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管沈雲飛修煉了烈龍心法。但地心火脈的高溫,又豈是常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眼看著距離那焰心湖麵還有十餘丈,沈雲飛已覺得周身幹裂,心如火焚,就連每一次呼吸的空氣,都已變成了熊熊烈焰。

而此時,目光所及,已是一片通紅。上方滾滾濃煙、遮天避日,下麵火海奔騰、烈焰翻滾。沈雲飛不得不調運起全身魂力真氣,才能勉強支撐。

相比之下,天生火體、又剛剛突破了瓶頸的溫如霞反到好了許多。

見沈雲飛麵色通紅,唇角幹裂,呼吸急促,氣息混亂,溫如霞便知道,如果再繼續下去,三少就要抵受不住了。她沉聲說道:“你還是先上去一點,我去看看莆牢是不是在這下麵。”

“你一個人去?”沈雲飛一愣,搖頭說道:“那怎麽行。要去一塊兒去,不然就一起上去。”

“都什麽時候了,還逞能!”溫如霞罵道:“我是天生火體。就算扔火堆裏也燒不死,你能跟我比嗎?叫你上去你就上去,別婆婆媽媽的!”

說著,伸手一抓沈雲飛的衣領,便拖著他沿原路返回,往山頂躍去。

剛躍了沒幾步,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似有石塊自上方落下。溫如霞心裏一驚,避開滾落碎石,俯身貼在岩石上,又將沈雲飛按到岩間。此時,那火山頂上,竟然隱隱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此時距離那岩漿湖麵已有了一定距離,沈雲飛喘了幾口氣,便覺得好受了許多。而那說話的聲音,自然也沒逃過他的耳朵。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都在想:“他們怎麽也來了?難道是怕我們遇到危險,所以刻意趕來相救?”

這站在山頂上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李老二與羅素雲兩夫婦。

兩人此時站在山巔,周身裹著厚厚地皮襖,正探頭向下張望。皮襖上淋著海水,想來他二人是畏懼焰心島上的高溫,因此才想出了這樣的辦法。

隻可惜他們可沒長著沈雲飛那雙望龍眼,加之角度不對,因此也沒能看到緊貼在岩壁上的沈溫二人。

“我說老頭子,你說這兩個小家夥,別掉下去燒死了吧?”說話的正是那婦人羅素雲。

“哪那麽容易燒死。”李老二說道:“我早就看清楚了。那姓溫的丫頭是天生火體,就是直接丟火裏都是燒不死的。不然的話,我怎麽會把她回來,再讓你費心診治呢。她連莆牢都能打成重傷,這點區區地心火脈,還能難得到她?我就猜到她一定莆牢在這兒,肯定會來尋找,隻是沒想到,她連那姓沈的小子也一並拐來了。那小子雖然輕功不錯,可惜受不了這裏的火烤,要是真的跟下去了,多半得燒成灰了。”

一聽這話,沈雲飛與溫如霞都是一愣,想不到那羅素雲出手救治,居然是聽了李老二的指使?這跟他們之前所見,可是大不相同啊。

此時,又聽那李老二接著說道:“我到是不擔心那姓溫的丫頭出什麽差子,就怕她拿到了那東西不肯交出來。”

“那怕什麽。”那羅素雲冷笑道:“那丫頭中了我的苦節真液,你還怕她能不乖乖就犯?”

李老二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我怎麽忘了還有苦節真液。連莆牢中了這毒,都被逼得狂性大發。四處傷人,龍子真身被搞得妖不妖鬼不鬼,這麽一個小丫頭,肯定是手到擒來了。不過……你的苦節真液能讓莆牢都進不了這地心火脈,那姓溫的丫頭恐怕……”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羅素雲笑道:“我之前一見那丫頭,就看出她是被莆牢所中的苦節真液給感染了。我假意替她治傷去毒,就是把她身體表麵的苦節真液全都壓到了體內。此時又有我的內丹鎮住,隻要我不發力,她依舊還是火體,要進地心火脈,一點都不困難。不過等她出來之後嘛……哼哼。”

李老二頓時拍手稱妙,不過又頗有些關心地說道:“你把內丹鎮到那丫頭的體內,不怕萬一出事?”

“我怕什麽!”羅素雲哼了一聲:“難不成以我等千年道行,還能怕了區區一個黃毛丫頭?”

