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這時按著被那幫惡奴狠奏慘了的痛處,一邊還肉麻的討好這個非常有正義感的軍官。這個軍官一臉的大胡子,又非常之仗義,看賣相也許是水滸英雄晁天王這樣的武林大豪一般的人物。李想孑然一身的穿越過來,落難江湖,討好他也不過想找他要點江湖救急金,要點儀程什麽的。在李想的記憶裏,古典的,近代的,現代的,新派的武俠小說都是這樣寫的,江湖大豪皆四海!

“守旦,怎麽回事?”

一把柔和儒雅的聲音在兩人身旁響起。

李想往來人望去,此君長得瀟灑英俊、風度翩翩,比李想要高了半個頭,當然,李想本身個子也不高,正如他的聲音一樣儒雅不群,卻絲亳沒有文弱之態,脊直肩張。雖是西裝洋派打扮,卻予人深厚的儒雅感覺,錯不了,正是最經典的中國古典的儒雅文士氣質。特別是他的上唇兩撇漆黑的胡須微微上翹,一改蒙元之後胡族逆改的下垂小胡子,頗有漢唐遺風。李想心中一動,這人好生眼熟,他的胡須……是宋教仁!中學曆史教科書有他的照片,不會錯了。

“沒什麽事情。”薑守旦頭也不回道,又向著看熱鬧的群眾叱喝道:“都散了,都散了。還在這裏聚著,安你們一個聚眾鬧事,拘你們進衙門。”

圍觀的一群閑漢,打醬油的一群大嬸,轟的一聲散開,薑守旦的軍人虎皮還是很有一些震懾效果。

李想絲毫不以為忤,還站住原地,連剛剛表演的英雄救美所救的漂亮女學生也不顧了。這賊老天總算對他有點眷顧,能在漢口碰上宋教仁。在人流湧湧的街頭,不知道與多少人磨肩接踵,他們的風雲際會不是被機遇和命運撮合在一起,又是什麽?李想忍不住得意,自己正是穿越小說的主角,有主角光環,才能有這樣的際遇!得意洋洋時腦子依舊飛速運轉,宋教仁為何會在漢口?同盟會有什麽動作?這些先不管了,粘上宋教仁,混進同盟會上層是正經,先。

李想二話不說,一揖到地道:"唐突宋先生,在下李想先此謝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擾,隻是見守旦兄大豪本色,傾慕不已。也非常感謝守旦兄剛剛仗義出頭,那個惡少光天化日之下非禮女學生,幾個惡奴一起搶上來,小子還真招架不住。宋先生,守旦兄,在下就是想真心的感謝,絕無其它意思。"

李想開口宋先生,閉口守旦兄,親熱的像是認識幾十年的老友。

宋教仁一行人卻是人人變了臉色,宋教仁行蹤是同盟會最高機密,這人怎麽就認出他來了。

宋教仁身後旋風般轉過一個灰袍漢子,吐氣開聲。一子丹田氣從鼻孔中噴了出來,身形一長勁斜著生出來兩掌勢如奔雷的就直奔李想而去。好家夥,李想嚇了一大跳,他也是練過的一點功夫的人,可沒見過這樣出神入化的功夫。

李想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招架,隻是一晃,換了個斜肩靠上去的架子迎向這灰袍漢子的雙掌。灰袍漢子眼前一亮,想不到李想還有一點本事,雙手下沉,勢如千鈞,一下子鎖住還想掙紮的李想。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想一會後,泠冷道,“有兩下子功夫,說吧,誰派你來的?瞎說廢了你。”

李想真是“受寵”大驚,這才想起剛剛自己得意忘形了,宋教仁可是滿清朝廷通緝的反賊匪黨,他宋先生宋先生的亂叫,不引起誤會才怪。大叫道:“誤會,大誤會啊!”說著以示清白的整理一些下想到這個時代有些後現代的款式西裝,這時候宋教仁他們幾個才注意到李想也是個新式洋派的人物,李想很淡定的笑道:“在東京遠遠的見過宋先生。宋先生和孫先生的演講聽過不少,今者中國以千年專製之毒而不解,異種殘之,外邦逼之,民族主義、民權主義殆不可以須臾緩。而民生主義,歐美所慮積重難返者,中國獨受病未深,而去之易…………欲享文明之幸福,必經文明之痛苦。今日中國,恰似千年破屋,敗壞至極,不可收拾。不盡毀之而妄圖更新,不能救中國!”

