幣,暗合天道之理,貧道問他,為何又要在錢幣上加上翅膀,他言道,隻有流通,才能匯聚財富。”
陸壓淡淡一笑道:“當時貧道還笑道,那是寓意金錢都要飛到你的口袋裏,沒想到這枚銅錢應天地至理,沒有消散,而且應運而生了。若是所料不差,這大商滅亡,大周興起之後,這天圓地方的錢幣將會流通起來。”
陸壓一臉唏噓的說道:“術道有專攻,那家夥是一個很有趣的家夥,你們今後若是有機緣遇到了,報上我的名字,或者陛下的名字,請教一番,對你們大有好處,當然即便是不報姓名,想來他也會笑臉相迎。”
說道最後一句,陸壓開懷大笑,當年的混沌戰場,一夥人狙擊混沌魔神,那家夥的攻擊方法最是詭異,那家夥的理念,那就是隻要有錢,什麽都能買,什麽都能賣,當年他以大羅金仙之軀,殘殺準聖魔神,就是因為他拿出兩件先天靈寶,與混沌中做生意,買下了他們兩條命,也為他轉世重生,下一世留下了無量氣運。
那家夥,從來不做虧本兒的買賣!!!——
說完了落寶金錢,就說起那金蛟剪,九龍子看著金蛟被煉製成法寶,總是有些不舒服,那金蛟成色很好,有很大的機會化龍的。
陸壓說道:“這件金蛟剪也是威力不同凡響的先天法寶,乃是通天道人親自煉製的,足以見得對三霄的關愛,金蛟剪威力頗為不凡,這燃燈磐石敵不住,也該貧道出場了。”
負犀驚訝的問道:“師叔是想要投入西歧一方,經曆殺劫?”
“殺劫而已,何須投入哪一方?看著闡教勢弱,我就幫一幫。”陸壓抬腳快出一步,化作虹光,須臾不見,隻聽空中做歌:
“先有鴻鈞後有天,陸壓道人還在前。
今年才有十八歲,一個混沌是一年。”
卻說西岐大營,燃燈與昆侖修士都愁眉苦臉,不知如何應對趙公明的金蛟剪,讓燃燈獻出定海珠,那是死也不會的,成道的機會啊。
正在這時,天空烏雲密布,隨即消散,眾人大驚,以為是大神通者來到朝歌一方,頓時心中驚疑,不久之後,聽到一聲歌聲,隨即一位麵若溫玉,唇似朱丹,豐神俊朗的道人出現,燃燈見了一驚,連忙拜見道:“陸壓道兄。”
陸壓淡淡一笑,作揖回禮道:“經年不見,燃燈道友別來無恙?”
玉虛門人也上來,陸壓見禮道:“貧道乃西昆侖閑人,姓陸,名壓;因為趙公明保假滅真,又借金蛟剪下山,有傷眾位道兄。他隻知道術無窮,豈曉得玄中更妙?故此貧道特來會他一會。管教他金蛟剪也用不成,他自然休矣。”
次日,趙公明乘虎提鞭約戰,對著對麵吼道:“燃燈,你既有無窮妙道,如何昨日逃回?可速來早決雌雄!”
陸壓起身說道:“貧道自去。”
說著走下台來,趙公明見到一年親道者,戴魚尾冠,一身紅袍,大喝道:“來的是何人,報上名來?”
陸壓哈哈一笑道:“性似浮雲意似風,飄流四海不停蹤。我在東海觀皓月,或臨南海又乘龍。三山虎豹俱騎盡,五嶽青鸞足下從。不富貴,不簪纓,玉虛宮裏亦無名。玄都觀內桃子樹,自酌三杯任我行。喜將棋局邀玄友,悶坐山岩聽鹿鳴。閑吟詩句驚天地,靜裏瑤琴樂性情。不識高名空費力,吾今到此絕公明。”
“貧道乃是西昆侖閑人陸壓。”
趙公明大怒喝道:“好妖道!焉敢如此出口傷人,欺吾太甚!”
催虎提鞭來取。陸壓持劍赴麵交還。未及三五合,公明將金蛟剪祭在空中。陸壓觀之,大呼一聲:“來的好!”化一道長虹而去。
趙公明怒氣蓬勃,見到燃燈坐在台上,他辱罵一番,燃燈拒不出戰,隻能悻悻而歸,趙公明沒有想到,陸壓與他對戰,實在不是與他大戰,而是取走陸壓身上的一絲氣息,與他相連的一絲氣機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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