聽完那兩口子的對話,溫如霞豈止是怒火衝天、目眥欲裂。原來搞了半天,害得俠義門全船覆沒的罪魁禍首竟然是這兩個千年的老妖怪!不等沈雲飛有所反應,她已經搶過沈雲飛手中的烈龍鞭,一躍而起,直奔那李羅夫婦而去。

兩個老妖原以為二人已經下到了焰心火湖,哪知因為沈雲飛抵受不住地心火脈的高溫又上來了,竟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此時一見溫如霞怒目相向,從下麵一衝而起,便知機關已經泄露,二人當即露出了本來麵目。

羅素雲望著溫如霞,嘴角向上一挑,冷笑道:“丫頭,你最好知趣一點,幫我把下麵的東西拿上來。否則的話……”

“你放屁!”溫如霞此時哪裏還能聽得進去半句話,烈龍鞭揚天一甩。一條火龍便已咆哮著朝那羅素雲的麵門呼嘯而去。

羅素雲見狀,發出一聲冷笑,唇角微微一動,像是念動了什麽咒語,溫如霞頓時覺得一股寒意直透胸口,原本早已恢複的傷口卻是漸漸湧出黑液。而釋放出去的烈龍真火,竟然陡然受阻,那條翻滾咆哮的火龍傾刻間便已化為烏有,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羅素雲說道:“你既然已經聽到了,就該知道這苦節真液連莆牢都沒法對付,你這丫頭若不想再吃苦頭,就乖乖下去,把裏麵的東西給我拿上來!”

“休想!”溫如霞啐了一口,也不細問這兩人要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強行再度運起真氣,可是這一次,連一丁點兒火焰都還沒有放出,便已被體內翻湧的毒水給澆滅。

在這四麵火海的火山焰口,溫如霞竟覺得全身如墜冰窖,冷得全身發抖。腳下一顫,體內的真氣頓時一片混亂,兩眼一翻,便朝著那熔岩火海中墜落下去。

沈雲飛聽得清楚明白。可無奈手上的烈龍鞭又被溫如霞給搶回去了,毫無援救之法。此時見溫如霞從空中墜落,三少趕緊飛身躍起,一把將溫如霞抱住,又轉身朝著岩上飛去。

那李羅夫婦看得真切,沒想到這沈雲飛居然也在下麵,而且還沒死,又出手救了溫如霞。那李老二一張口,一道水柱當空落下,正好噴到了沈雲飛的身上。

沈雲飛正飛到半空,抬頭看到那水柱落下。欲要躲避,卻因身在半空,腳下無借力之處,懷裏還抱著一個溫如霞,便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一轉身,用背迎向那條水柱,擋下這一擊。

這一撞,直撞得三少氣血翻湧,頭暈眼花,內息一亂,便再也用不出那飛燕淩波,抱著溫如霞,朝著烈焰滾滾的焰心火湖一頭栽了下去。

兩口子見二人已掉入岩漿湖中,得意一笑。李老二說道:“要這小子多事,活該被燒死。咱們就等那丫頭上來,逼她交出那東西就成了。從那以後,咱夫婦二人,也不必被困在這個地方,哪裏都能去得了。”

說著,兩人的身影從山頂隱沒,遠遠地退開焰心島,隻等溫如霞再度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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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飛被那李老二的水柱擊落,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他放出魂力真火,死死地護住溫如霞,不讓她受到任何撞擊。而眨眼之間,兩人已落入滾滾岩漿,直至沒頂。

雖說三少抵受不住這地心火脈的高溫,但也不至於一時半會兒就能把他給燒死。

此時,他以全身魂力真氣凝出真火隔絕四處岩漿,就盼著溫如霞能盡快蘇醒,這樣的話,憑借她天生火體,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至於自己,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然爾,還沒等溫如霞轉醒,沈雲飛卻突然覺得身下一空。原本壓迫於四周的岩漿突然不見了,而他抱著溫如霞猛地下向一墜,竟然直接撞到了一片平整的地麵上。

這一摔,可是把沈雲飛給摔了暈頭轉向,好半天才揉著屁股爬了起來。抬頭一看,他居然已穿過了層層岩漿,來到了一處如洞窟般的所在。而那滾滾紅流熱浪,就這麽在頭頂上翻滾搖晃,卻因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阻,竟然一點兒也掉不下來。那種逼人的高溫竟然不複存在,雖然還是很熱,但卻不足致命了。

扭頭再看,這個空間十分寬廣,儼然如同一間地下石室。而室間竟然還有床榻、桌椅,日間所用器具一樣不缺,竟像是有人居住一般。

什麽人居然能住在這地心火脈之處?

回想起那李羅夫婦所說,沈雲飛大膽推斷,這個地方,恐怕真是那莆牢的住所巢穴也說不定。

這兩個妖怪已有千年道行,能化身人形,那莆牢的道行就更是不低了。替自己製造出這麽一個住處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也幸虧它把自己的住處弄成了這副模樣,否則的話,沈雲飛早該被那些岩漿給活活燙死了。

又一次的死裏逃生,並沒有讓沈雲飛開心多久,他趕緊看向懷中的溫如霞。這一次,顯然比起先前她所中的妖毒還要厲害,全身皮膚都已開始潰爛,濃濃的黑液湧出不斷,臉上腫爛得竟然比鳳語夢當時中的鬼臉胭脂還要可怕。

沈雲飛心急如焚,趕緊解下脖子上的玄光珮,放到溫如霞的眉心,期待著能有奇效。

但很顯然,無論是玄光珮還是那九龍續命丹,都無法解治溫如霞所中的苦節真液之毒。情急之中,沈雲飛橫眼一掃,看到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