宋教仁留心傾聽,倒是有點相信了,此時同盟會剛剛成立,是鬆散的不能再鬆散的組織,外圍組織大大小小更是魚龍混雜,湖廣之哥老會,兩江之青幫,加拿大之致公堂,橫濱之三點會,各地黑社會性質的會黨加入同盟會的多了去了。更有一些根本沒有同盟會會黨身份的個人英雄,大名鼎鼎的徐錫麟就不是任何黨派的人,卻也是混了個光榮的革命家稱號。相李想這樣說的心向革命,但又找不到組織的熱血青年隨處可見,宋教仁並不覺得奇怪。

宋教仁沉吟不語時,李想又道,“革命!我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功名富貴,非所快意。今日革命,死且不悔!我……終於找到了組織。”

李想無比深情的凝望著宋教仁,像是經曆了二萬五千裏長征,終於見到延安的寶塔。

宋教仁冷冷啾著李想,可沒有這麽容易被李想打動,但是有誌青年向往的一腔熱血又不能冷落,他們一直是同盟會爭取的對象。唯一讓宋教仁有點猶豫的是這裏漢口,李想又如此熱心腸的倒貼上門,任何東西隻有倒貼上門就不值錢啦。他淡然道:“你有此種信仰鋪墊,自可勇猛無畏,以達致革命的目的。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革命者。”

李想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洋洋,卻假正容謙遜的道,“在下怎敢在宋先生麵前班門弄斧,隻是有革命之堅定信念,還不敢稱隻為合格的革命者。唯有拋頭顱,灑熱血,以身殉誌,以命酬國,激發了中國國內以及海外有誌青年殺身成仁的偉大誌氣,打破了國人對清朝王朝虛偽立憲的迷夢。”

站著說話不腰疼,李想也不怕說大話被雷劈,怎麽慷慨激昂,怎麽飛揚激烈就怎麽說。他還不忘言語攻擊一下剛剛遊行請願的立憲派,以更大的獲取宋教仁等革命黨人的好感。

聽到這裏,連守旦兄和灰袍漢子兩人亦不得不讚這家夥說話舌燦蓮花,使人熱血湧動,又恰到好處。心裏都覺得,他這張會說話的嘴,和同盟會的名嘴汪兆銘有的一拚。

宋教仁目光掃過李想,沉吟不語,顯是有點意動。

要是收他做小弟,這麽機警能言辭又心向革命的人才,在同盟會裏必是有一番作為的,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助力。但若李想心有他誌,看他油頭滑腦的樣子,心裏總覺得他有點不靠譜,要是出了差錯,那就再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承擔的責任。總得了解這小子的來曆,先。

灰袍漢子忍不住用湖南話道:“我看這伢子行。”

李想心裏嘀咕著,還是個老鄉,宋教仁也是老鄉。

宋教仁尚未回答,李想訝道:“請問宋先生,這位大俠怎麽稱呼?”

灰袍漢子麵目普通,身高普通,但是一身功夫一點也不普通,簡直是出神入化,李想簡直都要崇拜死了,不會已經達到某些江湖傳說的內家功夫的神變境界?李想記得宋教仁和孫中山身邊有這麽一個傳奇人物,號稱中華第一保鏢的南北大俠杜心武。

守旦不耐煩地插嘴道:“宋先生你都認出來了,還會認不出南北大俠杜心武?”

李想在這裏磨蹭這麽久的時間,他很有些不耐煩,主要是歆生街屬於滿清朝廷管轄的華界,安全係數比較低。

李想大喜,果然如他所料,這要是能得到他的指點,或者拜他為事,也學他這樣出神入化的功夫,那叫一個帥。

“不敢確定,才有這一問。”李想二話不說,再次一揖到地,麵相杜心武。

“小弟仰慕大俠之風采,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杜心武適時顯出他的氣概,哈哈一笑,拍拍李想的肩膀,讚道:“好小子,你這個年紀,拳腳功夫底子也不耐。我全力出手,還能掙紮一下。不要叫我大俠,這都什麽年代了?守旦兄管理著揚子江的會黨山門,可是江南武林的盟主,這才是真正的大俠。”

薑守旦佯怒喝道:“不可胡說,八字還沒一瞥。馬首領在長沙遇害後,我與龔春台兄弟,繼統其眾,欲為複仇。這個首領一位,還沒有定。”

江南武林盟主?這裏是武俠世界的辛亥故事?……龔春台?本來還有些糊塗的李想突然明白了,馬首領,哥老會的首領,黃興手下第一馬仔馬福益死了!又是哥老會,又是同盟會,他們原來是在為萍瀏醴舉義準備!一切一切豁然開朗!

這杜心武大俠敢這麽吹捧薑守旦,自然大不簡單。

會黨首領馬福益在長沙遇害後,薑守旦、龔春台,繼統其眾,欲為複仇。這也就是打著複仇的旗號整合馬福益的勢力,會黨黑幫老大上位的手段之一。薑守旦曾充醴陵防營教練官,這身軍官虎皮還在身上。揚子江會黨不止人多又反清,其中多有稍習軍事的人才,新軍當中就有不少會黨中人。同盟會自然而然的就與會黨勢力結合了。

馬福益可不是小人物,據百度百科記載:清光緒十七年,馬福益創立會黨山堂回龍山,立山堂香水名號(山名昆侖山,堂名忠義堂,香名來奶香,水名去奶'水),掛榜收徒。湘潭、醴陵、瀏陽、萍鄉一帶參加者萬餘人。山堂紀律嚴明,其威望日增。

光緒二十五年冬,孫中山派畢永年回湘聯絡會黨,馬即派李雲彪、楊鴻鈞、張堯卿赴香港與興中會接洽,共謀革命。光緒二十六年,唐才常組織自立軍,聯絡會黨起事,回龍山曾組織會眾參與其役,並派人擔任東、南、西、北四路總統。長江流域會黨大龍頭王漱芳犧牲後,接替為大龍頭,成為長江中下遊地區最有影響的會黨首領之一。

光緒三十年,黃興、陳天華、劉揆一等創華興會於長沙,以“驅除韃虜,恢複中華”為宗旨,另設同仇會,以聯絡會黨。揆一盛讚會黨旨在反清,團結仗義,勸黃興聯絡馬福益共圖大事,黃興遂派劉道一、萬武麵見馬,進行策動,馬表示“唯命是聽”。是年初春的一個夜晚,黃興、劉揆一、馬福益秘密會見於湘潭縣茶園鋪礦山一岩洞中,共議反清大計。所以說馬福益是黃興手下第一馬仔,毫不為過。

乙已冬,馬福益為端方所捕,施以酷刑,然後殺之.同誌既抱哀思,又負後死者之責,因於日本東京市大開追悼會,刊布其革命軍紀十條,流行者數十萬冊.耳目最近之湘楚人士,愈大感動。

今年春,中國中部凶荒.江西南部,湖北西部,湖南北部,及四川東南部,即揚子江上流沿岸,皆陷於饑饉.該地工人因受米貴減工之打擊,遂由萍鄉礦工首先發難,這天災人禍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有魏宗銓本明德學生,已受黃興、寧調元、禹之謨等之革命教育,龔春台(即年之台化名)尤為激烈。當時萍、瀏、醴會黨派別甚多,有哥弟會、洪福會、武教師會等,如龍人傑、陳仁初、饒有壽、萬木匠、廖叔保、沈益古等武教師各有門徒數百人。會黨各派如龔春台、薑守旦、馮乃古、肖克昌、鄧廷保等各有數千人,既有革命黨人參入其中,稱奉革命黨孫文命令,組織革命機關以備驅策,乃在萍屬蕉園秘密集會,公議立六龍山,號洪江會。推龔春台為首,在各縣吸收同誌入會,設總機關於萍、瀏、醴連界之麻石,以上栗市全勝紙筆店為招待會友、籌劃經濟之所.不數月間,勢力已蔓延萍、宜、分、萬、瀏、醴各縣。

龔春台能成為紅江會首領,黃興代表的同盟會的支持功不可沒。薑守旦也看得心熱,揚子江第一人他也不想奢望了,但是不願低龔春台一頭,當初在馬福益座下都是平起平坐的。現在心思這樣熱切的和同盟會合作,最近和同盟會黨人聯絡的可勤快了。